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诱引》番外2

《诱引》

梁桐洲&季菲儿 (中)

晚上,比赛即将开始,梁桐洲和队友们再次确认战术安排,往场上走去。

路过后勤区,季菲儿抬头看到梁桐洲,笑盈盈逗他:“弟弟加油。”

“……”

他斜睨她一眼,见他现在没法儿找她麻烦,她笑得更欢了。

比赛开始后,梁栀意自不必说,全程盯着裴忱,眼里满是崇拜和喜欢,季菲儿看向场内拼搏的少年们,可目光却莫名其妙凝聚在梁桐洲身上。

梁桐洲接过队友传来的球,破过防线,灌篮命中,动作快准狠,像个无情的得分机器。

和裴忱飘逸的打球风格不一样,梁桐洲的风格更加血性张狂,那股肆意不羁随着滚热的血液在四肢百骸沸腾,像是一把火,烧得所见之人心脏都跟着怦怦狂跳,为之发疯发狂。

和平时总爱笑着欺负她的模样不一样,篮球场上的梁桐洲宛若变了个人似的,专注投入,进球时笑意勾起的模样带着少年意气风发的傲然,很轻易能抓住人的眼。

不得不承认,这人打球时确实很帅。

中场休息时,梁桐洲在场边喝着水,喉结随之起伏滚动,随后他舔了舔薄唇上的水珠,撩开眼往她们这个方向瞥来,季菲儿飞快摆正脑袋,心跳怦怦。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老是忍不住看他……

比赛继续,末了随着结束的哨声响起,一中毫无悬念取得了胜利。

赛后,季菲儿去找梁栀意,就看到对方站在裴忱面前,揪着他衣角,嗓音轻快:“裴忱裴忱,我们吃夜宵去好不好?”

梁栀意撒娇,直女都受不住,何况是裴忱。

果然,只见瘦高的男生耳根微红,清冷的神色浮现了一丝只对梁栀意才有的温柔妥协,嗓音低柔:“嗯。”

“嘿嘿……”

季菲儿无语。

这俩人干脆直接在一起得了,暧昧期就这么齁甜。

她走到两人面前,揶揄:“看来某些人要去过二人世界了,那我就先走咯。”

“你怎么回去?”梁栀意笑问。

“我坐公交。”

“好吧,那你路上慢点。”

“嗯。”

梁栀意拉着裴忱先走,其他人也离开了,离开体育馆,季菲儿独自走下长台阶,忽而身后传来吊儿郎当的男声:“你脚边有只蟑螂。”

季菲儿最讨厌的就是南方的大蟑螂了,吓得她飞快往旁边躲,“啊啊啊哪儿呢!”

梁桐洲看到她这样,笑出声:“骗你的。”

季菲儿往地上扫了眼,发现果真没有,骂他:“梁桐洲你有病吧!你无不无聊!”

她想到自己刚才一蹦三尺高的丢人模样,尴尬得转身往台阶下走,梁桐洲追上来,到她面前,笑:“就随便说说,谁知道你竟然信了。”

“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他站在她下方的台阶,踉跄一下要往后倒,季菲儿吓得拉住他的手臂,就见他往后一迈轻松站稳,发现又逗到她了,抬眸看她,笑得格外妖孽荡浪。

“……”

季菲儿无语地一把推开他。

这人摔死都和她没关系!

季菲儿继续往前走去,梁桐洲跟了上来,“真生气了?”

季菲儿睨他一眼。

“别生气了,就是单纯想逗逗你。”

“你是来逗我的吗?我看你是来治我的低血压吧。”

他含笑问:“那治好了么?”

“……谢谢,现在已经是高血压了。”

走到学校外面的公交车站,季菲儿扭头看他:“你跟我着我干嘛?”

他双手插兜,倚在广告牌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

“顺路。”

“谁跟你顺路了。”

他转头看她,无奈勾唇:“你家走到我家就十分钟,不顺路么?”

他俩回家还真是同一条路。

这人,自己回家就说自己回家,说什么送她。

季菲儿不搭理他,梁桐洲给司机发了句不用来接他的消息,问她:“车没那么快到,要不要去买点吃的?”

她面露狐疑。

“晚上就啃了个面包,现在不饿?我请你,想吃什么?”

季菲儿本想说不用,但想想还不如狠狠宰他一顿,跟他有什么好客气的。

于是她拐进公交车后方的便利店,故意挑了一大篮子零食,问他:“我想买这么多,你不介意吧?”

