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道侣差一点就被杀了

凌危云并没有飞得太远,就在与这里隔着两座山的地方,山也不是仙山,而是座死山,完全不像有生灵居住的样子,更别说有上古神兽存在的痕迹了。凌危云略微诧异,但转念一想,毕竟是神兽,与普通灵禽野兽不同,说不定就觉得这死山呆着不错呢?

凌危云照着发丝的提示,一直停在了一座山洞前。

山洞看起来很新,像是才凿不久,离得近了之后,凌危云已经能感受到从里头传来很强烈的灵力波动,是倜夜的。

凌危云不知道里面究竟什么情形,唤出冰绡,警醒地往里面走。

这洞挖得很深,凌危云走了一段,还没到底,进得越深,倜夜的气息波动就越发地强烈,灵力仿佛不受控制地暴涨,又迅速消退,比平时浓重许多,也混乱许多,同时凌危云还听到一种湿滑黏?腻的蠕动声,就好像什么软体动物在用力绞缠。

凌危云立刻就想到了倜夜送给自己的那堆鳞片,像是蛇,蛟,甚至是龙一类身上的东西。

凌危云握紧冰绡,不由有些紧张。

如今末法时代,远古众神相继陨灭,别说是神,连一些稀有的妖兽灵禽,很多都只能在各宗门绘制的兽谱中才能瞧见了,而且同一种兽类,各派画得还都不一样。至于像龙这种上古神兽,就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身了。

灵草灵兽本来就对修士们修行有从旁辅助的作用,提升境界或者历劫之时,若是没有仙丹法器庇护,靠自己硬抗,风险要大得多。本来宇宙中有三千大世界,每个大世界中又有三千中世界,每个中世界中又有三千小世界,每个小世界都独立运行着自己的时间线和空间线。在各自世界里生活的凡人,只知自己这一小世界,对于另一个与自己平行的时空却一无所知,而得道飞升的修者,却可脱离时空维度,这也正是飞升上界的修者,和身处凡世的普通修者之间的不同。脱离时空限制之后,最不值一提的好处就是,他们能够在各个时空中来去自由,在各个世界寻找有助于自己修炼的仙草灵兽?,以制作丹药法器。

但这万万小世界里,虽然各不相通,身处不同时空,拥有各异文明,却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同一种现象,就是灵植灵兽大幅减少,甚至于绝迹,天地间灵气日益稀薄,修士们修炼也因此变得困难许多,进境十分缓慢,以至于各个凡世里,甚至百年里也很难修出一个元婴修士,而凡人寿命到此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即便因为修道多活几年,到底耗不了太长,大多数人甚至一辈子到死,都只到练气筑基的程度,就更别说再往后的渡劫飞升了。

这也是如今修真者少,得道者更少,即便飞升,大多水平也很泛泛,无论质还是量,都远远比不上从前众神云集的时代的原因,才让飞升短短百年的倜夜,也能在仙界横行霸道,无有敌手。

若是此处真的有龙,那就不难理解倜夜为何瞒得如此严实,不肯告知了。

凌危云又穿过一条狭窄洞道,凌危云感觉得到,马上就要到这个洞穴的最深处了,他甚至已经能听见里面兽类的呼吸,和那种令人耳麻的嘶嘶之声。

他屏住呼吸,尽量闭住自己周身的灵力气息,脚下也尽可能地不发出一点声音,他拐过最后一道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洞穴最深处是一个巨大的窝巢,一条大概四人合抱那么粗的巨大黑蛇盘在中间,正把自己盘成一圈,整条蛇身仿佛痛苦一般,不住地蠕动,黑色的鳞片层层叠叠,随着蛇身蠕动,逆张开了,又层层闭拢。

不说眼前的场景让人觉得多么肉麻,凌危云丝毫没有注意这蛇到底什么样,他藏在洞口边的墙壁后面,眼睛往里头仔细地看了一圈,倜夜的气息已经浓得他脑子都有点晕了,却连倜夜的人影都没有看见半个。

而在巢穴最边上的角落里,却堆着一件黑色衣袍,赫然是倜夜穿的那身。凌危云瞳孔猛地一缩。

整个巢穴里都是倜夜的气息,但眼前除了这条巨蛇,便再无其他活物,那么,最可能的情况就是:

