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蒋煦尧带走周羽灵后,居宁瘫坐在地上,沉默地流着眼泪。
赵莱月喊来助手,把血液样本带走。之后,她走到居宁身边,递给她一包纸巾,朝她伸出手。居宁明白赵莱月的意思,递出手,借着她的力气,慢慢爬起来。
赵莱月挪了两张椅子过来,两人面对面坐着。
她给她倒了被热水,递过去:“放心,蒋煦尧不会伤害小羽灵的。我是他大学校友,他是个很好的人,现在应该只是气头上。”
“嗯,他确实不是个坏人。”居宁捧着那杯水,想起小羽灵,眼泪就啪嗒一下,掉进了杯子里:“可灵灵还小,离了我肯定会闹,她额头的伤刚好没多久,别又伤了。”
“别担心。”赵莱月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给盛驰,他是他兄弟,让他劝劝。”
“那就谢谢了。”
提起盛驰,居宁还有些印象,她说:“我曾经见过盛驰,他是个很好的人,您嫁给他应该很幸福吧。”
赵莱月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那天没来得及在医院澄清,居宁应该还以为她和盛驰是一对。她赶紧解释,“我和他只是朋友,那天碰巧是朋友小聚。”
居宁急忙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没事。”
赵莱月走出接待室,拨通盛驰的电话,电话正在接通,里头传来漫长的嘟嘟声。她忽然一愣,自己向来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怎么现在倒也跟盛驰学得那么好心了。她后悔做这事儿了。然而可惜的是,电话已经接通了。
她只好把前因后果讲给了盛驰听,并提醒他务必找到蒋煦尧,看好小羽灵。
盛驰听完,倒不似赵莱月那样震惊。
只是告诉赵莱月,她嘱咐的事情,他一定使命必达。
赵莱月刚进接待室,就看见居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期待。
她懂她的意思,赵莱月告诉她:“我已经跟盛驰说过了,他会想办法找到蒋煦尧,看好小羽灵的。”
居宁重重点头,“谢谢你们了。”
赵莱月继续和她面对面坐下,看着她失神憔悴的模样,她觉得她有些可怜。赵莱月父亲从小不在她身边,每逢家长会后,她经常看到孤苦无依的母亲,眼中流露出颓色,孤独又无助。当下,居宁的表情,几乎与记忆中的母亲一致。
她向来不爱过问被鉴定人的事,毕竟言语总归是主观的,只有亲子鉴定结果是客观的。可此刻,鬼使神差地,她想问问居宁,“小羽灵是蒋煦尧的孩子?”
居宁愣了一下,半晌后,才点了点头,默认。
虽然是心中猜到的答案,但赵莱月还是有点惊讶。毕竟蒋煦尧的人生,几乎大半都被那个叫何念薇的女人占据,居宁这样,等同于自找苦吃。她叹了口气,问她:“你和蒋煦尧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大学时候,似乎没有见过你。”
“嗯。”居宁喝了口水,回忆起过往,口气唏嘘:“我可能连他的女朋友都算不上,你没见过我,很正常。他的朋友我只见过一个,就是盛警官,其他人应该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说何念薇是蒋煦尧的白月光。
那居宁,就是他的无名氏。
六年前,刚满二十的居宁,大专毕业。
因为学校离南城很近,毕业后的居宁就去了南城工作。居宁家里压力挺大的,居宁爸爸在她三岁时因为意外亡故,她一直是靠妈妈打零工养大的,虽然她学习成绩不好,只将将考了个大专,但居宁也不气馁,毕竟大专能早点工作,也能早点养家。
近两年,居宁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没法再去打零工赚钱了,所以居宁得养自己,还得养远在老家的妈妈。为了多赚点钱,居宁上了两份班。白天,她在一家外企里当人事,晚上就去一个夜店做接待。
居宁没告诉身边任何朋友,她在夜店做接待,毕竟提及夜店,大家就容易把这东西跟私生活混乱挂上钩。实际上,去夜店的很多人是为了散心,倒也没那么混乱。当然,因为开在半夜,夜店的利润很高,向她这样的接待,安排客人开个卡座,光光提成就能有三百,所以居宁挺乐意做的。
居宁虽然不爱说话,但因为长得清纯漂亮,得了不少老客户的关照,何念薇的好朋友就是居宁的老主顾之一。
那天,何念薇的朋友带着何念薇过来,何念薇也带了个人,那个人就是蒋煦尧。
当天,何念薇他们的卡座格外的热闹,他们都是爱喝酒的人,人头马配冰红茶,再要一杯冰,混起来,连喝了五瓶,卡座里已经人仰马翻。也就是那时候,一片嘈杂中,居宁看见了蒋煦尧,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觉得他是个怪人。
因为如此嘈杂的夜店里,他竟然埋头在那儿看书,看得还是本医学书。
居宁因为妈妈经常生病的缘故,特别崇拜医生,没忍住,就多看了这个斯文清俊的男人两眼。她心想着,他一定很爱他的女朋友,毕竟他一看就是不爱来夜店的人,为了女朋友来这儿,可见该有多爱她了。
居宁那时候没什么想法,就觉得他很爱那个女孩子。
没过多久,他又来了,依旧是被女朋友拖着他来的。
何念薇的朋友这次没给面子,说着漂亮话,连灌了他们俩好几杯,蒋煦尧倒是没事,只是这回,他女朋友喝得连吐了好几回,进了几次女厕。
何念薇进去没多久后,居宁也刚巧从女厕所出来,或许是因为夜店灯光昏暗,居宁跟何念薇身形又有些相似,好巧不巧,他认错了人,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夜店的空调打得很冷,刚巧他的手很暖和,也很有力量,鬼使神差地,居宁居然没有拆穿,等走到楼梯口,男人反应过来认错人后,才红着脸,连连跟她说抱歉。
那时,一片嘈杂尖叫中,居宁只听见了他的嗓音,低哑哑的,特别有男人味。
也是那天,他牵错人,意外被何念薇的朋友看见。何念薇的朋友是个ABC,思想开放得很,他抓住蒋煦尧认错人的把柄,就闹着要寻他玩笑。他一早就看出居宁和何念薇长得很像,就起意要让蒋煦尧玩新娘二选一的游戏。
