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乔岭把姬瑶带进新院子后便向她行礼退了下去,吩咐人给她准备浴汤和衣裳。
姬瑶躺在浴桶里时,发觉虞念微的这个身份还真是好用,又觉得元之给自己安排的这个身份恰到好处,打算回去还是夸夸他。
待她明日先试探试探魏晏,虽然王妃幼时赠玉,对她极好,但魏晏此人她并不了解,父亲死在北山那夜,为何偏偏要给一个小辈送信。
在不知魏晏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还是先靠自己在他府内找到父亲的那封信,便不用暴露身份。
明日先找找他的书房在哪。
“虞城主,奴婢奉王爷之命给您送衣裳。”
外头一个糯糯的声音将姬瑶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来吧。”
随着吱呀一声,屋内的氤氲隐隐约约透着一个人的身影。
“城主,可要奴婢伺候您?”
“不用,你先下去吧。”
姬瑶八岁前在军营长大,八岁后放被逐在君山长大,从来就没当过一日的闺阁小姐,让别人伺候,她浑身都会不舒服。
那侍婢跪在地上,朝屏风后望了一眼,有些不舍地退了下去。
伴着出浴的声音,姬瑶光着脚踩在地上,发觉脚下的木板竟然泛着一股暖意,从未住过这种屋子,让她有些好奇。
不愧是掌管北州的漠北王,连王府内屋子的地板都是暖的,这不比京都的那群名门望族还要会享受。
于是她索性也不穿鞋,穿着里衣绕到屏风外,看看魏晏让人给她准备了什么衣裳。
她知道名门那些大小姐的衣裳大多款式复杂,可她没想到,这个衣裳比在君山上练武时那些招式还要复杂。
看着这些绫罗绸缎上的各种衣带,她索性丢在桌上,朝榻上倒头就睡。
翌日,恍恍惚惚间好像听见有人见她。
“城主?”
侍婢轻轻拍着门,见里头还没动静,小声嘀咕,“难道不在房内?可也没见城主出门啊,可这都日上三竿了,也没见里头有动静。”
“城主?”
姬瑶猛地睁开眼,听见门外有人叫她,便答道:“何事?”
“城主,您原来在房内啊,王爷在前厅等您很久了。”
“现在几时了?”
姬瑶立马掀开被褥,慌忙穿上鞋。
“城主,已经巳时了。”
姬瑶穿鞋的手一顿,自己竟然睡到这么晚,以往自己可是卯时便起来练功的。
定是魏晏这屋子造地太暖和了,让她睡到现在。
“我知道了,你去回禀你们王爷,我一会就到。”
姬瑶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衣裳就往身上套,也不管如何穿才是正确的。
等姬瑶打开房门时,侍婢看见的就是一个衣衫不整的虞城主。
侍婢红着脸,怯懦道:“城主,您……衣裙穿错了。”
姬瑶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是有点不太对,“你唤什么?可否……帮我弄一下。”
“城主,奴婢叫芸娘。”
侍婢迈着碎步上前,替她重新解开她绑错的地方,再慢条斯理地系到正确的位置,替她理了理外袍,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佳作。
“这身衣裳您穿着真好看,对了,还有件狐毛斗篷,咱们北州气候又干又冷,需得穿厚些。”
姬瑶见眼前这小丫头忙前忙后,一时失笑,任由她折腾自己。
“好了,城主,咱们走吧,您不知道,王爷早就起了,在前厅等您好久了呢。”
姬瑶挑眉道:“你家王爷等我做什么,他没别的事做了么?”
芸娘心中讶然,这虞城主不是特意来找王爷的么?如今怎么好像是自家王爷在没事找事的样子。
“王爷说等城主一同用早饭。”
一起用早饭?这魏晏这么矫情的?看来真是对这虞念微有意啊。
“是我之过,让你们王爷久等了。”
“芸娘瞧着王爷也愿意等城主您呢。”
芸娘一脸高兴,咧着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碰上了什么喜事。
“对了,芸娘,你家王爷的书房在何处?”
“城主怎知我们王爷喜欢在书房待着,王爷书房的后院,还建了一个凉亭,王爷平日里就喜欢在那凉亭内煮茶下棋呢。”
“平日里有人找他下棋?”