凌危云眼神中陡然凌厉起来,目光盯住了黑蛇那盘起来,不停蠕动的肚腹——倜夜只怕是已经被这条黑蛇吞下肚去了。

凌危云想到此,不由心口重重一跳,觉得棘手起来。

但即便在此种情形下,凌危云也并未慌乱,他沉下心,只是目光盯住巢穴里的黑蛇,死死地盯着黑蛇动静,时刻准备寻机,找到黑蛇破绽,一剑刺死黑蛇,剖开蛇腹,救出倜夜。

他凝神闭气,默默观察了半盏多茶时间,竟真的被他发现了黑蛇的破绽,不知道是不是吞下倜夜之后有些不消化,黑蛇缩在洞穴里,看起来很有种痛苦,蛇腹贴在地面上磨蹭,带着整个蛇身也在不停地蠕动,随着蠕动,有漆黑发亮的蛇鳞,随之褪落下来。

凌危云意识到,这就是倜夜之前所说的,它是在蜕皮。

而刚刚蜕下皮的肌肤,照理来说,应该是非常脆弱的。

凌危云不知道这黑蛇修为已经如此深厚之后,是不是还和普通蛇一样,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他手心一翻,将冰绡隐于掌后,藏住剑锋,而后盯着黑蟒的巨大蛇头,趁它没注意到这边的时候,凌危云身形一闪,一瞬之间,已近至黑蛇身前。

凌危云以掌作剑,剑锋敛于五指之间,直往蛇腹刺去。

这一剑来势凶狠,凌厉,裹挟着凛冽杀意,黑蛇显然也即刻察觉,蛇身迅速蠕动,想要避开这一杀招,但毕竟是在蜕皮期,它蜕皮蜕到一半,此时正是虚弱和疲惫的时候,兼之体型巨大,就算现在躲避,也已经来不及,只能通过蠕动身体,将蛇尾缠绕在身前,用蛇尾的坚硬鳞片护住自己的脆弱腹部。

这一击之下,冰绡没能刺中黑蛇腹部,只刺中了外面的一层坚硬鳞甲,鳞甲坚硬非常,冰绡不及鳞片刚硬,刺在上面,顿时弯折起来,凌危云顺势变向,逆着鳞片方向,剑尖刺进密密鳞片的缝隙里,生生剜下了一块还带着麟片的蛇肉,鲜血滴滴答答流淌下来。

黑蛇遭此剧痛,显然暴怒不已,身体蠕动更快,蛇头一晃,那双灯笼大的蛇瞳乍然竖起,里面露出森然凶光,看向来人究竟是谁,竟敢袭击自己。

这一眼看过去,那双蛇瞳却是陡然一变。

而凌危云这头,他一剑不成,收敛心神,迅速提气,运力于指尖,准备在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冲自己咬来的时候,就提剑刺进去。

谁料那黑蛇前一刻还怒不可遏,眼中两线竖瞳也尽是杀意,却在下一瞬,黑蛇突然战意全退,不止那淬着毒液的四根尖牙不仅没有落下来,黑蛇甚至还拖着受了伤的尾巴,企图逃遁。

但是凌危云怎么可能放他走,他心中已经急躁起来,只怕再晚一些时候,倜夜就要在蛇腹里化成一滩血水了。

凌危云再度提剑,穷追不舍向黑蛇刺去,而黑蛇仓促逃跑,蛇身在洞穴四壁内游动,却是无暇再护自己要害,而它体型又实在太大,只见剑光过处,黑蛇身上已落了不少伤痕。

直到将黑蛇逼到巢穴角落里,无处再逃,竟是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看着竟有几分无助可怜。

这黑蛇委实也是奇怪得很,一路只在逃窜,竟是毫无与凌危云相斗的意思,否则必不可能被凌危云逼到这样境地。

凌危云心中虽略觉奇怪,却无丝毫怜悯,只又提剑,这回认准了黑蛇的七寸,务必一击致命。

这一剑若是下去,黑蛇焉有命在。

那黑蛇显然也是感觉到了凌危云一心是想要他死,只见白凌凌剑光一闪,冰绡眼看着就要刺向黑蛇七寸,凌危云眼前忽地一闪,眼前巨大黑蛇竟是凭空消失不见,却出现了一名赤身裸体,伤痕累累的男子。

男子黑发黑眼,面色惨白,不是凌危云一心担忧的倜夜又是谁。

饶是凌危云,一时也不由惊得呆住了。

只见倜夜神情虚弱,惨然向凌危云道:“……大师兄,你当真非杀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