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竞拍

李鹊深信施弥明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便连忙附上大条道理:“你看看,现在个个都说我们没有钻戒,攻击我们的婚姻呢,我们就该去苏富比把大钻戒拍下来,登上头条,好好打一打那些多事精的脸!”说着,李鹊又道,“再说,这钻戒品质上乘,也是投资的好选择,并不买回来一块破石头,而是一项资产啊。”

施弥明听到他这样滔滔不绝,便说:“那看来李公子已经看准了钻戒了?”

李鹊没想到施弥明这么敏锐,清了清嗓子,说:“这不是刚好看到,还挺大的。”

施弥明问:“多大?”

“鸽子蛋那么大吧。”李鹊略带几分谨慎,“不知施先生舍不舍得花这个钱?”

“李公子这样留心,原来只是鸽子蛋那么大,亏我还以为是鸽子那么大呢。”施弥明揶揄道。

李鹊被一番抢白,好没意思,羞恼道:“施先生可别下巴轻轻,就是鸽子蛋这么大,也是上亿的。”

施弥明说:“知道了,李公子不必担心,不占你领零用额度。”

李鹊一怔:“什么意思?你这就答应了?”

“是这个意思,我这就答应了。”施弥明回答。

这进展过于顺利,以至于李鹊都觉得有些虚幻。

但他很快就变得高兴起来:“施先生牙齿当金使,可不能反口覆舌。”

“当然。”施弥明回答。

李鹊快把电话挂了,如得胜的大公鸡一样张扬热烈地回到茶厅,入门前都恨不得先打两个鸣。

王公子和陈太太看到李鹊回来了,也立即收敛了八卦声,笑吟吟看着李鹊。

李鹊一屁股坐下,骄矜笑说:“拍卖会那天你们到不到?”

王公子愣了一下,问:“你真要去拍Blue Horizon?”

“当然啊,”李鹊瞥王公子一眼,脸上一脸骄傲,“拍来玩玩嘛。”

王公子和陈太太对看一眼,仿佛在掂量李鹊是不是虚张声势。

不过,陈太太很快露出笑脸:“那我们肯定要去看看,待你把Blue Horizon拍下来,我们也好沾光摸一把。”

王公子也点头:“是啊,我也想摸一把,沾沾喜气。”

李鹊心想:才不让你们摸呢,晦气东西。

到拍卖会那一日,自是名流荟萃。

李鹊和施弥明相携出席,陈太太和王公子当着面总是讲好说话,便奉承说:“你们真般配,不愧是全城最衬的伴侣。”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鹊和施弥明笑着收下恭维。

却在这时,卓峻岐也走了过来,陈太太和王公子立即露出看好戏的眼神,嘴角含笑。

卓峻岐长得也算人模狗样,但和施弥明一比,身高不够高,鼻子不够挺,皮肤状态也差一些,整体就弱许多。但又所谓“人靠金装”,今日卓峻岐穿的是全新高定,转眼看施弥明,身上还是那一套穿了三年的羊毛丝绸混纺礼服。

卓峻岐便觉得自己更胜一筹,笑着讽刺道:“施先生出席活动好像次次都穿这件,是柜子里的礼服都统一样式?”

“的确是同一件,”施弥明回答道,“我比较长情。”说着,施弥明笑着看李鹊一眼,含情脉脉。

卓峻岐噎了一下:这也能被他装到!

李鹊心想:你都不知道,我家施先生多么擅长低成本装逼。

卓峻岐瞥眼看李鹊,却见李鹊在灯光下冰肌雪肤似自带反光板,双眼更亮过闪光灯,实在堪称艳光四射。

卓峻岐心动不已,柔声笑道:“阿鹊,听讲你属意那枚‘Blue Horizon’?”

李鹊心下警钟响起:他怎么知道我想要Blue Horizon?