梁桐洲笑了笑,直接从她手里拿过购物篮,去收银台:“老板,算钱。”

也是,梁大少爷会缺钱?

她应该让他买下整个便利店的(不是。

结账完走出店,她想要拿过购物袋,他却没给,她反应几秒惊愕:“梁桐洲你又骗我!你买了自己吃呢??”

他笑了,“我至于?有点重帮你拿一下而已。”

“哦……”

那是她误会了。

走回公交车站,季菲儿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摊在卖糖霜山楂,她多看了两眼,随后发现梁桐洲走了过去。

几分钟后,他走回来,她懵然间就见他把一盒山楂递到她面前:“看了半天不就是想吃?给你买的。”

这人竟然这么好??

季菲儿呆了几秒,道谢接过,就见他勾起唇角,低缓悠然的声线窸窸窣窣落在她耳边:“那这样给你道歉,还生气么?”

公交车站四周静谧,季菲儿被他影子笼罩住,心头泛起阵涟漪,感觉耳根莫名发热,抬手欲盖弥彰地揉了揉,“……行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梁桐洲无声笑了。

最后两人坐车回到了小区,梁桐洲竟然真的把她送到了家门口,他走后,她提着一大包零食往里走,想起刚刚他问她还生不生气那句话,竟然莫名感觉有点撩?

她摆了摆脑袋。

她又在乱想什么呢……

时间迈入秋冬,篮球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霖城一中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到决赛。

因为第二场决赛时裴忱受了伤,所以最后一场,梁桐洲扛起了整个队伍的重压。

梁桐洲也很强,只是裴忱在时会分去他一些发挥的空间,比赛前面两小节,他格外耀眼,打得十分强势,引得全场欢呼声雷动。

季菲儿紧绷的心被他牵引着。

第二场结束,她给他送去毛巾,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加油,梁桐洲,你今天打得超级帅!我们一定能赢的!”

梁桐洲面色冷沉,闻言紧蹙的眉间松动,浮现了极浅的笑意,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转身入场。

最后,在整个队伍的努力下,一中取得了胜利。

赛后大家高兴庆祝着,季菲儿走到梁桐洲面前,祝贺道:“恭喜某人,拿到了冠军,的确是实至名归。”

梁桐洲勾唇:“夸人能不明显点,谁是某人?”

“算了,不夸你了。”

梁桐洲想到什么,对上她一双水眸,声色平添几分笑意:“听我姐说,某些人最开始要来参加后勤队,是因为觉得我很帅?”

“……”

梁栀意怎么把这事和他说了?!

她尴尬,“我那是开玩笑的,谁觉得你帅了?我眼睛没瞎好吗?”

“那刚才中场休息的时候,是谁夸我来着?”

季菲儿摸了摸发热的耳朵,别开眼:“我那是鼓励你,别自恋当真。”

“哦,鼓励啊。”

看到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笑得肩膀颤抖的模样,她心跳乱了几拍,气得推他一把,往旁边走去,梁桐洲看着她,笑意更深。

一说不过他就逃,真是属兔子的。

篮球赛拉近了季菲儿和梁桐洲的距离,她和他见面倒不觉得生疏,反倒总是要怼上两句。

有次两人在食堂的自助餐厅遇上,她正打饭着,梁桐洲也在,看到她盘子里的几根菜叶子,笑了:“你喂鸡呢?”

“你管我。”

“干嘛就吃这么点?”

她嘟囔:“我今早忘记充校园卡了,钱不够。”

她说完,梁桐洲拿着公用夹子加了两个可乐鸡翅放到她盘里,冷声嘲笑她:“你打算下午上课饿晕?”

“我……”

他又给她夹了煎蛋和鸡腿,还想再给她夹个红烧肉就被她拦下了:“够了够了!”喂鸡不行喂猪也不行啊!

