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周末苏白佳双休,周六晚上倒是还要去超市兼职。趁白天有时间,她拖着江致勋去医院复查,两天的药已经吃完,看还需不需要继续吃药。
休息日的医院比工作日多了一倍人不止,苏白佳方向感还不好,全靠拉着江致勋衣角带领自己。他时不时还往后看一眼,怕苏白佳脱手走失。
这小孩真的在自己看不到地方,长成了小大人模样。
复查没问题了,药也不用再吃。路过前两天住过的病房,想到那位帮忙照顾江致勋的阿姨。
苏白佳看病房门闯开着,床单平整,被子折叠好放在床角,旁边柜子上面空空如也。
“你们在看什么?”一位护士推着小推车刚好路过。
苏白佳微笑着连忙询问,“这床位前段时间住了位大叔,是康复出院了吗?”
“哦,你说这位患者呀,癌细胞扩散没两个月命了。他知道自己没救说把钱存下来给孩子别浪费钱治了,昨天和媳妇回乡下了。你们是跟他认识吗?可以到前台拿个电话号码。”护士小姐姐好心地说完,被同事叫了声立即推着小车离开。
苏白佳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麻木地站在病房门口。
萍水相逢缘分而已,没必要记挂,苏白佳沙哑地说,“走吧,回家了。”
走到咨询前台苏白佳脚步放缓,慢慢走出大门后莫名步伐加大,拦截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江致勋瞥了眼苏白佳状态,主动和司机说,“去乐雅小区。”
车上异常安静,蒲雅市司机在网上出名最能唠嗑的小城市出租车司机。但现在安静到在车内掉根针都能听到,苏白佳从上后,一路看着外面绿化带。
出租车停在小区外面,冯爷爷和蔼地先和苏白佳打招呼,“出去玩完回来啦?”
“嗯。”苏白佳很艰难的提起笑容。
打完招呼低头快速离开,她现在很不想聊天,想回家睡觉。
回到家她在客厅都没多停留,“嗙”房间门关上。调了下午五点闹钟,被子蒙住头,她要睡觉了。
中午江致勋收到助理已学校名义寄来的衣服和笔记本电脑,整整一大箱,春夏衣服足足接近十套,内裤都塞了三盒在里面,运动鞋两双,外套三件薄款两件厚款。准备得想当充分,价格鞋子在两百以下,衣服一百以下。
他精心准备这出戏,苏白佳看不到,甚至中午饭都没出来吃。
江致勋在她房门前徘徊好几次,生怕会影响她休息。微信上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他担心苏白佳在房间里面发生意外,举起的手每次停留在半空中,不敢敲响。
明明看起来两人如此熟悉,但两人又如此清醒,他们有十一年没见过,没联系过。
真还熟悉吗,还是只对儿时的对方熟悉?
下午五点苏白佳被闹钟吵醒,顶着一头还没梳顺的长发,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
和站在门口的江致勋眼神碰个正着,苏白佳忘记家里还有一个人。微微张大嘴巴,本能想说早上好,发现天都快黑了。
“对不起,中午忘记给你做饭了。”苏白佳喝了口水,清清嗓子。
江致勋直愣愣注视苏白佳,沉吟片刻,“姐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你不是我的保姆,有权利不给我做饭。想休息就休息,饿了我会自己吃,我长大了。”
“好。”苏白佳依旧情绪不算高,拿起水杯,点点很平缓地回答。
“姐是因为今天在医院那件事情心情不好吗?”江致勋靠近她,低头和她眼神对视上,想要看穿什么。
苏白佳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咽了咽口水,深喘一口气低沉地说,“我看过太多死亡了,不是死影响我心情……只是忽然觉得命真挺不公的,不是努力积极就可以,看不到希望的努力,就像走在死胡同里赌它前面还有没有路!”
“姐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对不起,对不起。”江致勋看不了眼睛泛红的苏白佳,把她抱到自己怀里,“我能知道为什么你看过这么多死亡吗?”
