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是什么味道的?”
她用指腹蹭了一下他后颈那里的凸起,下意识问道。
乔克松开她的手,身体回正,从旁边的废纸里面抽了一张继续折:“不告诉你。”
小气鬼。
时间太晚,莱尔不想动弹,干脆在乔克这里睡下。
虽然房间里配备的床并不小,但alpha身材高大,两个人挤在一起实在委屈。
乔克只能侧身弓着睡,莱尔楔在他胳膊下面的缝隙里。
夜里实在拥挤,半梦半醒间他总记得要去捞她,一旦旁边的空隙变大,就要把她拽回来。
这样搞操心且疲惫,为了防止她掉下去,乔克忍着睡意下床,把那张双人沙发推到床边,这样就算她翻出去也不要紧。
他忙碌大半个夜晚,莱尔浑然不知,窝在他旁边睡得香甜。
乔克暗自咬牙,告诫自己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和她一起睡了,坚决不让她留宿。
莱尔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发现昨天睡前拆散的头发,又换了个花样被编在一起。
隐约记得她扯着乔克,让他把代折的小狗给提亚特送去。
她揉着脑袋往自己住的地方走,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守卫跟她打招呼,还有几个从厨房出来,推着饭菜往办公室那边送的。
莱尔随手拿了个面包,边走边吃。
回到房间,正要去检查露台的围栏是否已经更换好,就发现房间里坐着个不速之客。
对方穿着一身黑衣,防沙围巾裹在脑袋上,坐在角落和幔帐的缝隙里,两只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略显拘谨。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莱尔后退两步,左手掌心对着他,右手按在小臂上,随时准备给他一炮。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别激动。”他摘下遮掩面容的纱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举起,缓慢地朝莱尔靠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好久不见,莱尔小姐。”
那天她出于报复,从实验基地放跑的实验体,居然找上门来了。
莱尔镇定地说出他的代号:“鹤归。”
“是我。”他看起来有点呆,和莱尔一问一答后,站在她面前不动了。
莱尔:“??”
他从身上掏出一枚银色芯片,示意她用光脑读取。
莱尔接过去后,鹤归才慢吞吞地说:“是这样的,我们想找你合作,跟你做个交易。”
“你们?合作?”
“是的。”他点点头,问她:“我们能坐下说吗,我刚接受了大面积的义体改造,还不是很适应。”
莱尔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他坐下后直接切入正题:“你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变化,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观察着鹤归的表情,语气警惕。
“我说过的,你可以先看看芯片里面的内容,我们没有恶意。”
莱尔低头,查询芯片里面的内容。
是两份基因报告,充斥着她看不懂的各种字母,但她能看懂其中一份下面的红色标注。
*变异型基因信息,急需再次排查。
她滑到底部,三分钟后这两份报告在她眼前自动销毁。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动声色。
“这是你的基因检测报告,另外那份是正常beta的检测报告。”他说:“关于你身体的具体变化,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
“一切都是基于这份报告做出的合理推测。”
莱尔心头一跳,她确定她没有做过任何基因检测。
鹤归再次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她那天遗留下来的防沙围巾,莱尔看着上面的两个大洞,仔细检查后在上面看到一抹残存的血迹。
“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鹤归:“一个叫希瑞的omega那里偷的。”
他倒是挺诚实,有什么说什么。
“你从文森特那里拿走身份芯片,他认定你会去注册身份,而身份注册必须要做生物信息采集。”
“他收集了你遗留下来的血迹和毛发,这条围巾只是其中之一。”
“你的基因信息被实验基地记录在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发现其中的异常。”
鹤归面无表情地向她解释。
“两天前我们的人入侵基地的时候,拷贝了近些年来的实验结果和检测数据,发现了这份异常报告。”
莱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慌。
她问鹤归:“还有什么人看过这份报告?你、还有你们那个组织的人,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鹤归让她稍安勿躁:“知道的人不多。”
“好消息是,我们带走数据的时候,把源数据删除了,所以文森特不会再看到这份报告。”
当然前提是,他确实没看过。
“坏消息是,实验室的检测报告每隔七天都会回传到上面的总实验基地。”他伸出手指,指着天说。
“总实验基地每三个月底会清查这些报告。”
莱尔:“现在是六月九号,离他们发现还有两个月二十一天。”
还有时间。
她得想办法,去天上,去帝庭。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鹤归说:“普通人想去天上的十六区难如登天,但是听说你要和提亚特结婚了。”
莱尔冷笑一声:“你们的消息还挺灵通。”
鹤归点点头:“提亚特身份超然,你结婚后可以和他一起去帝庭觐见国王。”
“我们有一批物资要运到天上去,希望你能帮忙。”
莱尔脑子转得飞快,她指着安保基地的方向,语气嘲讽:“你说的物资,该不会是之前在城外被清缴的那一批?”