而后梁桐洲二话不说,端过她的盘子直接帮她付了钱,季菲儿一脸懵逼,每每遇到这样强势的他就突然失了办法。

他付完钱回来把饭给她,她接过,心里发暖:

“……谢谢。”

虽然这人平时很欠揍,可是有的时候还挺好的。

转眼一个学期结束,就到了寒假。

季菲儿也没想到,她下个学期竟然不能再在校园里碰上梁桐洲了。

正月初四那天,季菲儿得知梁栀意和梁桐洲要去外省读书了,她当即杀去梁家,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安慰了梁栀意许久,末了走出房间,看到梁桐洲站在门口。

他闻声,视线朝她投来。

神色少了几分平日的不正经,黑眸里像是藏了许多情绪,暗流涌动。

季菲儿愣了下,走到他面前:“帮我好好照顾你姐,她现在状态肯定很差。”

“我知道。”

下个学期见不到他,季菲儿没想到自己心里竟然会有些伤感,她柔声言:“下个学期要好好读书哦,别再贪玩了,现在读书最重要。”

“嗯。”

“那……我就先走了。”

她正要走,男生却突然立直身子,挡在她的去路。

两人站得有些近。

季菲儿心跳漏跳了拍,抬眸就和他对视上。

“加你好友了,你同意下。”他嗓音偏低。

“哦,好。”

她弯眉:“干嘛,还怕我不同意啊?”

他勾了勾唇角,低声道:“把你自己也照顾好了,嗯?”

季菲儿愣住,梁桐洲静静看着她,动了动唇:“否则……我姐也要担心你。”

“放心吧,我肯定很好啊。”

又聊了两句,季菲儿看了眼时间,要赶回家,便快步往楼下走,忽而身后却传来梁桐洲的声音:

“小屁孩儿——”

她回头瞪他:“不许叫我小屁孩儿!信不信我揍你?”

他注视着她,沙哑低回的嗓音在唇边滚了滚:“我马上都要走了,你怎么揍?”

“你又不是不回霖城了,当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后再揍你,别以为我会忘了。”

梁桐洲眼底渐深,哑声笑了:

“行,别忘了。”

季菲儿点点头,走下楼,消失在梁桐洲视线范围里,他收回眼,喉间干涩。

……别忘了我。

第二天,梁桐洲和梁栀意飞往了W省。

因为想促成梁栀意和裴忱,季菲儿和梁桐洲作为他们之间的纽带,也开始正式联系。

他们拉了宣夏组成了三人小群,晚上,三人打了通电话,聊了聊这件事,最后季菲儿和宣夏一致决定明天开学今天好好“臭骂“”裴忱一顿,让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聊完,宣夏要去洗澡,便先挂了电话,话筒里安静两秒,响起两道声音——

季菲儿:“那没事我也去忙了……”

梁桐洲:“你这两天怎么样?”

季菲儿回答:“就那样,反正马上就开学了,你呢?在新学校还适应吗?”

“不怎么适应。”

“嗯?”

他翳了翳唇,含笑道:“学校里有很多漂亮的女生,有点看不过来。”

季菲儿轻嗤一声:“打开新世界了啊?你是去看小姐姐的还是去好好读书的?”

“两手抓不行吗?”

“行,你抓得过来就行,你到时候别当个海王翻车了。”

梁桐洲笑着,“这你也信。”

两人闲聊一会儿,梁桐洲吊儿郎当道:“以后每周五晚上,我们打个电话。”

“为什么?”

“交换一下我姐和裴忱的近况,不是要撮合他们,我们之间不得通个气?”

“也是……”

于是两人便约定一周打一次电话,结束通话后,梁桐洲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旁边的室友走过来,调侃:“和你女朋友打电话呢?”

“什么?”

“你刚刚那个语气不就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吗?”室友是看到他讲话时一脸宠溺的笑,“挂了电话还依依不舍的。”

梁桐洲垂眼,扯起嘴角,“不是女朋友。”

她压根都不喜欢他。

开学后,真如梁桐洲之前说的,每周五他们都要打一通电话,共享共享情报。

一开始因为不知道聊什么,只有几分钟,后来熟稔之后,便慢慢从几分钟到了几十分钟。

其实他们打电话只有一部分时间是在谈裴忱和梁栀意的近况,说完后梁桐洲就问她的近况,季菲儿回答着他的问题,不知怎么就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起劲,经常一转眼就一个小时了。

有的时候他打过来,她正在做作业,他就说先挂着,他也去忙其他事,两人虽没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再到后来,和他打电话,似乎都变成了一种习惯。

有次她去奶奶家吃饭,到晚上十点多才到家,她洗完澡躺进被窝里,点开和梁桐洲的聊天框,因为这周裴忱没发生什么事,她打过去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下,试探性地敲上几字:【你睡了吗?】

发完信息,她盯着屏幕,谁知下一刻——

梁桐洲的电话拨了过来。

怎么这么快?

