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罗家人被堵在家门口。
谢妈黑着脸:“今天当面锣对面鼓,好好论一论家务事!诸位乡亲也听听,评评理,做个见证!”
说着从徐双凤偷偷给全家开小灶,到谢眉冬天用不到热水,还有婷婷发烧不送卫生所等一一讲起,看客们听起来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有当事者谢眉清楚其中的酸楚寒心。
罗家人自始至终,都将她和女儿视为外人,包括她的枕边人。
红渠大队的村民们听着劝着,主要是和稀泥,没人愿意评理说公道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谢眉早有预料,谢家人也清楚,他们只是要将女儿受的委屈当众说出来,免得吃闷亏,顺便给罗家人一点颜色。
吵到后面,罗家老二忍不住推了谢荣一把,谢家人趁机发难,将罗家的柴房掀翻,砸了几副碗筷,摔了几张凳子,然后带着谢眉和婷婷回了文山大队。
“小眉,带着婷婷安心在家住,等罗秉原求你,发了誓你再回去!”
刚才那一通发难,看似严重,其实并没有损坏罗家什么财产,娘家人没想过想谢眉要离婚,惦记着日后谢眉还要回罗家过日子的,因此没下狠手。
谢眉也很明白,为了那些所谓小事,在1978年闹离婚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得继续找罗秉原出轨的证据。
夜幕降临,谢眉带着女儿和母亲一起睡,谢老爹在堂屋打地铺。
哄睡了女儿,又听得母亲鼾声渐起,谢眉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要抓奸,就得找到他们苟合的地点,首先排除家里,他和江百花胆子没那么大,至于江百花自己家……谢眉迟疑了一会,也觉得不可能,因为江百花那个疯疯癫癫的婆婆时时在家,虽是疯癫的,偶尔也能清醒说两句,江百花不敢在家冒风险。
谢眉苦思冥想,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大队的农具仓库!这仓库的钥匙,只有罗秉原有。
罗秉原是读过高中,在红渠大队勉强算是知识分子,加上他会打算盘能记账,大队支书便将罗秉原收为半个文书,偶尔记记账算算数,这活不累,大队支书还给满工分,罗秉原因此很乐意去做,其中有一间专门放农具的仓库专门由罗秉原管理。
这仓库破烂的很,存放的是一些七零八碎闲置的农具,平日很少有人用,一年也开不了几次。
谢眉在黑暗中攥紧拳,感觉找对了方向。
三天后,罗秉原果然提着礼物来文山大队接人,并且好声好气的和岳父母大舅哥保证,定然好好对谢眉母女俩,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谢家三个嫂子将谢眉拉到一边,她们的意思是叫罗秉原吃个瘪,接第二次第三次时谢眉再跟他回去。
“趁这次机会,要好好收拾一下罗家人!”
谢大嫂抖了抖眉毛:“小眉,再住段日子吧。”
谢妈也觉得这提议好,但是谢眉摇摇头,收拾好东西,带上女儿就跟着罗秉原回家了,回到红渠大队才好印证自己的猜想,尽快离婚。
一路上罗秉原格外殷勤,又是递水又是递果子,好话说了一箩筐,谢眉没多大的反应,罗秉原的甜言蜜语落在耳中她丝毫不感动,只觉得恶心想吐。
“小眉,今天家里割了两斤肉,给你和婷婷做红烧肉吃。”罗秉原笑盈盈道。
谢眉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真稀奇啊,铁公鸡也拔毛了?”
罗秉原讪讪的,闭嘴不再说话。
回到罗家,谢眉谁都没理,婷婷累了,她帮洗了脸放在床上睡觉,然后拿起缝纫机旁边的衣料开始做衣裳,耽误了这么些日子积攒下不少活。
徐双凤在厨房听见哒哒的车衣声心里得意,心想谢眉再狂,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帮家里做事挣钱,哼,这贱骨头,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殊不知谢眉早已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做衣裳挣的钱,她一毛都不会交出去。
夜里,罗秉原迫不及待地要将熟睡的婷婷抱到爹妈房间,好多天没和谢眉亲热,他现在心痒难耐。
谢眉拦住罗秉原抱女儿的手,直接将他推出门,干脆的撂下一句:“和你弟睡去。”
接着将房门直接反锁。
罗秉原盯着木门发愣,正要哀求,就听谢眉冷冷的继续说:“以后你不准睡这屋,你非要睡,我就回娘家。”
“你什么意思?!”罗秉原立刻恼了,他想谢眉的细腰长腿想的口焦舌燥,恨不得立刻将人啃两口,结果想吃的东西没吃到,还要一直冷着他,岂有此理!
