这个问题真的太难回答了，卫一泽把自己的人生经历仔细回忆了一遍，得出结论，他似乎不是一个坏人。

他在纸条上郑重写下：我会把握分寸的。

文怡收到字条，看完，差点想吐血，这人的意思是打算纠缠姚雀了？

姚雀把头凑来看，“写什么啊？”

等姚雀看完，她也沉默了。

卫一泽常和女孩打交道，他感觉得出，姚雀现在肯定是不讨厌他的。有些话，他也知道不合时宜，但是往往就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老师在上课呢，他上半身往前倾，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小雀，昨晚我连做梦都在想你。”

他疯了吧！这是在上课啊！姚雀的耳朵和脸全红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整天说浑话！

你一个差生，整天对好学生说浑话，合适吗？！

虽然早就计划好，他再调戏她，她就狠狠地拒绝。可是事到临头，她还是有点不熟手，结巴着回道：“你、你别打扰我上课了。”

“好。”他答应了，之后就没再说些混账话了。

当初，卫一泽嫌十二班的男生烦，天天在教室提文怡，就提了一个月的赌约，如今期限也到了，没人追到文怡。

这事卫一泽早忘了，但十二班的人可记得啊。大家就拿张家明和袁烈打趣，说以后都不能在教室提文怡了，也少去六班，丢脸。

张家明就不服气，在教室里说：“我们去六班你们就说丢脸，卫哥还天天去蹭课，你们怎么不说！”

卫一泽正像一团泥一样摊在凳子玩手机，不想搭理这群人。

有男生就有声有色地开始描绘：“有天晚上，我看见卫哥带了个女孩从学校附近那个诊所出来，那女孩好像是六班的吧，受伤了，咱卫哥那心疼哟。”

起哄声此起彼伏。

卫一泽把手机放在手上转了一圈，笑了笑，没否认。

大家闹过也就过了，老师进教室开始上课了。

又是被班主任教育的一堂课，卫一泽听了半节课，实在是犯困，又开始玩手机，被班主任逮住。

“卫一泽，上课不要玩手机！”

卫一泽把手机收进课桌里，嘴里还答应：“好。”

平日里这少爷总是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今天倒是转性了，看来去六班蹭课的确长进了不少。班主任赞赏地点点头。

最近卫一泽的转变让班主任很欣慰，想当初这少爷可是敢在老师办公室顶嘴的人。之前他经常逃课，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还生气地用书在桌面上哐啷砸。

“你再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只能……”

班主任话都没说完，这少爷就无所谓耸肩补上：“只能回家继承家业。”

可把班主任气得够呛。

最后班主任也只能放任不管，只要不闹到犯法的程度，他爱干嘛干嘛了，谁叫他有个有钱的爹呢。

如今这少爷竟然脾气改了，好好和老师说话了。

教室里，学生们在低头做自己的事，姚雀拿着一瓶易拉罐的汽水，回头递给卫一泽。

“开不了。”

卫一泽很娴熟地接到手里，轻轻一拉，就开了，然后递回她的手上。

汽水冒出泡，有轻微的滋滋声，女孩立刻低头吸了一口，气泡水在她的嘴里轻微翻滚。

他就这么看着她，像穿过了山和大海，最后目光里仿佛有星星坠落，落到她的眼睛里。

“好喝吗？”

她把汽水含在嘴里，语气含糊着回答：“好喝。”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只盯着她看。

她被这人看得心里发毛，干嘛啊，窥觑她的汽水？！

最后她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撇着嘴问：“看我干什么？你想喝啊？”

他支着下巴摇头，“你好看。”

“……”又说骚话。

冒泡的汽水不再发出滋滋声，她咕咚咕咚地把汽水喝了大半瓶。

下课铃声响了。刘晓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跳坐上卫一泽的桌子。

卫一泽对女生的这种行为也见怪不怪，反正十二班那群女汉子经常到处坐桌子，谁的都没差别。

“今天马科常真是太变态了，卷子题目那么难，不会写很正常啊，把我们骂得跟猪一样。”刘晓鸥抱怨道。

卫一泽懒懒地瘫坐在椅子上，勾了勾唇回应：“也许不是骂你呢，你还对号入座了。”

“……”刘晓鸥噎住了。

少年实在长得亮眼，虽然懒懒地坐着跟没骨头似的，却让人觉得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不需要讲规矩。

刘晓鸥咯咯地笑起来：“卫一泽，那套卷子真的很难，不信你拿来写，我保证你连30分都拿不到。”

