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宋白榆一口气跑到周今樾身旁,如同碰见救星,“能麻烦你送我一程吗?”
深夜的街边,停着零散几辆车,周今樾靠在车旁,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圈。
他把烟掐灭后扔进垃圾桶,起身往驾驶位走,“上车。”
宋白榆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朝路边看了一眼。
她脊背紧绷着,“不好意思,本来想叫车的,没司机接单。”
周今樾懒得听她客套,发动引擎,在导航上点了下午宋白榆给她的地址,“回这?”
“不是这个。”
“你不回自己家?”
“我平时住在公司附近。”宋白榆伸手输入和郡公馆几个字。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程后,宋白榆才完全放松下来,像是逃离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意外,她松了口气。
周今樾侧头看她这副模样,轻笑一声,还不算太傻。
车内气氛安静,周今樾放了首歌,随口问道,“你朋友呢,刚才怎么不坐他车走?”
“朋友?”
宋白榆反应过来,他在问酒吧认识的男人。
她不想如实回答,自己一个人进酒吧散心,和搭讪的男人拼桌,走到门口又临阵脱逃了,显得很怂。
“我跟他不同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好意思麻烦我?”
“我跟你认识,跟他不熟。”
周今樾莫名笑起来,他挺好奇,看起来家境不错的乖乖女为什么总想装出一副放得开的样子。
“跟我就熟了?”周今樾今晚说话有些咄咄逼人。
宋白榆被他问得一愣,她跟周今樾确实算不上熟悉,只能老实回答,“最起码我们有共同朋友。”
车子在这时偏离导航,拐进一条漆黑的巷子,街道昏暗,道路两旁的店面都已经打烊。
周今樾有意逗她,“是吗?我跟许景泽吧,关系也就一般。”
说完这句话,车停下来,宋白榆心里一惊,“是.....走这里吗?”
周今樾没回答,他熄了火,悠闲靠在椅背上,侧过头来,“要不先不送你了?去哪聊会儿。”
宋白榆抬眼跟他对视,眼前的男人目光里透着野,嘴角勾起,一脸轻佻的笑。
算起来,宋白榆和周今樾只见过三次。
她之前跟他搭讪要联系方式,今晚又主动上了他的车。
如果周今樾现在想要对她做点什么,似乎也不意外。
宋白榆压抑着紧张的情绪,故作镇定地问他,“你想去哪?”
周今樾下巴朝窗外抬了抬,眉头轻挑。
宋白榆往外看,这是条老街,处处透露着衰败。
不远处路边有个粉色招牌,上面几个字发着幽暗的光:XX情侣酒店。
这问题的答案太过明显。
宋白榆这下是真怕了,手攥着包带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沉默,周今樾作势要去开副驾驶的车门,他倾身而来时,手被宋白榆一把抓住。
两人距离很近,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周今樾的眼神带着侵略性,幽幽看着她,“听说这家装修不错,你不想看看?”
“不想。”宋白榆脱口而出,满脸惊慌失措。
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太大,宋白榆再怎么使劲,周今樾都一动不动,她被完全禁锢在座位上。
身形差距让宋白榆觉得,她要被眼前的人吞噬了。
她的手抓在周今樾手背上,掌心出了汗,脑子里闪现出无数个犯罪画面。
周今樾被抓疼了,绷不住笑出声,“你掐人也太疼了。”
他撤回身体,重新发动车子,旁边的宋白榆瞪大了眼睛。
从巷子里开出来后,周今樾才慢悠悠开口,“导航上提示旁边在修路,我就绕了一下。”
至于那个情趣酒店,是个巧合。
说完后,车厢内半晌没有声音。
红绿灯路口,周今樾转头看了眼宋白榆,这姑娘手还攥着拳,眼睛红了。
“刚才害怕了?”
宋白榆不说话,紧紧抿着唇,她明白过来周今樾在吓唬自己,委屈和生气悉数而来。
“你大半夜在酒吧跟陌生男人喝酒怎么不怕?”