何念薇向来无拘无束,对于朋友的要求,她对蒋煦尧有自信,所以奉陪到底。
至于居宁为什么会答应,还不是因为何念薇的朋友是居宁的老主顾,居宁不愿意断了这桩生意,即便是心里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却也只能挺着头皮硬上。
在何念薇朋友的安排下,居宁和何念薇穿上他找来的相同外套,用黑色的头纱兜着脸,只将将露出她们俩最相似的一双眼,给蒋煦尧辨认。
换做平时,这对蒋煦尧而言轻而易举,可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半醉半醒之间,一切皆是朦胧的。
恍惚中,他认错人,牵上居宁的手。
大家起哄,要她亲吻对方,以示肯定。
蒋煦尧依稀觉得,这双手是熟悉的,所以毫不犹豫地,隔着黑色头纱,吻了下去。
可居宁知道,他是吻错人的。
她本能地躲了一下,他却摁住她的脑袋,吻得更深。
居宁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直至后来揭下面罩,何念薇生气得直锤他,他也只是应承着她的拳头,一个劲地跟她说抱歉。所有人都忘了,他也忘了,他吻错了人,他该对她说句抱歉的,是居宁。
好在居宁没把这当一回事,毕竟是蒋煦尧认错了,是无心之举,是可以原谅的。
只是偶尔,想起这是她的初吻,她会觉得有些遗憾。
蒋煦尧和何念薇频繁来过一阵夜店后,就消失了。
居宁没忍住,就问了何念薇的朋友,她这才知道,何念薇出了国,而蒋煦尧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约莫是不会再来了。
知道他和她再也碰不上面的时候,居宁的心有点一揪一揪的疼。
她辗转从别人口中了解过蒋煦尧,他家境殷实,是未来医学界的冉冉新星,她知道她是配不上他的,所以一直劝自己,该死心该死心,不能把那个无心的吻,当做一回事。
可偏偏,蒋煦尧又出现了。
暗藏的情绪找到了喷涌的出口,往日胆小怯懦的她,学着他最爱的何念薇的模样,解开了一粒领口的纽扣,拉开,装得热情而自然。然后,靠近他。
看见她的那一刻,蒋煦尧似乎愣了一秒,居宁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认错人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即便是成为何念薇的影子,只要能在他身边,看见他,她就觉得快乐。
见他独自喝闷酒,居宁凑了上去,邀请他一起喝两杯。
他同意了。或许是这张相似的脸孔,让他无法拒绝。
他跟居宁说了很多的话,居宁这才知道,何念薇去了国外,因为寂寞,在短时间内出轨了留学生,把他们两多年感情抛脑后。
他说,他们分手了,他很伤心。
居宁想,他那样骄傲的男孩子,能告诉别人他很伤心,那一定是被伤到骨子里了。
她心疼他,主动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酒意朦胧,他回握住了她。
后来的一个月,他成了这里的常客,他总是一个人开一个卡座,然后独自喝闷酒。甚至有一次,他把自己喝进了医院,还是她联系了他的好哥们盛驰,才把他送进上了救护车。
出院后,他还是每天不落地天天过来。
她气他不顾自己的身体,问他酒有那么好喝吗?
他却说:“我就想每天看看你的样子。”
居宁整个人都怔住了,过了好半晌,却又明白,他说的不是自己:“因为我像她?”
“或许吧。”他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她不说话,两人就静默地一道喝酒。
很久后,他忽然问她:“为什么在这儿干?”
她如实回他:“因为家里缺钱。”
他又问:“你在这儿干多少钱一个月。”
她说:“多的时候一万,少的时候五千。”
“我出两万。”
“嗯?”
“你晚上陪我吧。”
居宁不是傻子,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起身要走,理智告诉她,不能沉沦其中。
可偏偏,她站起来的时候,蒋煦尧拉住了她的手。
她没站稳,蒋煦尧就顺势揽住了她,她稳稳地靠在他的怀里。两人离得很近,这是从未有过的亲密距离,看着他那么近的脸,居宁忽然发了疯似的,伸出手附上了他的脸颊。蒋煦尧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吻了下来。而她,也没拒绝。
只有居宁知道,在蒋煦尧离开夜店,杳无音信的那些天,她差点疯了。
她喜欢他,喜欢到即使他把她当成别人的影子,喜欢到即使赔上自己,她也不觉得可惜。
她告诉他:“我不用钱,我陪你。”
她不想要钱,毕竟她能跟他在一起已经是奢侈,她不能太贪心。
可蒋煦尧听后,却只是笑。
后来,每个月居宁的户头都会收到两万块钱,汇款人都是蒋煦尧。
她明白,在蒋煦尧心里,他们只是买卖关系。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爱蒋煦尧,爱得不顾一切。
唯一就是,两人躺在床上,情到深处时,他把她错喊成何念薇的时候,她会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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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过身后,麦穗脸上阴沉诡谲的笑容再无人可见。
那时自小乖戾的周沉并不知道。
最顶级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注:
1.乖戾病娇男主 x 由小白花黑化而来的女主
2.本文狗血天雷,三观不正,男女主皆非善类。
3.最后一句文案改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