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赴晏是攥着信回到将军府的,她一回到屋中就急急忙忙拆开了信封。
第一行写着:绥陵雍王自各国使者入京开始便装扮成黑衣人模样时常在夜深时刻出入驿馆,投诚于北疆王子密谈数个时辰。
第二行:乞巧节时绥陵雍王提议设计绥陵宁昭公主以此要挟绥陵太子,未果。
第三行:绥陵建安帝染病,多日未上朝,下旨传召绥陵太孙回京。绥陵风云疑有变。
赴晏捏着信纸的时间因为用力导致泛白,嘴里呢喃着,“看来我的好二叔勾搭上了贺兰乌介啊。”她不禁又为赴京而担心。
第四行:绥陵雍王安排了人混在朔州流民之中,意图刺杀宁昭公主。
第五行:北疆王子在绥陵太孙回京的同日启程回北疆。同时,雍王返回封地雍城。
赴晏阖上眸子,这么好的时机,看贺兰乌介这么急匆匆的样子,北疆是快要出兵了,北疆迟早攻打朔州,该来的终究是逃不过。
第六行:绥陵雍王暗中搜寻时疫病人使用过的物件,后送进流民营中,不出五日朔州就会开始爆发时疫。
赴晏看完了最后一行,阵阵凉意漫延全身。
没想到还真是风云有变啊,时疫和雍王是内忧,北疆士兵是外患。
饶是建安帝再昏庸,也干不出通敌这件事,赴江州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怎么敢和北疆人合作,也不怕把整个绥陵拱手让人。
就算是他和贺兰乌介真里应外合上了,他在绥陵起兵反叛,那北疆愿意将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到底是会狗咬狗。
再加上朔州时疫一事,她又想起今日医馆店铺前排队的场景,赴晏脑子都大了。她立刻将阮月赶紧喊进屋内,叫阮月抄写一份信中内容送到了赴远山的书桌上。
阮月送完信后回到赴晏的院子里,拿着匕首跪在地上,“公主恕罪,阮月愿以死谢罪,是我们没有盯好南阳城,才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你们是暗卫军,不是情报组织,查不出来不怪你。”赴晏蹲下身子将阮月扶起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在之前我也不敢信,雍王会勾搭上贺兰乌介。”
“公主…”
“我问你,绥陵内的苍影卫加起来一共有多少人。”
阮月思索片刻道,“莫约一万人,除了朔州的分支,其他地方的分支已经全部快马加鞭赶去南阳城保护太孙的安危。”
“苍影卫一万人,再加上皇宫的御林军和京城驻扎的军队,短时间护着南阳城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赴晏点了点头,抽出一张信纸开始写信。
二皇叔随时会起兵反叛,请兄长多多留意,北疆疑似准备出兵,我已寻找到治疗时疫的方子,目前安全,勿忧心朔州。
无论出了什么情况,兄长请保全自己。
她先是按着这封信上抄了个一模一样的,而后又自己写了些,装入信封后递给阮月,让她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赴京身边。
时疫爆发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她索性先哄骗着赴京朔州无事,这种时候,不能再让他分心在朔州了。
赴远山在流民入城时就提早就备好了,就是时疫向来来势汹汹,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出现大乱子。
江资县起初不就是低估了黄龙的威力才导致死伤惨重,就是不知道有多少赴江州的手笔,但愿这次朔州不要重蹈覆辙。
蔺靳野既然愿意给她这封信,就代表他或许有法子,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只能去求救这位御王了。
也不知道这御王是图什么,救她帮她,却也时不时逗她,索性先这样演着。
流民营中,咳嗽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已经发起了高热,更有病重的身上已经长出脓包,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男人盖着绣金边的被子,此刻正往外吐着黑血,掀开被子后发现他长满脓包,医馆看了后立刻后退几步,语气带了些颤抖,“这…这是时疫啊!”
