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下报酬
段淼淼摇头。
段焱怜爱地揉揉段淼淼的头发:“若有什么一定要同爹和大哥讲。”
有亲人关心爱护的感觉实在美好,段淼淼几乎就想将下午的事告诉段焱。
“今日我手下的人查到凤满楼背后真正的东家果然是吏部侍郎檀立,盛京明令禁止以官谋私,淼淼,你是如何想到的?”
段淼淼的理智立刻占领大脑高地。
她拉过段焱的手:只是觉得两桩案子时间太过凑巧猜的罢了。
其实她知道即便她不告诉段焱,凭他自己也能很快查到。如今看来这凶手的目标的确不是檀穆,而是吏部。
会是萧怀瑾吗?
拉拢御史台,却对吏部下手,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罢了,一切不过只是她的猜想。
段焱见段淼淼若有所思的模样:“如今檀家已经乱做一锅粥,檀穆一点消息也没有,大约是凶多吉少了,妹妹,你当真对他……”
好像对于她彻底放下檀穆这件事段宏正和段焱都没有完全确信,段淼淼无奈拉着他的手草草书写打断他:大哥,檀穆如何我真的不关心了。
虽然没办法老实告知他原因,她总不能说自己已经换了芯子,檀穆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吧?
段焱见她再三否认,终于相信了。
“那淼淼早些休息。”
段焱嘱咐了她两句就自行离开,段淼淼看着兄长离开的身影,原本就一团浆糊的脑子更乱了。
夜风摇曳着烛火,跳动的火苗拨弄着愁人的思绪。
既然理不出个头绪,那就不理了。
段淼淼往床上一倒,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
茱萸进门准备伺候她洗漱,见她倒在床上被她吓一跳:“姑娘,你怎么了!”
段淼淼坐起身子将头靠在床沿,从前青春年少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过穿越小说,怎么别人穿越后就是一路开挂走上人生巅峰,到自己这儿刚醒来就一箩筐的破事还被人牵着鼻子走?
好在她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知道怨天尤人无用,段淼淼在心里重新振作起来。
她倒要看看这靖周还能给她多大的惊喜。
第二天快到晌午时分,段淼淼正百无聊赖的听着赵嬷嬷给她讲完婚嫁的流程和朔北的习俗,香竹就跌跌撞撞跑进来,边跑还边喊:“姑娘!姑娘!”
赵嬷嬷厉声斥道:“姑娘面前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被呵责之后香竹有些委屈,不过赵嬷嬷此人虽嘴巴冷厉人还是很好的,所以小丫鬟们虽然怕她敬她但也都喜欢她。
香竹委屈巴巴的:“是府外来了个道士,说是能治姑娘的声疾,老爷命我来唤姑娘过去。”
赵嬷嬷皱着眉:“道士?”
香竹点点头:“对呀,我也纳闷呢,道士什么时候干起大夫的活了?”
赵嬷嬷眉头皱得更紧:“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装模作样来骗钱财的吧,老爷姑娘可别上了什么当。”
段淼淼闻言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霎时间就知道府外那是谁的人。
这就是他所谓的“报酬?”
段淼淼跟着香竹来到堂屋中,段宏正坐在堂前,一旁还真坐着个道士,头发花白,年纪看上去有些大,但精神矍铄,真有些世外高人的气质。
香竹将人带到后就退下,道士率先看见进来的段淼淼,冲着她笑眯眯的:“这位就是令嫒?当真不凡。”
段淼淼不知道他说的不凡是什么意思,她做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模样,眼中却带着明晃晃的探究。
段宏正赶忙解释:“淼淼,这位元阳道长是来为你治病的。”说完又转过身去,“道长莫怪,小女长在深闺中,生性胆小。”
元阳道长闻言哈哈一笑:“无妨无妨。”
人已到了,段宏正有些心急的问:“道长,治疗小女的病需要用什么药材,我这就差人去买。”
元阳道长摇头:“贫道来前已将药备好,不必劳烦大人。”
段淼淼以为段宏正应该不会轻易答应自己用一个来路不明的道士的药,可段宏正看起来却没有反驳的意思。
段淼淼忽然有点好奇,古人迷信,这道士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能让段宏正如此信他?