“王爷自小就生活在府里,也没有朋友上门,都是自己跟自己下。”
芸娘以为她是向她打听魏晏平日里的生活习惯和喜好,恨不得一股脑讲个不停。
一盏茶后。
姬瑶跟着芸娘穿过游廊来到前厅,大老远就看见魏晏坐在窗边,手里捧着本书。
幼时是那个少年,再有便是崔珩,如今又来了个魏晏,都长着一副好皮囊。
让她不由叹息,自己这命里的好运气会不会是都放在了这里。
“王爷,城主到了。”
魏晏闻声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但周身的气质倒是显露无疑。
今日姬瑶打扮倒像是个女儿家,不过身上那股子桀骜洒脱的性子还是没变,身上的月蓝色云缎裙愣是被她穿出一种飒气随性。
“念微参见王爷。”
魏晏“嗯”了一声。
“那奴婢叫厨房将吃食热一热,给王爷和城主端上来。”
芸娘说完便跑了出去,只留下姬瑶与魏晏在房内。
姬瑶直接朝魏晏过去,跪坐在他对面,魏晏伸手推过来一杯热茶。
姬瑶顺势接过,啜了一口,不经意试探道。
“王爷未见过我,怎知我不是假冒的?”
“在大魏,能以一己之力,掌管一座城的百姓,还得上下民心,如此风采,想必天下难有女子能模仿。”
这魏晏看来对虞念微甚是满意,那为何还不将人家娶进门?
“那王爷这两日见,觉得念微,是否如传闻所说?”
“虞城主是对自己不自信么?”
魏晏的眉梢带有一种高贵的疏离,抬眼看姬瑶。
“并非是念微不自信,只是念微听闻,前段日子,姬老将军的独女姬瑶往北州境内来了,王爷可有听过她?”
魏晏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刚到嘴边的话,便又被姬瑶憋了回去,若他现在问父亲与他之间是否认识,意图实在过于明显。
芸娘这时已经将膳食端了上来。
“城主,这都是咱们北州的特色吃食,您定会喜欢的!”
芸娘笑着将木盘内的精致糕点和肉羹端上桌,一边跟姬瑶介绍着。
想来这芸娘是将自己当成以后王府的女主人了,才对自己这般讨好。
“念微久居锦江城,倒是未曾尝过这北州的美食,那念微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姬瑶说完就端起肉羹,正想大快朵颐,想起现在自己是虞念微,又拿起碗中的瓷匙,一口一口舀入口中。
不过这魏晏为何都不问自己的来意?
“王爷,您觉得姬瑶此人如何?”
“虞城主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打听一个初掌军营的姬家长女么?”
姬瑶心下微颤,眼见魏晏边吃着肉羹,神色淡淡,应该只是随口一说,便转话题道:
“随口问问罢了。王爷,念微出城办事,途径北州都府,夜里大雪,赶路实在不便,这才前来叨扰。”
“只是,念微想起父亲去世前,曾写信给王爷,念微想知道信中父亲说了些什么?”
“老城主让本王照顾你。”
姬瑶被他的直接给呛了一下,她本想转移话题,让他以为她是因为北州横空出现了个身份地位与他相当的女子,有了危机感。
没想到他倒是顺坡下驴。
“咳咳……可念微却迟迟没有等到王爷的回应。”
既然他这么直接,那自己也干脆明人不说暗话。
“是以,念微以为,是王爷……早就心有所属。”
姬瑶身子往前探了探,直勾勾地盯着他。
“念微想,姬老将军当年是护送漠北王和王妃入北州的护卫,而那姬瑶又是威名在外,有这层关系在,念微实在是很难不将王爷您与这位姬家大小姐联系在一块。”
“本王记得,当初本王收到老城主的信后,便差人回了封,虞城主没收到么?”
魏晏拿着锦缎的帕子,擦了擦薄唇,看样子是用完了早饭,掀起眼皮看向坐在对面的姬瑶。
回信?她怎么知道回信的内容!
见姬瑶停滞片刻,魏晏又道:“在下拖着一副残躯,苟延残喘,朝不保夕,虞城主何必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
原来是婉拒做人家的女婿,想起昨夜乔叔对她说的话。
看来,这位小漠北王,是对自己没信心啊。
难怪这几年除了传虞老城主托孤于魏晏,但却没有任何反应,虞念微那边也没动静,原来私下早就通过信了。
如此说来这虞念微对魏晏是有情意的。
“对老城主的承诺,本王不会食言,只是虞城主的良配并非是本王。”
还好此刻在这里的不是虞念微本人,这魏晏说话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这种直白的话,还是让她承受比较好。
“王爷,有没有人对您说过,对姑娘家,要嘴下留情些。”
“既无结果,便不需给希望。”
这会子姬瑶才觉得,崔珩虽然整日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话里不着调,但总比眼前这个冷心冷情的魏晏要好上许多。
不过,魏晏是否中意何人,与她都没有干系,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父亲派修竹送给他的信。
这两人,她是管不了,也不想管了,魏晏脾气臭的很,她可不想因为虞念微和他的事情,被请出漠北王府。
“既然夫妻做不成,朋友总归是可以的。”
“念微可否与王爷讨教讨教棋艺?”
“听芸娘说,王爷书房外有一凉亭,风景甚好,不如我们去对弈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