他说:“是的,你很聪明。”
莱尔说:“先不说那么多东西怎么运,你们甚至他妈的还没把东西搞到手。”
鹤归:“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忙。”
莱尔把那半个没吃完的面包捏成饼,咬着牙想,帮忙,谁来帮她的忙?
她把面包扔进垃圾桶。
重新把鹤归刚才说的那些话在脑子里过滤一遍,提炼出以下几个重点:文森特是否清楚她的变化?他是确实没看见,还是在憋大?有待试探。
除了防沙围巾和血迹,她还有没有在别的地方遗留了衣物和血液。
答案是有的,从实验基地逃跑的那天,她身上那套衣服扔在贫民窟的住所里了,得去找找。
最重要的是,义体改造时流了很多血,黑诊所的医生会留血样,这个人得死,要尽快把他杀了。
这是目前最紧急的几件事。
莱尔看向鹤归,说:“在解决你们的麻烦之前,你得先帮我解决我的麻烦。”
鹤归:“那是当然。”
“除了你,你们组织里还有谁知道我的事,具体一点。”
“我的上司。”他说:“以后你们会见面的。”
他递给莱尔一张照片,对她说:“记住这张脸,今天回去之后我会继续接受改造,下次再碰面时,会以照片上的面貌与你相见。”
照片上的人,黑发棕眼,面目清秀,看起来平平无奇。
她花了点时间平复心情,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咬着指甲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行,我等不了了,今天就要去把医生杀了。”
鹤归看了她一眼,说:“我可以配合你。”
莱尔冷冷地看着他。
“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什么来历?”
他歪着头,眼神如死水般平静:“地卫01的遗民,没有具体的组织代号,现在正在筹划回到母星。”
“地卫01的人都被索兰帝国杀得差不多了,我们人数不多,你不用担心。”
“索兰帝国为了攻克基因病,用我们地卫01的人做实验,这项实验计划进行了几百年,一直没有进展。”
一开始他们想要让双方的基因融合,经过数年的实验,发现都是人,但又物种隔离。
后来他们提取地卫01人的基因信息,用他们的细胞去索兰人体内重组。
“总之他们试了很多方法,都以失败告综,内阁那边最近打算废除这项实验,所以我们才有喘息的空间。”
趁他们争论的时候,鹤归他们想做最后的努力与尝试。
他们剩下的人真的不多了,再不回去,真的会全部耗死在索兰帝国。
莱尔穿上他带来的防弹衣和作战服,也给他透了一个底:“或许你们的计划是可行的,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她把提亚特和她结婚的真正原因告诉他,心情忧虑地说:“我不确定婚礼能否顺利进行,我只是个挡箭牌,一个幌子。”
仔细说来,她的处境并不比鹤归他们好多少。
为了活命,莱尔让自己强行打起精神。
她安慰自己,还有时间,这段时间要让自己在提亚特心里的分量变得更重才行。
莱尔只觉得操蛋。
穿越到这种科技发达,人均武力值极高的世界,她既没有强壮的身体,也没有信息素那种利器,却要去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把生的希望寄托在这种傻逼感情上。
她把鹤归拿来的防沙围巾带到厕所烧掉,一脚碾在那堆灰烬上,把它们踢飞,忍不住骂了一句:“草。”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在这绝地求生。
麻了。
鹤归正在被搜捕,不能大摇大摆地出去,他们约定好时间,在城外碰面。
“你看起来好像很困扰,很担心。”虽然背负着沉重的命运,鹤归却格外平静,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波澜不惊。
“是的。”莱尔吐出一口气:“我在想备用计划,总之婚礼成不成,我都得去天上。”
也许是坚定了目标,要去完成那些不得不做的事,她反而平静多了。
她甚至跟鹤归开起了玩笑:“有那种能在人脖子后面开槽,随便填装信息素的实验吗,那样杀alpha就跟杀鱼一样,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