元阳道长走到她身边,绕着她打量一圈,背对段宏正时忽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游魂促命,时移运移。”
段淼淼蓦然抬头盯着他,眼中有种埋藏最深的秘密被人当面戳破的慌张,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元阳道长却像没看见她的反常似的,保持微笑转过身去:“令嫒的病灶贫道已经知晓。”
说着他在随身携带的布袋中摸索了会儿,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这白玉瓷瓶通透剔亮,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将瓷瓶递给段宏正:“服一次,药到病除。”
说实话药到病除这种话听上去真的像极了江湖骗子,可段宏正只是简单的将药用银针验过就给了段淼淼。
段淼淼皱着眉接过瓶子。
这人应当是萧怀瑾找来的没错,萧怀瑾应当不会害她也没错,杀了她对任何人不会有任何好处更没错。
段淼淼心一横,仰着头就将白玉瓶中的东西一饮而尽。
段宏正见状有些着急地问元阳道长:“道长,接下来该如何?”
元阳道长气定神闲摸摸胡子:“等。”
果然,没等片刻,她的喉头一阵灼热感袭来,段淼淼还没反应过来。
“噗!”
她俯下身子竟吐了瘫发黑的血。
元阳道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段宏正被她吓一跳,立马上前一步想扶住她:“淼淼!”
段淼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好。
随着这口黑血被吐出,灼热感和喉头一直困扰着她的堵塞疼痛感都不见了,段淼淼从袖中掏出自己的帕子把嘴角残留的血迹擦干净,尝试着开口:“爹…爹爹,我没事……”
应当是太久没说话,刚出声的时候还有些发哑。
段淼淼有些惊讶,居然真的能开口说话了,她借着清嗓轻咳两声试着发声,果然没问题了,看来萧怀瑾找来的这个元阳道长的确有些本事。
听到段淼淼开口说话,段宏正欣喜得都热泪盈眶,立刻就要叫人赏钱给元阳道长,元阳道长赶忙谢绝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贫道途经此地,与令嫒有缘才出手相助,也算是添了一桩功德。“
说完他转身对着段淼淼摊开手:“不过这瓶子可得还给贫道。”
段淼淼将瓶子擦拭干净递给他:“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元阳道长接过瓶子:“是怨非疾,此恨一去,万般皆是命,段小姐,咱们有缘再见。”
语罢他未再多做停留,转身潇洒地离开了御史府。
是怨非疾?
段淼淼看着元阳道长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她好像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问题这嗓子却迟迟不见大好。
她回过身看着正高兴的段宏正问道:“爹爹,你怎么放心让这位道长为我治病?”问完就看到段宏正面露难色,显然是有不方便让她知道的缘由,她很懂脸色地刹车:“这位道长真是个有本事的,不光声疾好了,我感觉我身子都有力气了。”
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她还正愁怎么解释自己身体素质变好这件事,这不,歪打正着。
果然,段宏正闻言更加惊喜:“淼淼此话当真?元阳道长不愧真是位高人呐!”
确是高人。
只是高人也是有代价的。
段淼淼在心中叹了口气,无论她是否情愿,这报酬她算是已经收下,这就意味着她和萧怀瑾正式达成交易。如今她只能尽可能的在不伤及段府根基的情况下去想些能让御史台和太尉府走动起来的法子。
难啊……
段淼淼又叹。
午膳段宏正特意嘱咐厨房做了很多菜,算是庆祝段淼淼“大病初愈”。不过用膳的却只有父女两人。
“爹,大哥不回来吗?”
段宏正正不停地给段淼淼夹菜,段淼淼布菜的碟子都快堆成小山:“檀家的案子悬而未决,你大哥那边又毫无头绪,他如今怕是恨不得长在大理寺了。”
段淼淼看着碟子里满满的父爱有些无奈:“爹爹,别拣了,我吃不下那么多。”
段宏正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
“连大哥都没有头绪,爹爹觉得会是何人所为?”
段宏正有些不解地看她:“淼淼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有兴趣了?该不会是因为檀穆……”
“爹,我说过了我与檀穆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桥归桥路归路,我说到就会做到。”
她发现这父子俩真不愧是父子俩,对于她跟檀穆划清界限这件事他俩好像都不太信,此前嗓子有病她不想过多解释,如今能说话了就干脆一次性说清楚。
段宏正听出段淼淼语气中的坚决,听她说到“檀穆”二字的时候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终于和段焱一样相信段淼淼是真的不在意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一声:“好!不愧是我段宏正的女儿,拿得起放得下!我们淼淼什么样的好男儿配不上,他檀穆算个什么东西!”
从前的段宏正是绝不会在段淼淼面前说这样的话的,纵使他再如何看不上檀穆,但奈何段淼淼喜欢,他不得不在女儿面前委婉些,如今段淼淼不再爱慕檀穆,段宏正对檀穆的厌恶索性不装了。
段淼淼被他的话逗得笑了声,段宏正看着女儿开怀的模样欣慰的跟着她一起笑了。
自夫人离世之后,有多久没这样舒心过?段宏正眼眶微热,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