她接起,那头低缓的嗓音传来:“回到家了?”

“嗯,你还没睡?”

他轻笑一声,“没睡着,你今天去奶奶家吃饭,吃得怎么样?”

“挺好的,对了你知道我奶奶家那只毛毛吧?她生小猫了……”她翻了个身,开心地主动和他分享起趣事,梁桐洲静静听着,无声勾起唇角。

聊到最后,季菲儿发困了,脑袋也有些迷糊:“反正到最后我没买那个抹茶蛋糕,想想就好后悔……”

梁桐洲笑,“你已经说了三遍了,知道你很后悔了。”

“真的,下次去我一定要去买,我可太喜欢抹茶了。”

“困成这样了还喜欢抹茶,赶紧睡觉去。”

“嗯,弟弟晚安……”

“你说什么?”

她困得闭上眼,脸蛋半埋进枕头里,声音软如棉花糖:“梁桐洲,晚安……”

几秒后,男生无奈的嗓音落在睡着的她耳边:“晚安,笨蛋。”

梁桐洲挂了电话,季菲儿也一觉睡到天亮。

翌日早上,她醒来,谁知翻了个身就扯坏了仍挂着耳朵上的耳机线。

她想起昨晚和梁桐洲打电话打到睡着的事,气得给他发信息:【因你送命的耳机线。】

梁桐洲:【?】

早上和梁栀意打电话,她随口提了这件事,梁栀意坏笑:“你最近怎么和我弟交流得这么频繁啊?昨晚那么迟还在和他打电话?”

“我们主要是聊你的事……”

“才不信呢,懵谁呢?你俩自己想聊天就直说。”

季菲儿心虚脸红:“别乱说,我跟他又没有什么好聊的……”

她知道自己最近和梁桐洲走得挺近的。

可他们之间就是纯纯的友谊关系,她应该只是把他当弟弟。

只是她没想到,下午她收到了外卖员送来的一份抹茶蛋糕,除此之外,还有个新耳机。

知道她想吃抹茶蛋糕又坏了耳机的人,除了梁桐洲还会有谁?

她惊讶去问他,男生慵懒道:“今天是国际笨蛋日,就是要关爱身边的笨蛋,我就想起你了。”

季菲儿:???

她上网查了下,“扯淡,压根没这个节日好吗?!”

“你还真上网查了啊?”他笑得乐不可支,“果然是够笨的。”

季菲儿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过了会儿,他发了条信息过来:【昨天你说很想吃抹茶蛋糕,我中午点外卖的时候就顺便给你买了,耳机是我赔你的,以后和我打电话再弄坏了没关系,我都赔给你。】

季菲儿看着信息,心头的鼓被人轻敲了下,乱了节奏。

她低头看着抹茶蛋糕,轻弯起唇角。

这是季菲儿第一次和梁桐洲打电话打到睡着,后来不单单是周五,他们平时的联系也多了起来。

高二暑假,因为梁桐洲和梁栀意要去参加集训,季菲儿也要去补课,所以季菲儿也没和他们见上面。

只是某次她和梁栀意打视频电话,季菲儿刚开始以为就梁栀意一人,没洗头就出镜了,谁知那头镜头一转,梁桐洲就在旁边。

她吓得忙盖住屏幕,赶紧戴了顶帽子,脸颊微红地出现在镜头里,梁栀意笑:“你和我弟先聊一会儿啊,我有点事。”

“诶……”

虽然她经常和梁桐洲打电话,但是从没有视频通话。

莫名有点紧张……

只见梁桐洲一身黑T窝在沙发里,剑眉星目,黑发微乱,一双漆黑瞳仁撒上零星笑意,看着她开口:“在家里戴帽子干什么?”

她咕哝:“外头太阳太大照进来,刺眼。”

“我倒是觉得你房间光线挺暗。”

“……手机里怎么看得出来。”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就发现他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你看我干嘛?”

“我跟你打视频,不看你难道看地板?”

“……”

而后他问:“在干什么?”

