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沈王妃，段淼淼忽又想起那位表小姐。

“青萍，临枫苑那位表小姐你可认得？”

段淼淼忽然生出些八卦之心，沈玉芝看着不大喜欢她，但段淼淼与她往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沈玉芝应当不会平白无故的讨厌自己。

段淼淼心中有些猜测，但不确定。

青萍应道：“自然认得的，表小姐是昭阳太守的女儿，王妃的侄女，也是朔北出了名的才貌双全，世子妃问这个做什么？”

打听八卦本是该背着人些的，但段淼淼权当裴爻不存在似的。

“今日我与她见了一面，发现我好像不大入她的眼，我思来想去与她扯得上关系的大概也只有阿爻了。青萍，你悄悄告诉我，这位表小姐是不是喜欢……？”

裴爻叼着一片枣糕迷茫抬头问：“喜欢什么？”

段淼淼哄他：“没什么，你吃你的。”

青萍倒是听懂了段淼淼的话，她笑着道：“世子妃多虑了，据我所知表小姐应当对世子无意。”

段淼淼奇了：“难不成她只是单纯看我不顺眼？”

青萍被段淼淼逗乐，俯身附在段淼淼耳边悄声道：“禀世子妃，王府上下皆知，表小姐爱慕的人其实是二公子。”

浅吃了这口情感瓜段淼淼更疑惑了，她既然爱慕裴洲那为何对自己无甚好感？

不过段淼淼也不打算深究，只是心血来潮想起来问问而已。

用过饭后段淼淼在院中逛了一圈消消食，回来的时候却没看到裴爻的身影。

段淼淼唤来青萍：“青萍，世子人呢？”

青萍答道：“回世子妃，世子的老师到了，现在正在书房中读书呢。”

段淼淼惊了：“他还要读书？”

裴爻今年都二十二了，早过了读书的年纪了吧？

青萍给她解释：“世子的情况想必您略有耳闻，原先其实也读过书，只是病了之后从前所学的全记不得了，还是后来跟着这位老师一起习文写字，每日两个时辰，这才渐渐好起来些。”

“那这位老师想必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段淼淼了然了。

青萍以为她是想世子了，出言安慰道：“不过世子妃放心，世子已经跟老师提了，往后只学一个时辰，其余时间都要陪着您的。”

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段淼淼忙道：“我哪里用他陪，他只管好好学他的就是了。”

虽然知道裴爻粘自己，段淼淼却不想因自己而耽误了他。

青萍乐道：“老师也知道世子成家了，怕自己耽误了世子的大事呢。”

眼见青萍话中打趣自己，段淼淼也不恼，她倒是很喜欢这种氛围，她来之前还担心王府中的人会不会过于沉闷严肃。

下午的日头不错，段淼淼原本想出门去逛逛，但毕竟今日是自己过门第一天，青萍说前三日出门不大合适，于是段淼淼忍住出门的冲动，让茱萸香竹二人给她搬了条躺椅到院中去晒太阳。

段淼淼躺在椅子上，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意虽然不是特别足，但好在没起风。

她闭着眼睛沐浴着阳光，此情此景，她忽然想起也是这么一个有太阳的日子，在御史府的花园里，与萧怀瑾“交易”那天。

段淼淼睁开眼睛，香竹和茱萸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茱萸，你过来。”

段淼淼将茱萸唤至身侧。

“怎么了姑娘？”

段淼淼轻声吩咐她：“去将玄月叫来。”

她忽然想到父亲安排给自己的暗卫。

玄月以自己侍卫的名义跟着迎亲队到了朔北，段淼淼还不知他此刻在什么地方，想必被安排着跟王府其他侍卫共事了。

段淼淼觉得还是得把他放到自己身边才安心。

茱萸很快将人带来：“姑娘，人到了。”

段淼淼吩咐茱萸和香竹退下，自己有话要单独与玄月说。

玄月依然如她初见他那日一般面无表情。

“属下参加小姐。”

语气同朔北的风雪一样冷。

段淼淼倒是面不改色的半倚在藤椅上，先是出于人道关心问他：“昨日你被安排在何处？”

“与王府中侍卫一道。”玄月如实作答。

段淼淼点了点头：“既然你是我的侍卫，我会吩咐青萍下去交接，往后你就在灵心苑中了。”

玄月道了声“是”。

“其余人什么时候到？”

玄月面不改色：“不知。”

段淼淼讶异：“不知？”

玄月解释：“暗卫之间除了情报交接并不会互相联系，他们都会在暗中保护小姐，若小姐有危险他们便会出现，若小姐没危险，他们便会藏在最隐蔽的地方。”

原来如此。

“若我想找他们为我办事呢？”

玄月从怀中掏出一节骨哨递给段淼淼：“小姐若有事可直接吩咐属下，若属下不在，吹响这节哨子便会有人领命。”

段淼淼接过那节白森森的哨子皱着眉问：“这是什么做的？”

“小姐放心，这不是死人的骨头。”

段淼淼刚稍稍放下心来就听玄月继续说：“这是我的指骨。”

？

大哥，你这也不比死人的骨头好到哪儿去吧？

“你的……指骨？”段淼淼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移到玄月的手上。

可他两只手的手指分明都是完好的啊。

玄月似乎看穿她的疑惑，摊开右手伸到她眼前。

“属下右手曾有六指。”

段淼淼仔细一看，果然在他右手侧看到一块疤。

“你这手指，是如何，如何……”

段淼淼如何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问法，倒是玄月听不下去了，主动同她解释。

“这第六指不大灵活，握剑握不稳，属下便提剑将其斩下做成了骨哨。”

段淼淼五官都快听扭曲了，好看的脸皱成一团，反观玄月，倒是跟说旁人的事情一样面不改色。

“那你应该很疼吧？”段淼淼轻声问他，毕竟自己听着都疼。

玄月的脸色有一瞬变化，但再看还是那副模样，只听他语气淡淡的：“很久之前的事了，属下不记得了。”

果然，做哪行都有自己的心酸。

段淼淼一个曾经的社畜感同身受与之共情。

“若小姐无其他吩咐，属下便先告退了。”

玄月的话将段淼淼从社畜痛苦回忆中拉回来，段淼淼这才想起自己有事交代他去做。

“确有一事，你去帮我查查裴洲这个人。”

王府二公子？玄月虽然疑惑，但段淼淼如今就是他的主上，他领命便是。

“小姐想查什么？”他问。

段淼淼眸子暗了暗：“全部。”

玄月领了吩咐正要退下，段淼淼又叫住他：“玄月。”

玄月停住脚步转头看她。

段淼淼将那节骨哨丢给他：“去帮我砍一节竹子做哨子，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只是当着你的面用你的骨头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

玄月凝视着手中的骨哨，眼色微变，半晌没有动作。

正当段淼淼以为他可能觉得自己就是嫌弃他，她打算再同她解释一下的时候，玄月终于转过了身，且头也不回的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砍竹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