“不写。”卫一泽将脑袋往桌面上一扣，谁也不理了。

刘晓鸥讨不到趣，坐了一会儿也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坐在前面的姚雀已经把草稿纸划花了，他可太招女生了。现在就说六班吧，刘晓鸥、周荃，似乎都很喜欢找他说话，别班呢，指不定还招惹了多少女生。

过了一会儿，卫一泽把脑袋竖起来了，脸还是搁在桌面上，叫姚雀：“小雀，今天的数学卷子很难吗？你会不会写？”

姚雀头也没回，只冷淡地回复：“很简单，我会写。”

“我们小雀可真厉害~”他拉长着语调，真心夸奖。

不过姚雀才不领情，她一直都很厉害好不好，下次模拟考的目标还是年纪前十。

对于姚雀突然冷淡的反应，卫一泽有点摸不着头脑，刚才开汽水的时候还好好的，说话的时候还那样生动。

转眼怎么就不搭理他了？

离开没多久的刘晓鸥拿着一张卷子又跑了来。

卷子被摊开在卫一泽的桌面。

“这题目真的好难，我们都写不出，”刘晓鸥指着上面的大题，看向姚雀，“姚雀，你不觉得难吗？”

姚雀把草稿纸折叠起来，轻描淡写：“不难。”

“也许是我们太笨了吧。”刘晓鸥把试卷翻了一面，说着还看向卫一泽，话语间传达着我们都是笨人的忧伤。

真是太刺耳了。

姚雀拿起水瓶，拉开椅子走出座位，不想待在这了。

树下，文怡已经接好了开水，捧着水瓶想喝，可是还热。

姚雀弯腰接开水，思绪不知道跑到哪了，忘记关开关，差点被烫到。

文怡提醒她关了开关，又拈掉她头上的一片叶子。

“小雀，他兴许只是玩玩，你可别认真。”

姚雀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都知道，可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总在想。

她的生活太简单了，最出格的也就是帮文怡逃过课，他的闯入就好像汽水罐“砰”地一下被打开，气泡不停地翻滚。

气泡也有消失的一刻，会过去的吧，她想。

再等等，气泡一定会消失的。

可是还是很难受，特别是听见别的女孩和他讲话，会胡思乱想。

她们回到教室，卫一泽已经走了。

中午放学了，她拿出手机看，才发现有一条四十分钟前的短信。

卫一泽：小雀，放学我在学校门口等你，送你回家啊。

她在心里嘀咕着，才不要你送。

手指按在删除键上，怎么也下不去手。

算了，晚上再删。

她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卫一泽果然在不远处的树下站着，看见她走出来马上跟过来。

“小雀，你干嘛生气？”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常，“我有生气吗？”

他指着她的脸，“怎么没有，气鼓鼓的。”

“你别来烦我了。”姚雀扭开头，大步往前走。

卫一泽回忆了一遍，自己是否有说错话，好像并没有。所以她的脾气真是没来由。

他还是追上去，和她并排走在一起。

她一字一句地说：“卫一泽，你真的，别来烦我了。”不知道怎的，最后竟然带了点委屈的控诉。

他低头看她，似乎也是伤了心，“你是真的，觉得我很烦吗。”

“嗯。”她低声回。

他眼睛里的星光全部黯淡，不见踪影。

热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彼此，少女抓着书包的带子，不敢抬头。

少年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其他的回答，声音暗哑着：“那我以后不烦你了。”

她点点头，好像要哭了，转身走得飞快。

他站在原地，用手遮住了阳光，叹气。

袁烈在旁边看半天了，等姚雀走远了，他才走过来把手搭上卫一泽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干嘛啊卫哥，文怡的小同桌都快被你弄哭了。”

卫一泽瞬间脾气不好了：“我还不够哄着吗？狗见了都要摇头。”

这……

袁烈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和六班的刘晓鸥走得也挺近的。”

卫一泽皱了眉，“我怎么和刘晓鸥走近了，就正常讲话而已。”

“文怡的小同桌多单纯啊，你认为的正常讲话，也许在她看来就是过界了。”

卫一泽想了半天，终于琢磨到了姚雀生气的原因。所以，她是在吃醋？

“怎么不早说啊你！”卫一泽狠狠地往袁烈的肩膀一拍，把袁烈拍得够呛。

以后不再烦她？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卫一泽心情很好地往姚雀家的方向追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超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