就这样,那天梁栀意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她和梁桐洲打了一个小时的视频通话,聊得还挺开心。

直到后才他们在一起后,梁桐洲才告诉她,那天是他真的很想见她,所以才用梁栀意做了幌子。

昼夜交替,霖城由秋入冬,他们终于迎来了高三寒假。

除夕夜那天下午,季菲儿接到了梁桐洲信息,说他回到霖城了,给她送点年货,季菲儿刚好在外头在超市陪季母买菜,梁桐洲就说去找她。

季菲儿和母亲说了声,对方先走,她在超市门口等待着,她今天穿了件杏色娃娃领羽绒服,下面一条格子短裙,头顶贝雷帽,格外可爱。

她低头看着脚尖,忽而旁边传来一道声音:“菲儿?”

一看,是隔壁班的男生,叫杜钦,他们在学校是培优班的同学。

他笑着和她打招呼,“我刚刚在超市里就看到你了。”

“超市?”

“对啊,我看到你和你妈妈在买饮料,没想到出来又碰到你了,你在这儿干嘛啊?”

“我等个朋友。”

“那你等会儿有空吗,要不要去喝杯奶茶?还记得我们之前赌说期末谁数学分低就请对方喝奶茶,我没考过你,我还欠你一杯。”

“等会儿我……”

她正说着,身旁突然出现一道沉冷的男声:“她没空陪你喝奶茶。”

她寻声转头就看到了梁桐洲。

一年未见,他个头又高了几分,一身拓落不羁,还是很拽,此刻看着杜钦,眉头轻皱,黑白分明的瞳眸里带着几许冷戾。

季菲儿有些呆愣,杜钦也很诧异:“梁桐洲?”

季菲儿:“你俩认识?”

杜钦说他们之前在一个社团待过,他有点尴尬地看向梁桐洲:“原来你也认识菲儿。”

梁桐洲扯起嘴角,垂眼看她:“当然,我们从小就认识,还订过娃娃亲的。”

季菲儿:???!

“不是,你别听他乱说……”

杜钦看到梁桐洲冰冷的眼神,看透什么,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离开了。

季菲儿脸颊红了,嗔梁桐洲:“谁跟你有娃娃亲了?!”

他眉梢挑起,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袋,往前走:“难道没有?”

“那我压根就没答应!”

“对啊,所以取消了我说‘订过’,有问题吗?”

“……”

你还真是个逻辑鬼才。

她跟着他往商场门口走去,因为几乎是天天聊天,所以也不觉得生分,她仍在教育他:“梁桐洲,你不许再对别人提这种事,听到没?”

这人好端端和别人讲那种事干嘛?

梁桐洲眼底暗下,“就这么要和我撇清关系?你喜欢那个杜钦?”

“啊?谁喜欢他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她否认,梁桐洲脸色缓和几分,季菲儿想起什么,看向他:“你不是要给我年货吗?东西呢?”

“在家里,太重了,你跟我回去拿。”

“……那你直接让我去你家不就行了?”这人真神奇。

他没回答,想起刚才她和杜钦的聊天,“要喝奶茶吗?”

她转眼看向附近的奶茶店,“想喝,可是要排队……”

他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走了,我去排队。”

她被他带着往前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衣皂香,不禁抬头看他,没想到他们竟然有一年没见了。

买完奶茶,两人走去地铁站,等地铁时,他转眼微弯下腰低头看她:“刚刚和阿姨来逛超市?”

“嗯。”

“今晚年夜饭吃什么?”

“烤肉,家里买了很多的食材……”

她说着,梁桐洲打趣反问:“你怎么这么矮?跟你讲话都得弯腰。”

她送给他一个白眼,“你可以不弯啊。”

他俯下身看她,眉梢勾起:“我怕你听不清我说话。”

她闻言,心尖微动,就看到他黑眸单单注视向她,低沉的嗓音在嘈杂的地铁站里,清晰敲击她耳边:

“好久不见,季菲儿。”

周围人来人往,却难掩她忽而加速的心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会这样。

季菲儿抬手揉着如被火苗烘烤的耳垂,偏开眼吸了几口奶茶,大大咧咧哼哧一声:“也还好,也就两个学期没见,我听你姐说,你这次期末考考得不错?”

他嗯了声,“你不是让我好好读书么?”

“跟我可没关系,读书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你呢?这学期怎么样?”

“我当然很好了,我学习又没有问题,各方面都让人很放心好吧?”

他笑,“有没有早恋?”