李鹊的目光立即往王公子和陈太太身上扫去,二人即刻显得有些心虚。

卓峻岐继续轻笑,目光中透露出一抹玩味:“你知道,这场拍卖会上,Blue Horizon可是备受瞩目的焦点。不过,我想,它可不仅仅是一颗普通的钻石,而是一段浪漫的开始。你要是愿意的话,说不定能成为它的新主人。”

李鹊眉头皱起。

施弥明却笑着接口道:“我太太所喜欢的东西,当然都能得到。”

卓峻岐冷笑一声:“一个结婚靠赞助的孤寒鬼,说这话倒不心虚。”

说着,卓峻岐又含情脉脉看着李鹊:“你选择对的人,才真正能过上公主王子一样的生活。”

李鹊心想:啊,别人挣了大钱都要迎娶白富美,偏偏卓峻岐发达了喜欢勾人妻?

真是品味独特。

单论财力,卓峻岐当然是不及施弥明的。

他没有得到卓家的继承权,和李鹊一样是赚零用的,最近靠炒币发了横财,才开始抖起来。

卓峻岐算准施弥明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不会像自己那样奋身投入为了浪漫一掷千金,才敢和他竞争。

观众们也是看好戏,翘首以盼等着钻戒拍卖。

这种等级的钻石,自然有专场拍卖。

众人陆续入座,等待开拍。

卓峻岐趾高气扬地坐在座位上,故意看向施弥明,嘴角微扬,无声向对方发出挑战。

在这挑衅之下,施弥明倒是相当平静。

李鹊没好气地对施弥明吐槽说:“这人发达后就发癫了!”

施弥明笑着看李鹊:“李公子使人疯狂。”

李鹊瞥施弥明一眼,心想:那怎么不见你为我疯狂?

李鹊迅速摇头,甩掉这个妄念,咳了咳,又开始担忧:“施先生高瞻远瞩,冷静持重,怕是不会和别人斗气。”

“当然。”施弥明给予肯定的答案,“没道理为了一个冤大头做一个冤更大的头。”

言下之意,就是施弥明不会和卓峻岐死磕竞价,只要卓峻岐把竞价抬到可接受范围之外,施弥明就会停止竞拍。

施弥明轻轻一笑,眼眸似一潭静谧的湖水,不见涟漪。

李鹊的瞳孔在他的注视下变得更加微小,心里十分复杂。

他知道施弥明这个决定是理智而果决的,但却忍不住觉得失落。

如果施弥明要走理智路线,那么最后成功拍下钻戒的一定是头脑发热的卓峻岐。

李鹊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旁处,陈太太和王公子一脸吃瓜,雀跃地看着这场大戏要怎么结束。

李鹊感觉到周围氛围的微妙变化,心中的失落愈发强烈。

他自然不可能忍受,便对施弥明说:“众人皆知,我中意Blue Horizon,如果他拿了,你不就被他压了一头?以后你还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施弥明笑着说:“李公子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自己?”

李鹊答:“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当然是更担心自己。”他气鼓鼓的,“和你结婚没有里子就罢了,连面子都要丢了,哪还有什么趣味?”

施弥明闻言一怔,问:“你想要什么里子?”

说到这个,李鹊莫名脸红心跳,不肯直接回答,只硬邦邦说:“你答应了我,给我大钻戒,你不能反口!”

“自然。”施弥明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容我先上个洗手间,失陪一阵。”

李鹊愣了一下,惊道:“Blue Horizon快要开拍了,你要去洗手间?”

施弥明只道:“你放心。”

李鹊慌忙扯住施弥明的手臂,道:“放心个死人头!你是不是想借尿遁?”

施弥明嗤一声笑了,低头看李鹊抓着自己的手。

李鹊的手纤细洁白,伶仃的腕骨上挂着一只精工机械表。

机械表挂在这腕骨上,分量太重,压满桃花的瘦枝一般不堪重负又华丽美艳。

施弥明轻轻拍了拍李鹊的手背,说:“我不是说了,我太太要的,不会得不到。”

李鹊感觉手上那柔和的触感,莫名一个大红脸。

施弥明却在他怔愣的时候,转身离开了。

钻戒差不多要开拍,想看好戏的众人都很关注这个角落。

大家看到施弥明骤然离席,都不觉议论起来。

一位贵妇轻声说:“施弥明突然离开,难道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吗?”

