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男子赤裸的眼神让皎芙极为不适,边后退,边探向腰间的香囊:“我的小厮就在巷子外。”
男子步子微顿,不过眨眼,又迈步逼近皎芙,看向皎芙的眼神愈发不怀好意,坏笑着道:“这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就是不一样,这身段,这手,都勾得我心痒痒,来,让哥哥看看你的长相。”说话间,他已按捺不住扑向皎芙。
皎芙慌乱侧身,避开了男子地突袭,手里拎着的药包也掉落在地。她哪儿顾得上药包,紧绷着身体眼也不眨地盯着男子,欲伺机冲男子挥洒香囊中的药粉。
瞅准时机,她正扬起手,耳边就传来一声厉呵。
“住手。”
瞥见徐瑾安手拿木棍冲过来,皎芙迟疑着放下手,虽危险还未解除,但她也不愿在徐瑾安跟前暴露。
然徐瑾安的到来,并未让男子生出惧意。
男子抬手擦了下鼻子,嘲讽道:“就你这瘦弱身板,还想学人英雄救美,也不怕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皎芙听得眉头直皱,顾不得暴露自己,扬起香囊把毒粉撒向男子,自己则速速抬起衣袖捂住口鼻,不住用眼神示意徐瑾安也屏住呼吸,却忘了自己还戴着幕蓠。
隔着幕蓠,徐瑾安的确没看清皎芙的眼神暗示,却把皎芙的动作纳入眼底,虽不清楚皎芙做了什么,却下也下意识屏气。
有了上次萧长风的教训,皎芙先前制的药都扔了,全换成了新的,并加大了剂量。
这不,不过两个呼吸,本还嚣张至极的男子身体就开始晃悠。
意识到自己中了招,男子愤恨地指着皎芙,到了嘴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已不省人事地栽倒在地。
见此,皎芙呼出一口浊气,从钱袋里摸出解药,自己吃了一颗,又递了颗给徐瑾安。
徐瑾安扔下手中的木棍,接过解药,未犹豫直接放进嘴里,咽下后,捡起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药包递给皎芙:“此处鱼龙混杂,我送姑娘出去。”
皎芙惊魂未定,点着头:“如此就谢过公子了。”
她避开男子,缓步沿着小巷走。
跟在皎芙身后的徐瑾安,望着皎芙的背影欲言又止道:“姑娘懂药理?”
进药铺觑见皎芙,他就觉得皎芙身影熟悉,后听见皎芙的声音,已然确认是皎芙。
他不知皎芙为何会来此处,也不知皎芙为何会抓那些带着毒性的药材,他只知皎芙不愿被人认出,遂他并未戳破。
他今日来这儿,是家中母亲的药该续了,此处是僻坳了些,胜在药材新鲜便宜,是以母亲的药他皆在这儿抓。
未入仕前,家中贫困,让母亲一人操持家里家外,他于心不忍,知晓山上的药材还能卖些钱,就多上了些心,如今开个伤寒病痛的方子也还算手到擒来。
皎芙侧身瞧了徐瑾安一眼,知晓徐瑾安已认出她,转身面朝徐瑾安,欠身道:“望公子能替我保守此秘密。”
徐瑾安回礼道:“姑娘只管放心,此事在下会烂在肚子里。”
闻言,皎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些,回身边继续往小巷外走,边缓缓道:“昔日见母亲缠绵病榻,就痴心妄想想习得医术缓解母亲病痛,可惜,我太过愚笨,至今无所成。”提及母亲,她的桃眸中涌现出思念,
窥见她身上的落寞之色,徐瑾安脚下的步子快了些许,念及陈伯爵言语里的暗示,他只得放缓步子:“姑娘有心了,令堂在天有灵,必感欣慰。”
皎芙轻嗯了声,未再作声。
出了巷子,看到停在路旁的马车,她转过身面朝徐瑾安:“多谢公子相送,告辞。”
言罢,她回正身体朝马车而去。
立在原地的徐瑾安,目送着马车离去。
这一幕,被执行公务的萧长风纳入眼底,他单手紧握着腰间的佩刀,青筋迸现,周身戾气四溢。
同行而来的蔡安不明就里,四处张望:“副使,可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张国舅贪墨案明面上已讫,暗地里官家却吩咐武德司彻查此事。有张国舅这个前鉴在前,其同谋自得藏严实了,前几日副使想出一计,抛出诱饵,诱敌上钩。
一番顺藤摸瓜下,查到了这处。
奈何这儿龙蛇混杂,为避免打草惊蛇,遂有了守株待兔这出。