她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像是你比较容易干得出来。”

他看着她,只是笑着没说话。

上地铁后,没有座位,两人都站着,季菲儿就感觉到个高挺拔的梁桐洲护在她身后,给她抵挡住拥挤的人群,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心间有点乱。

怎么回事,她今天怎么老是胡思乱想的……

下了地铁后,她跟着梁桐洲先去梁家拿完年货,又见了梁栀意,而后他又送她回家,在路上,两人就像平时打电话一样七七八八聊了许多,到了家门口,两人面对面停下,她问:“那你明天就离开霖城啦?”

“嗯,”他勾唇,“怎么,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了,我是舍不得栀栀好吗?你嘛,反正不见也行。”

“行,那我走了。”

他转身作势要走,她连忙揪住他衣袖,哭笑不得:“诶,我开个玩笑嘛……”

梁桐洲转过身,对上她明媚的笑颜,心间柔软,走近她一步,抬手覆在她贝雷帽上,揉了揉,笑着低声开口:

“小屁孩儿。”

她打掉他的手:“你再叫?!梁桐洲,你这么招人讨厌,都不怕没女孩子看得上你啊……”

他笑了声,注视她:

“其他人我不在乎。”

她心脏漏跳一拍,就听他道:“好好过年,新年快乐。”

她有点懵然,轻轻哦了声:“你也是,新年快乐。”

他把一路默默提来的礼物袋递给她:“给你的,新年礼物。”

她怔住。

他离开后,季菲儿回到家,把年货放到厨房,提着礼物袋回了卧室,她打开一看,是一盒进口的抹茶味巧克力,还有一个奥地利小众品牌的橘色瑙水晶手链,看过去就是满满的夏日橘子汽水感。

她之前说爱吃抹茶蛋糕,他知道她喜欢抹茶味,就给她买了抹茶巧克力,她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橘色,书包和各种头像的风格也是,而梁桐洲也知道,他竟然全都记下来了?

她心间像是通了电,酥酥麻麻的,带着一阵悸动,在心里更加清晰的萌发。

自打除夕过后,季菲儿发现自己对梁桐洲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她越来越在乎和他每一次的聊天或者是通话,表面上仍旧大大咧咧的,可却很容易变得紧张或者脸红。

有一次知眠看到季菲儿和梁桐洲在发信息,季菲儿气鼓鼓和她吐槽:“梁桐洲这人就有病。”

可过一会儿,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季菲儿眉眼又不禁弯起,脸上藏着笑和他回信息。

知眠旁观者清,打趣道:“菲儿,我怎么感觉你和梁桐洲发信息好像在打情骂俏?”

季菲儿第一时间当然是否认,然而知眠却戳穿她:“菲儿,你知道吗,你每次聊起梁桐洲的时候都会笑,平常在学校我感觉你特别在意他今天给你发了什么信息,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季菲儿整个人呆住。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然而几天后的晚上。

她趴在床上思考人生,半晌脑袋从闷闷的被子里探出来,脸颊红了。

完了,她好像真的是喜欢上梁桐洲了……

季菲儿也不是傻白甜,她之前也感觉到自己面对他会心跳加速,但是她没往那方面想,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可讨厌他了,另一方面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把他当弟弟来着。

回想起高二第一次见他,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在她面前就不再是从前的邻家弟弟,而是那个可以让她心跳乍乱的少年……

一开始始于颜值,而后这一年的联系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会给她买零食和礼物,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打电话过逗她开心,安慰考试失利的她,□□不着的她说话,就这样一点点让她动心。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之间不像是情报人接头,更像是异地恋情侣日常,这也太暧/昧了……

季菲儿翻了个身,下意识拿出手机找闺蜜求助,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梁栀意是梁桐洲她姐,她怎么说!

哭了。

第二天,她如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知眠,知眠问:“那梁桐洲喜欢你吗?”

季菲儿小声嗫嚅:“我大胆猜测一下,他可能也有点喜欢我。”

她又讪讪趴在桌面上:“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她总觉得梁桐洲对她有些特别,可毕竟他从来没有正面说过,要是其他男生她可能勇敢点就问了,但是他们父母都是朋友,梁桐洲是她闺蜜的弟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梁桐洲只是把她当朋友,那得多尴尬啊。

这层窗户纸,她不敢捅破。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梁栀意有多勇敢,倒追人真不是一般女生有勇气做出来的。

犹豫了几天,某天下课,她去到第四组最后一桌:“裴忱——”

正在看书的男生抬眸看她:“嗯?”

“有没有空,聊两句。”

裴忱眉间微动,浮现温柔宠溺:“和栀意有关么?”