“当时聊得来。”宋白榆声音哽咽,又把眼泪憋回去。
“聊得来,意思就是看对眼了,喝完酒去开个房,睡醒后谁也不认识谁,酒吧里很多这样的事。”
宋白榆看了眼周今樾,他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路灯昏黄,罩在他脸上,竟透着一丝柔和,似乎刚才使坏的人不是他。
“你也这样?”宋白榆被戏弄了,打算反击。
周今樾没直接回答,“我不经常来酒吧。”
他的圈子里听说过这种事,在酒吧认识了姑娘就灌醉带去酒店,第二天拍拍屁股走人,甚至有恶劣的行径,他觉得恶心。
周今樾虽说谈恋爱时没多深情,但从来不做下流事。
车子快开到和郡公馆时,宋白榆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拿起来,是父亲的消息。
宋卫峰很少给宋白榆发信息,这么晚还没睡,不用想,肯定在为她分手的事发愁。
“白榆,订婚的事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不要儿戏。”
宋白榆没回,关掉屏幕,按下车窗吹风,她讨厌这种语重心长为她好的口吻。
路边的车呼啸而过,混着风声,周今樾扭过头,看见宋白榆靠在窗边,长发被风吹乱,脸上是或明或暗的光。
宋白榆五官很好看,冰肌玉骨的一个人,此时皱着眉,满脸惆怅。
她迫切想要放纵的情绪太过明显,周今樾忍不住问了句,“分手了?”
宋白榆没否认,分手确实是事实。
周今樾眉头挑了挑,这答案一点也不难猜。
宋白榆渴望蜕变,不再被选择被安排,而是去过被自己掌控的肆意人生。
可一个人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快,她甚至还没思考清楚自己要怎么做。
在那个陌生男人去开车时,宋白榆就慌了。
周今樾是挺不理解宋白榆的,感情不是他生活的必需品,在他以往二十七年的人生中,还没有因为哪次分手彻夜难眠过。
为了个男人就这样,至于吗?
当然,周今樾并不清楚宋白榆内心深处在挣扎什么。她不仅仅是因为分手难过,她更难接受的是原来父母的爱是有条件的。
“分个手而已,不至于。你还是别玩了,你玩不起。”
宋白榆本来就情绪低落,被他几句话说的来了气,“我怎么就玩不起了?”
她看着温柔,也不是没脾气,“我只是不喜欢乱玩。”
“不喜欢乱玩你跟人拼桌,还打算跟人走?”
“我后悔了不行吗?”
周今樾撇她一眼,不再说话,对方玩不玩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车开到小区门口,车里的音乐也播完了。
刚才的对话不算太愉快,宋白榆冷着脸解开安全带,下车时还是说了句谢谢。
她走进小区后,周今樾发动车子,回头看了眼,宋白榆背影单薄,肩膀微微动了动,像是哭了。
宋白榆的生活圈子里未曾遇到过周今樾这种类型的男人。
上学时,她身边都是好学生,礼貌,说话温文尔雅。
工作后,认识的男性也都是泛泛之交,彼此保持着距离。
前男友江文皓性格斯文,说话妥帖,从来不会让她感到不适。
而周今樾不同,他言语锋利,身上带着攻击性,看起来很会玩,好像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洗脸时,宋白榆想起周今樾晚上的话,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吓唬自己是出于好意,其实人并不坏。
哭过之后,她身心舒畅,沉沉睡了过去。
大抵是晚上喝了酒,宋白榆第二天睡醒时头痛欲裂,她洗了把冷水脸,匆匆赶往公司。
清晨,城市中穿梭着为生活奔波的人,迎着微风,宋白榆在路上回忆起昨夜的事,思绪慢慢清晰。
她没有复杂的想法,只想以后事事先遵从自己的内心。
此时的宋白榆并不知道,不久后,她的人生轨迹变化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