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配啊!”
黎听跟在许寄身后参观,工作室分为办公区和拍摄区。
拍摄区是一整栋三层的楼,里面层与层相隔的高度非常大,一层顶三层高,也没有装修,就是最原始的水泥墙,给人的感觉像是巨大的废弃工厂,连大声一点说话都能有回音。
摄影设施和布景都很庞大,看着非常壮观。
黎听跟进了什么古墓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整面非常大的墙铺上了白布,白布上是已经干涸了的颜料,不同颜色的颜料像是被桶泼上去的一样,自然流下的痕迹交错,怪诞又极具艺术感。
许寄注意到他的目光,道:“那是上次拍的,还没来得及收拾,今天的工作就是这个。”
震惊过后,黎听反应过来了,“等等……这不是万跃啊?”
许寄转过身,“万跃是我爸的公司。”
黎听有些哑然,“可……你作为唯一继承人,不应该……?”
“为什么应该?”许寄身形挺拔,望着人的时候气势盎然。
黎听不作声,这是正常人有的思维吧?家大业大,谁会自己去另开一家公司?更何况房地产和传媒,这完全是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两个方向啊?
他看着许寄宽阔的肩膀,像是重新打量了下自己的法定丈夫。
“怎么?”许寄插着兜走在前头,似笑非笑地说,“失策了?”
黎听原本还对这大少爷有些改观,一听这带刺的话就被打回了现实。
也是,万跃集团的的继承人开一家公司完全没问题吧,资金和资源哪样都不缺,开好几家都行,有什么好惊讶的,仍旧是太子爷罢了。
黎听笑道:“怎么会。”
工作室大致走完了,黎听问:“不用带我去认一下人吗?”
许寄道,“你的工作不需要认人。”
黎听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秘书之类的,闻言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迟疑道:“我的工作是?”
许寄勾起嘴角,“场工,当然是跑跑腿,买买咖啡,打打杂了。”
上一个拍摄工作已经全面结束,下周一会拍新的广告,所以从今天到下周五的工作都是整理上一次以及布置下一次的场地。
楚期大老远地就看见自家老板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挑的人,他心里的第一想法竟是好高的女人!结果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男人。
并且是一个和老板走在一起丝毫不逊色的男人。
楚期这个gay,见过太多太多的男人,以至于他是这么分的:百分之八十的男人,压根不屑一看;百分之十五的男人和老板站在一起,超显逊色;百分之三的男人和老板站在一起,平分秋色;最后的百分之二和老板站在一起,隐隐有超越之势。
甚至艺人里,都有许多压根比不过老板的。
而那个长发美人,就是那百分之二里的尖尖,一眼惊艳,甚至美得有些雌雄莫辨。
黎听今天穿着棉麻白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休闲裤,简简单单不加修饰,更能突出那一张脸的优势。
“哟,这是哪家新签的艺人啊!”楚期蹦跶到许寄旁边,捂嘴娇羞笑,还竖起一个大拇指,朝黎听眨了个wink,“我的眼光可辣了,你绝对能爆红!”
许寄意味不明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他让出半个肩位,道:“哦,介绍一下。”
黎听对楚期扬起一个漂亮至极的笑。
“咱们新来的场工。”许寄说。
场面一时之间很安静,半晌,楚期大惊小怪地喊了一声,“什么?新来的什么?”
黎听微笑补充:“场工。”
楚期:“……”现在场工的门槛都那么高了吗?
不单止楚期,当黎听帮忙着布置现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执行导演是个大直男,看得差点踩烂道具师横摆在那的树脂玫瑰。
许寄发现了,大家做事都变得心不在焉,总爱往黎听身上瞟。
楚期站在许寄旁边,那色眯眯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饰。
许寄用脚本猛地打了下楚期的头,“看够没?可以做事没?”
楚期收回视线,愤恨地拿着写生本涂涂改改。美术指导,理论上是负责制作中任何与拍摄美感及美学有关的范畴,包括协调灯光、摄影、特效、服装、道具、剪接各组人员的工作设计整体的视觉风格。
许寄知道楚期这个毛病,一见到好看的男人就想搭讪,他问:“你平常喜欢不是直接上的吗?”
“哎呀!”楚期悄悄挡住一边脸凑到自家老板耳旁,小声说,“他一看就是下边的啊!和我撞号了,上什么啊,脱光了衣服一起做姐妹吗?!”