季菲儿轻啧一声,“和栀栀没关系,你这人,脑子里全装着她是吧?”

裴忱轻咳一声,“那是什么?”

“就……你平时和梁桐洲联系多不多啊?”她话里拐了几个弯,最后问他是否听说梁桐洲有喜欢的女生,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一句,“你别误会,就是有个喜欢他的女生托我问的。”

裴忱说梁桐洲没和他谈论过这个,“你怎么不问栀意?她肯定比我了解。”

“……”

那个臭栀栀多机灵啊,肯定能猜出来。

季菲儿不好打探这方面的消息,只能把心思压下,可是她发现自己自从喜欢上他后,就特别容易七想八想,注意力也没法集中。

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半年,她不能这样。

于是她和梁桐洲说,他们最近别联系了,先各自好好备战,不是想躲他,就是她怕会影响学习,倒不如把这件事推到高考后再说,反正他们现在也见不到。

梁桐洲听完,沉默几秒,温声开口:“好,先好好备考。”

于是,季菲儿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时间一天天临近高考。

季菲儿本以为自己可以克制住对他的喜欢,然而距离高考一周前那晚,她和梁栀意打电话时,梁栀意随口说到今天有女生找梁桐洲告白的事。

她震惊打听,梁栀意说学校里很多女生喜欢梁桐洲,她都见怪不怪了,“今天有个女生说喜欢我弟,想让他高考后考虑下能不能和她在一起。”

而后,梁桐洲看向那个女生,吊儿郎当开口:“抱歉,我有喜欢的女生了,我也在等高考后。”

季菲儿听完这事,脑瓜子嗡嗡的:

“他喜欢的人……是谁啊?”

“我压根不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梁栀意也很诧异她弟竟然有恋爱细胞,“这人什么都没和我说,唉,弟弟长大了,有事瞒着姐姐了。”

季菲儿心想,梁桐洲喜欢的人,会是她吗?

如果不是她,就代表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他原来有喜欢的女生了……

晚上复习完,她心里乱乱的,趴在桌面上走神,等到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拨通了梁桐洲的电话。

她飞快挂了电话,那头却很快拨了过来。

“喂,季菲儿——”

熟悉的男声传来,敲击得她心头的小鼓怦怦乱响。

她轻轻应了声,梁桐洲含笑问:“怎么打了又挂断?”

她拙劣解释:“我拨错了,本来想打给你姐的……”

“我听你姐说,今天有人向你告白了?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季菲儿想这么问,可是话到嘴边,末了却被怯懦打败:“没什么事,我想挂了。”

梁桐洲笑了声,“几个意思?”

她脸红,“我要去睡觉了,困了困了……”

她着急忙慌就挂了电话,末了低下头,叹了声气。

等到高考后再问吧,她不想她的期待在高考前被打破,到时候没心思考试。

时间飞逝,梁家姐弟也回到了霖城一中参加高考。

除去梁栀意和裴忱,赶海小群剩下的人又拉上了球队几个队员,打算考完试一起吃个饭,一方面是庆祝解放,一方面是为了撮合梁栀意和裴忱。

第二天下午,英语考完,季菲儿走到校门口,就梁桐洲和几个男生站在一起,他穿着短T牛仔裤,乌发朗眉,帅得一眼就抓住人的眼。

她压住紧张的心,走过去和几个男生打招呼,就见梁桐洲目光落下,似乎一直在看她。

她摸了摸发红的耳根,有点不好意思和他直视。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扭捏过……

过了会儿,裴忱带着梁栀意出来,闹了两人一会儿,大家去吃饭。

到餐馆包厢,有个男生说要去隔壁新开的面包店逛逛,梁桐洲跟着去了,过了会儿,季菲儿正低头玩手机,怀中就放了个抹茶小蛋糕,梁桐洲在旁边坐下,长腿微敞,慵懒回答其他人的话:“没什么好吃的。”

她怔愣了下,就见他侧首对上她的眼,嗓音低懒:“除了某些人喜欢的抹茶蛋糕。”

她微微脸红。

吃饭时,大家调侃着裴忱和梁栀意,梁桐洲看着他姐实在不好意思的样子,笑劝:“行了啊你们,差不多得了,还让不让这俩人吃饭了?”

“呦呦呦,这什么还没开始呢,小舅子就开始维护上姐和姐夫了,不愧是一家人。”

“梁桐洲你是不是也要老实交代下,你现在有没有情况啊?我们校队另外一个大帅哥竟然没有桃花??”

