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在陈烬川的怀抱里呆了很久。

他不发一言地轻拍她的后背，直到她的情绪变稳定。

姜芜吸了吸鼻子，“我没事了，谢谢你。”

“姜芜，你已经和我说了很多次谢谢了。”

“那我不说了。”

姜芜抬起头看他。眼眶湿漉漉的，几缕头发零落，鼻尖也泛着红。是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陈烬川低着头看姜芜，额头前的碎发随意散落。他那双浩瀚深邃的眼睛里只有她。

姜芜的心微微悸动。她瞥开眼，才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行为太亲密了，“那个…可以松开了。”

陈烬川低笑，声音带着控诉，但是还是没有马上松开。“行啊，姜芜，用完了就不要了。”

陈烬川没太用力环住她，因此姜芜轻易挣开他的怀抱，耳尖点着红，“我饿了。”

“面坨了，我去重新给你烧一碗。”

姜芜拉住他，“不用了，就吃这个就行。”

两人坐了下来，面对面。

陈烬川三两口吃完了。看着认真吃面的姜芜，仿佛看到了高中的她。

那时候他们偶尔会在食堂找个角落一起吃饭。明明和寻常无异的饭菜，会因为对面坐的人而变得美味可口。

这时光一晃，就是六年了。

面做得很好吃，姜芜全都吃完了。

她还没完全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因此也忽视了对面的视线。

直到她抬头。

看到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姜芜放下筷子，“陈烬川，你这样看人，挺吓人的。”

陈烬川往后一靠，慢慢地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眼神还是凝在她恬静明艳的面庞。

答非所问，道了一句心里话。

“很久没这么看你了。”

声音轻轻的。

却是挠着她的心尖。

姜芜眼眸闪烁，猝不及防的话配上他认真的表情引起她心上一阵酸胀。

不做回答。

逃避是最好的答案。

她承认自己没有放下他，但还没有办法完全接受他。

于是无法回答他。

姜芜是这样想的。

年龄长了，勇气灭了。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你长得也不错，你可以照镜子看自己。”

姜芜扬起笑容，回答陈烬川。

看似对题，实际上也是答非所问。

互相周旋。

陈烬川听着她的废话文学，认真的表情也带上调侃，“可我喜欢的…”

话还没说完，姜芜打断了他，“碗你洗，我要去洗漱了。”

陈烬川何尝不知道她在逃避。

这是他的试探，至少她不像最初那般，讨厌自己了。

在进步。

算了，如今时机不对，慢慢来吧。

姜芜挑的房间和陈酒的相邻。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眼神不住地往陈酒的房间望去。

她去看过陈酒的评论区，也有激愤的发言连带着陈酒一起骂了。

想到那个单薄、天真可爱的女孩，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酸。

是自己对不住她了。

她走回餐厅，看到陈烬川收拾的背影。“陈烬川，我能去看看小酒的房间吗？！”

陈烬川收拾的动作一顿。

姜芜这才意识到自己戳了他的痛点。

“那个，不好意思，我…”

“没关系，去吧。”

他的声音与寻常无异，看上去已经从一个月前失去妹妹的悲伤之中走了出来。

两个碗很快就洗完了，陈烬川擦了擦手，从厨房走了出来。

姜芜打开了陈酒的房间。她想看看，被陈烬川这样护着的姑娘，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的房间以淡蓝色为主，明亮温馨。却也因为主人的离开，而显得寂静清冷。

她有一把吉他。

姜芜走了过去。修长的指尖拂过琴弦。

缓慢而悠扬的六个音调。

音色旷然，音调仍准，琴上无尘。

“你给她买的吗？”

“嗯。”

“陈烬川，你真的是个好哥哥。”

这把吉他上有一个小的logo，出自一名大师之手。姜芜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一把。

至今音调还是很准，也没有一点灰尘，看得出来，陈烬川还一直在替陈酒收拾。

仅仅一把吉他，就可以看出他的细心程度。

“姜芜，阿酒有一本记录册。她说可以给重要的人看的。你要不要看看？”

“我也可以吗？”

“当然，你是她的偶像。”

偶像啊。

如今坠入了泥沼。

姜芜没有说出来。

陈烬川给她拿了出来。

纯白色的封面上写了一个字“记”。

姜芜小心地翻开。

上面有很多和哥哥的生活记录和照片……也有她的每一首歌歌词的手抄版本。

“比起歌手，她最喜欢的是你这个作词人。”

“她的病，给她带来了太多的折磨。但是你的词句曾经给过她很多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

“我是她的亲人，你是她的信仰。”

我是她的信仰。

意识到自己之于陈酒的意义，姜芜的胸腔一震。

她原本以为，只是崇拜的对象。

毕竟信仰这个词，太过坚定昂扬。

姜芜一页一页翻完了。

她占了陈酒这本记录册的三分之一。

“哪怕现在流言蜚语很多，但是你给别人带来过的力量，都不会消失。无论是姜芜还是Daydream，都是人间值得。”

记录册被合上。

她看向陈烬川。

他倚着桌子，温和橘黄的落地灯柔和了他的锋利，他像是人间神袛，落在她刚刚被屠城的蛮荒之地。

于是，万物复苏，春风又生。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呜呜呜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