“不能。”苏白佳拒绝地很干脆,并推开他。
江致勋心里再次多了个需要去解开的问题,苏白佳压制住太多情绪。有事情不让自己知道,那自己肯定要知道。
吃晚饭时候,苏白佳扫到沙发床边的纸箱,视线撇过去看了两秒,但没问什么。
“这是我让同学寄给我的衣服。”苏白佳都没问什么,江致勋先自己说了,“姐那鞋子就要180多,老贵了。”
“你什么时候和江家闹翻的?”苏白佳一下子戳中重点,筷子夹着豆角,眼睛盯着他。
江致勋快速整理逻辑线,表情很镇定,“争吵一直都有,是最近彻底闹翻的。我很清楚这个家不欢迎,即使找回了,在他们脸上写满了嫌弃。”
他试图转移话题,让苏白佳不要注意那堆新衣服,早知道就让助理去买二手衣服。
苏白佳情绪不高时,敏锐程度就会提高,“最近才闹翻,那在学校的衣服,为什么是这些?江家这么大,不至于之前就不让你买衣服吧?”
“他们很过分,闹翻后他们把我那些牌子服饰和车子都收回去了。并威胁让我这辈子都别回江家,说我不配,所以在那时发现不对后晚上买了很多平价衣服鞋子寄回去学校,他们来收就说是室友的。”
“姐你都不知道,笔记本电脑他们都打算收走,我的作业和论文都在里面。我说你们难道想江家出一位大学都毕业不了的人吗?即使我不回江家也还流着江家血,他们才没收。”
这些话里有真有假,争吵是真的,不欢迎他回江家也是真的,其余全部都是假。谁敢说他在江家不配,是他们不配!
江致勋眼睛透亮委屈地看着苏白佳,“姐,你是不信我吗?”
“没有,我觉得江家有点过分。”苏白佳再次陷入安静,吃着手中的饭。
来接江致勋回去时,他们明明答应过自己和院长妈妈,给他一个温馨的家庭环境,不能逼迫他去做不喜欢的事情。走失一次让他很缺安全感了,要好好爱惜他。
他们拍着胸口坚定同意的场景苏白佳还记得,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江致勋:“对了姐,我想去找工作,想赚钱。”
“你不是要考研吗?”苏白佳眉间微皱,“我暂时还能养得起你,好好准备考研。”
“但是我不想让姐养我呀,不想成为姐的负担。其实不考研也行,想出来赚钱了。”江致勋微垂眼眸,不考研说得不情不愿。
苏白佳盯着他看,沉默几秒,“想去考研就去,姐孑然一身,养你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我没觉得有压力,真心想报答我就读完研究生出来工作后再想,好不好?”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消音。
苏白佳等待他说话,迟迟没等到他回答,她有点不耐烦了,“算了,随便你吧。”
今天本来情绪就不好,面对不听话的孩子,苏白佳火气快要拉满。饭吃完,只拿着自己的碗去洗。
清洗完从厨房出来,眼神都不给江致勋,拿上手机和灰色外套去超市上班。
江致勋自己平静地吃着这顿饭,如果不是他握着筷子的指尖泛白,根本看不出他也在整理思绪。
都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碗碟的江致勋,吃完后在厨房打了场硬战,洗洁精挤多,泡泡怎么冲洗都不干净。
时隔三天他再次打开电脑,处理公司的邮件。即使他现在才二十岁,但观看整个圈子同年纪的谁敢跟他比会赚钱,会投资?没几个人敢和这位天之骄子比,他可是连亲生父亲都提防的人。
心里是打算处理公司问题,整颗心却不在上面,魂都飘到小区超市了。
手机有助理发来的几份辛苦还没多少钱的工作,他计划是通辛苦的工作,得到苏白佳心疼自己,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的。
【穿着人偶服派传单,安排我明日入职。】江致勋给助理发消息。
助理严邱秒回,【老板确定吗?最近温度在升高,在人偶服里可能会中暑。】
江致勋:【你话太多。】
严邱:【明白老板,这就安排。】
中暑不是正好,江致勋很满意这份工作。从来没给人打过工的他,还有点小期待。
晚上十点多,江致勋下楼去超市接苏白佳下班。
不过苏白佳没心情搭理他,静静搞超市卫生。身后紧跟一个人,刚拖干净的地方,又被他踩脏,苏白佳转身瞪着他,“江致勋!我拖地你来搞破坏是不是!要是不想我下班就直说,给我出去!”
直呼名字了,江致勋惊慌地赶快退出超市,靠在门口边等苏白佳。
回去路上,苏白佳比江致勋这186的大高个都走得快,把他甩到身后。
到家立刻拿衣服洗澡一气呵成,手脚没停止过,反正就是不理江致勋。
她不是想用生气去逼江致勋服软,随后选择好好准备考研。自己如果更有能力,是不是他就不会有这种烦恼,更多是气自己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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