“是啊?不合理!”

大家把话题齐刷刷转向梁桐洲,季菲儿见此,不禁替他辩驳了句:“诶,这怎么炮火还带转移的?我们不是主要调侃梁栀意和裴忱吗?”

“不对啊,季菲儿,你怎么这么护着人家啊?”

她心虚地脸霎时红了,低头慌乱地去开手里的易拉罐饮料:“我哪里有……”

大家起哄,梁桐洲嘴角噙了抹笑意,抽走她手中的易拉罐,单手拉开盖子,放到她面前,嗓音慵懒:

“别闹人家,朝我来就行。”

“哎呦……”

这不对劲啊,大家怎么开始调侃她了?!!

季菲儿心跳乍乱,转头看到梁栀意也在笑,气结:“今晚你和裴忱才是主角好不好!”

少女眉眼狡黠弯起,凑过来小声问:“怎么感觉我弟这么护着你啊?”

“你别乱说……”

“我是不是乱说,我回去问问他就知道了。”

季菲儿打她。

吃完饭,大家又去唱歌,半晌,季菲儿、梁栀意和知眠三个女生去上洗手间,回去时,季菲儿看到梁桐洲站在包厢外,正在打电话。

她们走过去,他电话刚好挂断,目光落了过来,她眼神飘忽了下,然后梁栀意笑着拉住知眠:“走走走,我们先回去。”

诶??

季菲儿尴尬得也想溜,路就被梁桐洲堵住,男生垂眼看她,低声一笑:

“跑什么?当我抓不住你?”

她抬眸鼓起勇气看他,好在灯光昏暗,照不出她脸上的红晕:“干嘛?”

“聊聊,你那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事。”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只能装死:“我都忘了,什么打电话?”

梁桐洲笑了笑,“不唱歌了,出去走走?”

“去哪儿?”

“先走再说。”

就这样,她回包厢拿了书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梁桐洲要带她先离开,而她也不知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跟他出来。

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出了商场。

身边再无那些嘈杂的人。

夜色星辰漫天,夏日晚风拂面,只剩下暗里的暧昧涌动。

梁桐洲带她去到了一栋高楼建筑,最后到达楼顶,推开门,是个天台,抬头望向星空,仿佛触手可碰,放眼望去是霖城璀璨的霓虹夜景。

偌大的天台空无一人,像是闹市中的一方秘境天地。

“楼下是我朋友工作的酒吧,有的时候我们会上来玩玩,平时都没人。”

他走到天台边,倚着栏杆,转身看向她。

季菲儿诧异:“你朋友?”

“初中的同学,他高中不读了,来当酒吧歌手。”

季菲儿站在他身旁,晚风卷起她的裙摆摇曳,她看向远处,莞尔:“这里好漂亮啊,也很安静。”

“喜欢的话,以后带你经常来。”

她呆了呆,而后梁桐洲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那头问:“你来酒吧了?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天台。”

“在天台干嘛,下来,请你喝酒,你这高考完了能喝酒了吧?”

梁桐洲对上季菲儿疑惑的目光,笑:“不了,我在陪一小孩儿,今天就不去了,改天吧。”

季菲儿:????

挂了电话,季菲儿气得打他:“梁桐洲你欠揍是不是,说谁是小孩儿呢?!”

他笑:“除了你这么幼稚的,还能是谁?”

“你闭嘴,我哪里幼稚了?”

她偏过身,背对着不看他,男生走到她面前,笑意更深:“一逗你就炸毛,还不幼稚?”

她呵呵一声,“讨厌你,不想和你说话。”

“真讨厌我?”

他挑起唇角,俯身对上她的目光,四周安静几秒,他慵懒的嗓音混着风吹到她耳边:

“可我很喜欢你,怎么办?”

季菲儿闻言,脑中瞬间空白。

一阵热风涌来,猛地加深了夏夜的燥,细细麻麻贴在皮肤上,再传到心口,卷起一片沸腾,末了热意到达脖颈,耳根,脸颊。

她整个人呆住,只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呆滞几秒,她羞涩得偏开眼,抬手下意识去盖住发热的耳根,舌头打结:“我……”

她手被拿下,梁桐洲的指腹轻捏住她红通通的耳垂,近在迟尺看她,笑了声,嗓音很低:

“不用遮,知道你耳朵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