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县学的入学考试结束之后,赵夫子特意给他们放了两天的假,暂时休息休息。
趁这两天时间,纪元去了青储窖查看情况。
安大户家一共做了六口青储窖,挖得整整齐齐。
现在十月份,暂时还用不到青储,不过安叔公没事就去看看,生怕出问题。
但如今看起来,这次青储做得还算成功。
只是定价这事,还要再看。
安叔公问了纪元的想法。
纪元道:“要不打听一下,其他地方青储都卖什么价格,高低贵贱的,都有要数。”
说罢,纪元又补充一句:“过高也不行,咱们这还算农产品,若太高了,衙门说不定会找过来。”
刚想趁着青储大卖一笔的安叔公瞪大眼睛。
这话说得没错。
天齐国规定,农户可以售卖农产品,但加工过的产品,则要看价格跟数量。
按照纪元的理解,大概就是初级农产品跟高级农产品加工的区别。
比如说现在收的麦子。
直接买卖麦子,可以。
买卖麦子磨成的面粉也可以。
但要是售卖面粉做的馒头,就要有经商的凭证,买卖的多了,农籍就会变成商籍。
商籍交税更重,虽说近几年也允许商籍读书,但士农工商的行列,还是在人们心中挥之不去。
安叔公被纪元一提醒,当即点头。
他们这东西,就是割的草,收的秸秆扔到挖的窖里,经过发酵之后成为饲料。
应该不算货物吧?
纪元暗暗提示:“就说为了家里牲口多储备了些,没想到多了,所以拿出来给熟悉的人,对方给点报酬。”
青储饲料的界定比较难,说是初级加工品吧,但东西的形态都改变了。
说是深加工,其实也没费多少事。
唯一的问题便是,做的青储饲料有些多。
最后反而是安叔公让纪元放心:“咱们县令对养牲畜的事很支持,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县令?
纪元自然想到上次在官学门口看到浅绿色官服的中年男人。
那个人留着胡子,眼神严肃,跟赵夫子的古板眼里不同,看着更是法不容情的严厉。
安叔公寻的人很靠谱,打听了近两年的草料价格。
他们正荣县没有湿料价格,只有普通草料情况。
若说野草,那五十文可以买二十五斤草,约等于两文钱一斤。
要是秸秆则按束卖,一束扎起来的秸秆可以卖到二十文到三十文,这几年还算风调雨顺,秸秆价格也平稳。
安叔公对这些很熟悉,他六口青储窖里,有一部分秸秆便是在村上秋收时候收的,价格自然要低。
主要是湿料的价格。
青储窖里的饲料对比起来,算是湿料了。
听说隔壁县有人卖湿料,十斤的价格便在三十文。
三文钱一斤呢。
他们县养牛的,就会买一些,给牲畜加餐。
这个价格让安叔公眼前一亮。
他那六口青储窖,里面的东西上万斤。能赚多少银钱?!
去掉自家用的,再减去成本,剩下的都能卖钱。
好啊,他算是发财了。
纪元听到消息,心里也高兴。
读书的钱好像有着落了!
自县学考试之后,纪元频频去往安大户家,跟安叔公关系越来越好。
纪三婶三叔最近也没工夫管他,纪利还在县城,托人带消息,问他们要银钱,说是那边花销太大,两人着急凑银子。
不过考试过后,好像再也没有消息一样。
一直到十月底,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赵夫子那样淡定的人,都开始嘀咕:“十月初八考的试,如今已经十月末,怎么还未见成绩。”
事关考试的事,他也不好写信去打听消息,有徇私舞弊之嫌。
上次他去接考生时,也没和老友们打招呼,为的就是避嫌。
安村长也去打听了,县衙附近忙得厉害,根本没人搭理。
县学那边也差不多,对这事根本不说话。
一日日等着,村里都觉得奇怪了。
纪三婶纪三叔也忍不住嘲讽:“怕是没考上吧,平时吹的那么牛,都说你是考秀才的命,现在呢?”
“就是,都一个月了,要出成绩早就出了,应该没有你,所以才没消息。”
“好好当你的放牛娃吧!”
纪元心中也觉得奇怪,考试过了二十多天,按理说早就批过卷子,便是科举考试,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但县学那边确实没有张榜。
着急也没用,反正该读书还是读书,该干活还是干活。
纪元裹紧身上的衣服,他再次想到小纪元。
他当时只是看着小纪元在寒冬腊月里吃不饱穿不暖,都觉得无比难受。
今年的他成了纪元,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服,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
纪元甚至把牛棚已经打扫好了,今年不能用小黄还是牛犊的借口睡在厨房,但他可以睡在牛棚,挨着牛取暖啊。
马上十一月,他要想办法,让自己过了这个冬天。
私塾那边,赵夫子买了屏风,把私塾一分为二,一边蒙学,一边经学。
不对,还有一处。
私塾外面的纪元。
县学考试过后,安大海跟安小河已经搬回私塾,安大海原本想陪着纪元,直接被早上的寒风吹了个透心凉。
纪元道:“赵夫子只安了一处棚子,我还有东西遮挡,你还是赶紧进门吧。”
安大海看着,又想到那句话。
寒冬酷暑,纪元都会在外面坐着。
不是没想到让他进私塾读书,同窗们多也是不会反对。
纪元是谁?是学霸啊。
在私塾里,大家天然对好学生有敬畏之心。
但纪元并不进去。
他已经让赵夫子为难过一次,不能再这样了。
算起来,从二月上学到现在,他只交过一次束脩,四十三文。
四十三文对比赵夫子教学来说,一文不值。
若他搬进私塾,他的三叔三婶肯定会再来找麻烦。
他们最近因为纪利在县城当学徒心情不错,但也更闲了,等着找他的错处。
好在私塾开到腊月初,便会闭馆,等到来年春天再开。
直到下了第一场雪。
纪元是第一个发现下雪了的人,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让他身上的单衣显得更加单薄。
赵娘子抱着厚实的披风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她看着天阴沉沉的,发觉要下雪,便把赶工出来的披风拿着出门。
披风塞到纪元手中,赵娘子指了指私塾里正在读书的众人,让他不要打扰大家读书。
纪元无奈。
赵夫子跟师娘,这是找准了时间,不让他拒绝。
他不好总受这种好意。
先说不定冻不了几日,冬日的课便停了。
再者,闭馆对赵夫子来说,就是没有主要的收入。
他们一家那么多人,冬日里也要吃喝。
现在平白多了个他这个负担。
让他心中愧疚难当。
这次一下学,纪元直接去找安叔公。
“安叔公!我们开始卖青储饲料吧!”
他等不及了!
他要赚钱!
私塾的学费,冬日的被褥,冬日的吃食。
还有笔墨纸砚!
再给赵夫子衣服钱,披风钱。
这些他全都要!
县学成绩可以,钱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