“小眉小眉,你还生气,你要我怎么样!”罗秉原低声发火后,又软声哀求,但不管他使出什么手段,谢眉都不加理会。
她赶罗秉原出屋,一个是彻底厌恶了他,不愿和他亲近,二个给罗秉原偷情的时间,她好抓奸。
第二天村里挖鱼塘,罗秉原总是随身携带的钥匙串放在家里,谢眉当机立断,拿上钥匙直奔那间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杂物,谢眉捂住嘴往里面走,看见杂物堆后面的稻草堆后了然,那稻草显然是新铺的,干净清爽的很,想必就是罗秉原和江百花撒欢的地方了。
但为保险起见,谢眉还是弯腰在稻草堆上仔细查看,果然发现几根卷曲的女人长发,而江百花正好有些自然卷。
谢眉不禁冷笑,一对狗男女。
现在虽未入夏,可太阳一照,不到中午温度就很高了,村鱼塘附近的荒草坡上热风一阵接一阵。
江百花穿着长裤长袖捂出一身汗,她猫在半人高的草从里,焦躁的等了好一会,终于听见窸窣的脚步声,是罗秉原来了。
“百花,可想死我了。”罗秉原迫不及待搂住江百花,手上动作很不老实。
“我身上还没干净!”江百花气得够呛,这罗秉原看上去挺斯文,只有做了他女人才知道,是个色中恶鬼,她月信还没完全结束,这男人就想近身,简直是畜生!
罗秉原忍的口焦舌燥,但也不得不摁捺下心思,抱着江百花心肝宝贝儿的一通甜言蜜语,承诺给江百花五块钱随便花后,终于将人哄高兴了。
江百花靠在罗秉原怀里:“算你有点良心,钱今天就给,我买些肉啊糖啊补一补,等补好了,我给你生个大胖儿子!”
罗秉原嘴上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其实做梦都想有个带把的给他传宗接代,立刻喜笑颜开:“百花你真好。”
二人在野地里腻歪一阵,罗秉原摁捺不住了,想到这终究不保险,二人便一前一后往农具仓库走去。
同时,红渠大队以泼辣闻名的田桂香正叉着腰骂街,她家的下蛋鸡不见了,满村子找了三四遍也不见影:“哪个生儿子没□□的捉了我家的鸡?叫老娘查出来抽筋扒皮非弄死你!”
普通农家没有挣钱渠道,攒蛋换钱是唯一的办法,下蛋鸡是家里的命根子,也难怪田桂香骂的难听。
嚎了半天没人理会,田桂香气得脸色苍白,坐在路边呼天抢地,把大队书记都招来了。
“田桂香!哭骂有什么用。”大队书记是老党员,为人很正派,他板着脸把田桂香训斥了一通,又教育围观的村民,“看什么!有空的都帮着找找,一个村的要团结互助!”
村民们很给队长面子,立刻帮着找起来。
谢眉正在院里缝衣扣,听见动静后立刻加入了寻鸡大部队,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抓奸的机会来了。
她嘴里“咕咕”唤着往农具仓库走,半路上截住两个孩子,指着仓库方向道:“鸡往那边跑了,快喊人来!”
这俩孩子大的五六岁,小的才两三岁,懵懂的很,听完后立刻飞奔着喊人去了。
“哪儿?鸡在哪儿?”田桂香听见消息后两眼放光,马上往仓库这边来。
农具仓库建在一片草坡下,草坡过去就是绵延的山林,田桂香担心鸡往山林里去了,那林子厚,时常有野猪、野狗出没,她不敢一个人进去,又喊了好些人一块。
“咱们去仓库拿点棒子棍子防身吧,安全为重。”说话的是村里的知青刘赛文。他的建议得到一致赞成,立刻有好几双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罗秉原:“罗秉原人呢?仓库钥匙在他那,诶呀,关键时刻掉链子,人跑哪去了!”
边上的徐双凤很不乐意:“我儿子忙,他能扛能写能算,不像你天天闲出屁来!”
失主田桂香不想再耗时间,鸡要是被野兽叼走了可怎么办,她冲到仓库的木门面前抬腿就踢,仓库大门本就不结实,田桂香铆足劲踹了几脚竟踹开了。
“拿家伙什,进山!”田桂香头一个往里冲,突然她惊叫一声,像见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身后的人不断往屋里走,同样也吃惊不小,个个目瞪口呆。
刚被徐双凤怼的男青年大喊:“徐婶子,你儿子果真本事,果真是大忙人,忙着偷人!”
徐双凤立刻怒骂:“你胡说什么!”
男青年怪叫:“你自己看。”
徐双凤气哼哼的走进仓库,接着发出见了鬼的尖叫,她家大儿子竟搂着川富家的婆娘!
完了,毁了,罗秉原绝望的闭上眼睛,方才二人太投入,等察觉到有人靠近时田桂香已经在踹门了。罗秉原本想抱起衣裳藏到农具堆后面,无奈江百花惊慌失措磨蹭至极,还抱着他不肯撒手,这倒霉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