也是,许寄看了看两人的身高差,道:“你或许可以让他为爱做1。”
时间久了,大家终于没一开始被美貌攻击到恍惚的感觉了,然后渐渐的,他们发现黎听虽高大,力气却小得很,人长得虽美,但做事笨手笨脚的,通俗一点用白话讲就是:食嘢唔做嘢,做嘢打烂嘢。
把颜料从墙上刮下来,弄得哪里都是。分盒饭也分错,有人拿到了两盒白饭。搬道具,打烂了道具组做了三天的特制花瓶。
许寄很快就察觉到黎听是故意的,想捣乱好让自己炒了他。
许寄看了眼快哭出来的道具组小姑娘,没有去责怪黎听,而是骂道具组:“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让一个第一天上岗的人拿?”
他从做道具的小姑娘一直说到道具组组长,语气很严厉,现场没一个人敢说话。
黎听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许寄训人。
好凶啊,他想。
小姑娘很委屈,忍着眼泪才没掉下来,“抱歉,是我没放好。”
许寄:“我记得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次还有时间重做,上一次貌似直接拖后了拍摄进度,组长,我没记错吧?”
道具组组长连忙保证开会时会好好说这个问题。
许寄面色不虞,他微微侧头,话是对道具组说,眼睛却是看着黎听:“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毕竟别人可不知道你这个花瓶赶了三天。”
黎听顿时一僵,他看到那个花瓶很随意地放在纸箱里,还以为是在哪个地方买回来的,所以没放在心上。
“行了,”许寄最后总结道,“耽误大家时间了,我请大家喝东西吧,喝什么去新来的场工那报数。”
好啊,打了一巴掌又给一颗枣,黎听反应过来了,许寄在借题发挥,既能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又能收买人心,同时还让他有愧疚感,简直一箭三雕。
他心里一阵阴沉,不愧是资本家啊,打的一手好算盘。
许寄叫他的名字:“黎听,你去买。”
黎听没动,委婉道:“我们可以叫外卖的吧?”
许寄笑了一声,“我们这边偏,外卖员很少愿意上门的,更何况,你打烂人家小姑娘的花瓶还不表示一下?”
黎听对这点的确是觉得抱歉。
他先对那小姑娘说了一声,然后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我知道了,我会去买的。”
“我要生椰拿铁,三分甜,少冰。”许寄先说。
黎听接过现金,还算许寄有良心,懂得报销。
“谢谢老板!”大家一窝蜂地往黎听那边涌去。
这里距离最近的饮料店都七八公里,再加上点的杯数多,制作时间长,来回差不多接近了一个小时。
他汗腺不发达,但奔波了一番,还是出了点汗,皮肤变得微粉,头发束在背后,沾了一些在汗湿的后颈上。
他回来时,还没进大门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纯音乐,影棚关了灯,灯光师正在试效果,唯有布置那一片是光亮的。
环境黑,音乐声大,加上大家都很集中,没有人注意到他回来了,包括许寄。
黎听把两袋子满满的饮料放到桌子上,单找出许寄那一杯往里面走。
“老板。”他喊。
许寄听力挺好的,闻言侧过头。
两人差不多高,不站直背对背准确地量,还真没法一下子分清谁高一些。
黎听把余下的钱还他,突然变得正经,“老板你的钱。”
许寄挑了下眉,他两指夹着钱,准确地把钱塞进了黎听左胸上的口袋里,简明扼要道:“辛苦费。”
黎听占了便宜看起来还挺开心的,随即他殷勤地要给许寄提供服务,“谢谢老板~我帮你插吸管。”
许寄有点洁癖,他皱起眉来,刚想说不用,“意外”就发生了。
黎听拿着吸管用力往下一怼,褐色的液体不知受到了哪方面的挤压,猛地炸开来,一部分喷到了许寄的衣服上。
黎听好像很惊吓:“对、对不起!”
许寄捏起那一块衣服,他真的发火了,脸色很差,身上又湿又黏,还散发着淡淡的甜味。
刚好那边有人喊许寄,“许导!你过来看看,这好像有些不对劲!”
大家的视线瞬间集中了过来。
工作室光线昏暗,每个人的脸都是黑的,可天选之子不一样,恰好有点点光亮落在许寄的鼻梁上,黑痣像被调高了对比度,愈发清晰,给本就英气愤怒的脸增添了锋利,眼神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有点吓人啊……黎听想。
只见许寄极有压迫地倾身,揪过黎听的领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黎听看到刀削一般的下颌线就横在自己下巴旁,他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
许寄手臂发力,拉得人动不了。
他一字一顿地从嗓子里挤出字,声音又低又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没事,反正也是你洗,今晚我回家盯着你洗。”
“许导!”灯光师催促道。
许寄随手抽了好几张纸巾,伸进衣服里垫着,然后往那边走。
楚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的角度看,两个人的脸都快贴上了。
他捂住嘴,他怎么觉得老板和新场工之间的气氛性张力满满啊?
刚好老板是个1,新场工又是个0,好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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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期:知道真相的我就是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