一名绅士凑近对他人低语:“或许是公司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王公子嗤笑:“这急事可来得正巧,正好免去了拍不上Blue Horizon的尴尬呢。”

陈太太好笑说:“施弥明当然不尴尬,尴尬的只能是李鹊啦。”

卓峻岐的朋友们也在议论:“这么看来,峻岐胜算很大啊,施弥明既然离场,肯定是认清形势了。”

卓峻岐听了这话,更是志得意满,朝李鹊抛了一个趾高气昂的秋波。

李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气得咬牙切齿,想着若他真的在这儿丢这么大的脸,回去就拿高尔夫球杆把“爱妻号”的车头灯砸了,看看施弥明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秀恩爱!

而被李鹊反覆咒骂的施弥明此刻正在洗手间附近的私密休息室里。

他拿起手机,给经纪挂去电话,只道:“把我们手上的X-corn全抛了……”

经纪随即应声道:“明白,我会立即处理。”

施弥明的命令刚一传达,经纪立即展开了抛售X-corn的操作。

与此同时,和施弥明同一阵线的几个金融大鳄也作出了同样的操作。

虚拟货币市场的高度敏感性和24/7的交易特性使得市场反应速度非常快,几分钟内,X-corn的价值就直线下跌,从曾经的高峰一路下行。

市场参与者们纷纷做出反应,加速抛售,导致X-corn的市场供应量剧增,而需求却迅速减少。这一系列变动如同一场暴风雨席卷而来,整个市场顿时悬崖激巨浪,风雨共飘飖。

而卓峻岐那边,也收到了助理打来的紧急电话。

看到助理贸然打来电话,卓峻岐皱了皱眉,接通电话,不耐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助理的语气匆忙而焦急:“卓先生,刚刚收到消息,X-corn市值急速下跌,市场一片混乱。我们……我们要怎么办?”

卓峻岐听到这个消息,一惊:“跌了多少?”

“你要有心理准备……”助理也知道卓峻岐的心态是不稳的,十分担心。

卓峻岐听了这话,更加没准备了,慌忙对助理说:“快告诉我具体的数字!”

助理回答:“跌了百分之十……”

卓峻岐脸色发白,嚅嗫着自我安慰:“也、也不算多……”

“是一分钟跌百分之十……”助理无力地说。

听到这话,卓峻岐一下捏紧手机,身体颤抖,心跳加速。

在这个瞬间,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慌,仿佛一切正逐渐失去控制。

卓峻岐的脸色大变,也引起旁人的关注。

感受到别人的视线向他投来,他一阵冷汗潸然。

卓峻岐试图保持镇定,但四肢发软支撑不住,差点昏倒在那华美的坐席上。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的突如其来,如同被一记重击,让他几近崩溃。

就在这时候,施弥明却风度翩翩地回来了,神色如常,谈笑自若,似乎对卓峻岐经历的一切毫不知情。

然而,在某一个瞬间,施弥明朝卓峻岐投去一记淡淡的眼神,这眼神好像利剑一样,仿佛能把卓峻岐刺穿。

卓峻岐的压力更加沉重,只觉自己骤然成为了戏台上的小丑,而施弥明则是站在高台上俯瞰闹剧的人。

卓峻岐猛地站了起来,面容扭曲,额头上的冷汗如雨般涌出。

众人都被卓峻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好奇地打量他。

他越发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无声的注视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和羞耻。

在一片混乱中,卓峻岐像是逃离战场的士兵一般,丢盔弃甲步履踉跄地转身离去。

大家越发觉得奇怪:

“他是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可能是去洗手间吧……”

“不对吧……”

李鹊也觉得很奇怪,对施弥明说道:“你看卓峻岐这是去洗手间呢,还是直接走了?”

施弥明说:“你关心他做什么?”

“我关心他做什么?”李鹊阴阳怪气地说,“我不过是好奇,你看他刚刚还大公鸡一样,现在就成落汤鸡一样落魄了。”

“是么?”施弥明道。

李鹊奇怪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个洗手间的功夫,他就破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