没发觉异色,后知后觉萧长风这是怒了,他小心道:“要不副使你先回去,这儿我由我一人盯着。”
萧长风不出一言,疾步往栓马的方向而去。
纵然皎芙头戴幕蓠,那空谷幽兰的气质整个汴京城也寻不出几人,是以他一眼就认出了皎芙。
心内怒火中烧,下定礼后,她便是他的未婚妻,现下他的未婚妻竟遮遮掩掩来这种混乱之地会见别的男子,那男子还险些成了她的未婚夫。
一盏茶后,皎芙乘坐的马车骤停。
她欲问马夫怎么回事,车帘就被掀开,萧长风黑着脸钻进了车厢。
“他就那么好,让你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去与他私会?”萧长风咬牙切齿道,眸中燃烧的怒意,似要把皎芙燃烧殆尽。
他的一番指责,让皎芙一时忘却了惊慌,取而代之的是恼意与屈辱。
理智犹存,下一息她便知他看到了她去那巷子。
一边是自己和徐俢撰的清白,一边是自己的秘密暴露。
两番权衡之下,她选择了前者,她不能泄露自己的秘密,更不能透露自己的筹谋。
“捉贼捉赃,萧世子如此断言,可有凭证?”她语调平缓,面上也不见初时的慌张。
萧长风恨极了她此刻平静无波的模样,抬手掐着她的脖子,强迫她直视自己:“为何要换装去那混杂之地?”
脖子上的力道,让皎芙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下意识抬手要掰开那掐着自己脖子的大手:“放,开我。”任她使出所有的力气,也没掰动半分,她脖子上的手也未撤去。
明白自己的挣扎无用,她收回手,艰难道:“去见,故,人。”
眼见手下的人脸色苍白,萧长风终撤下了在皎芙脖子上的手,冷声追问:“为何大费周章去见此人?徐俢撰又为何会在那儿?”
没了禁锢,皎芙如重回到水中的鱼,扭身双手拊在身下的软垫上,大口喘息。
脑中却不敢停歇半刻,思忖着该如何作答。
待吐息恢复平缓,她心里也有了答案,回复道:“初到汴京,曾受过此人的帮扶,恰逢身体不适,想着那人开了个药铺,索性就换了身行头去拜访。徐俢撰去那儿,也是为抓药。”
萧世子乃武德司副使,能官拜此位,心思必然缜密。假若她说假话,一旦萧世子寻过去核查,必会败露,如此,倒不如真假混杂。
她也不怕钱五会使她露馅,毕竟日日浸淫在药材里的人遭了别人的暗算,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至于她抓的那些药,钱五就更不会对旁人言了,要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欠她的人情还没还。
萧长风半信半疑,嘴上却道:“身体不适就请府医,伯府请不到好的大夫,就由我来。”
皎芙见萧长风已无一开始的怒意,乖顺点头应声:“好。”
且不说发生了今日之事,就是没发生此事,她也不会真让他为她请府医。
“你我已有婚约,更该牢记身为女子的本分,安阳侯府的世子妃不能坏了声誉。”萧长风警告道。
皎芙紧掐着袖间的手,自尊似被扔在地上任人踩踏碾压,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抖动。
感受到眼眶发热,她立刻别过头,声音发颤:“是。”
萧长风只能看到她的完美惊艳的侧颜,以及被她咬着的娇唇,他俯身抬手擒住了她的下巴,偏头吻上了她的唇,在她挣扎时离开了她的唇。
她噙着珠光的双眸也落入他眼中,也自捕捉到了她眸中还未褪去的嫌恶与憎恨。
那还未平息的怒火再度窜涌上来,他又低头吻了上去。
这次他并未立马离去,借机撬开了她的贝齿,吸吮着她的甜美。
皎芙如五雷轰顶,有那么一瞬,她想不管不顾地对这登徒子用药。
多可笑啊,前一息告诫她要谨守女子本分,下一息就如此欺辱她,这等行径,与小巷里的男子有何分别?
眸中的泪还是没忍住,顺着眼角滑落。
这时,她宛若置身在无尽的深渊里,随她怎么跑,怎么逃,周围都是黑暗,看不到丝毫光亮。
皎芙的静默,换来了萧长风的一分怜惜,动作轻柔了些,搂住皎芙腰肢的手却不自觉收紧,让皎芙的身体贴近自己。
蓦地,他尝到了一丝咸味。
睁开眼,就见皎芙泪流满面,双眸空洞无神。
萧长风的心骤然一痛,略显无措地抬手揩拭掉皎芙脸上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