男人又吐出一口黑血,随后没了气息,死之前还紧紧攥着手中的被褥。
“曹家的得了时疫!咱们可没得,趁现在赶紧离开流民营。”
因为医馆的一句时疫流民营乱了套,不少流民开始闹事。
将士们听到这一声脸色皆是一凝,立刻成一堵人墙阻拦闹事的流民跑出去。
有的流民推搡着阻拦的将士。“我又没得时疫,为什么要把我跟他们放在一起?”
“你们是要害死我们才满意吗,我给你钱,兵爷您行行好,放我出去吧。”有的一名流民将手中的荷包往将士身上塞。
还有怀抱婴儿的妇女流着泪,祈求着将士,“兵爷,贱民求您放我们母子出去,孩子还小,染上时疫是一定会死的啊!”
驻守在一旁的军队分支拦下了多数流民,但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逃窜至朔州城中。
许子耀手下的姜文赶了过来,他骑在马上大喊了一声,“流民营闹出时疫,已经被全面封禁,现在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崔怀瑾还在睡梦中就被吵醒,见枕边人不在,起身看去发现赴远山已经穿上衣袍,正收拾这几件衣裳。
赴远山见吵醒崔怀瑾了,走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道。道,“夫人醒了,流民营闹出了时疫,我最近可能不回府中住了。”
“什么…?”崔怀瑾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太子,时疫凶险,让妾和你一同去吧。”
赴远山揉了揉崔怀瑾的手,“府中还需要你照料,京儿刚走,你若是跟我去流民营晏晏该怎么办。”他在崔怀瑾额间落下一吻,“夫人安心,我定会平安回来的。”
赴远山带着收拾好的衣物走出屋门,许子耀在院中候着。
“即刻去流民营,现在情况如何?”
“回太子殿下,驻守在那边的将士已经将流民营封禁。”顿了顿许子耀又道,“但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逃窜了出去,正在派人去抓他们。”
赴远山自流民入城后就着手准备起应对时疫之事,发现了那封书信后更是让许子耀他们盯紧了那边,没想到还是有几条漏网之鱼。
他稳了声色,“务必把他们全都抓回来,如果时疫传至朔州城就麻烦了。”
清晨,绥陵朝堂之上,满朝文武聚集,见建安帝依旧没有来上朝,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陛下还是没来上朝吗。”
“不是说陛下得了风寒几日便好,怎么会七日不上朝。”
“恐怕陛下快不行了,太子镇守边疆还不能回京,那监国的会是谁?”
“我听说午夜的时候太孙回京了。”
在大臣的议论纷纷之中,赴京穿着绣金线的黑色冕服出现在朝堂之上,他手中握着圣旨,一步一步走到龙椅前。
“众臣接旨。”他一字一顿。
满朝文武跪在地上听候圣旨,赴京开始读,“陛下亲旨:孤偶感风寒,故不能上朝,太子镇守边疆,特命太孙赴京执行监国之责,代理朝政。”
“荒谬!怎么能让一个黄口小儿监国。”
“是啊是啊,陛下怎么会让太孙监国呢。”
“太子镇守边疆,可是雍王是长辈,怎么样也轮不到太孙来监国。”副使邵志学开口,他没刻意压着声线,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副使前面的刑部尚书杨毅反驳道,“副使大人此言差矣,太孙乃太子嫡子,太子镇守边疆,太孙监国是应当。”
赴京听了半晌了,他扫了下底下跪着的满朝文武,他晃了晃手中圣旨,语气淡淡,“陛下亲旨,玉玺加盖,诸位可上前自行查看。准玉玺已经赐下,诸臣准备抗旨不成?”
“微臣接旨。”
这些个大臣惯是攀龙附凤的,见江丞相开了个头,再不情愿也跟着附和接旨。
朝中是奸臣当道,江丞相是众臣之首,也同时是奸臣之首,赴京对他没什么好感,见他先接旨反倒是冷哼一声。
先前赴远山前往朔州的时候,朝中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失势,无一人来相送。今日谁又能想到是他赴京来监国?
“既然诸臣都接旨了,那便开始上朝。”赴京一挥冕服,坐到龙椅旁道椅子上。
赴京下了朝就直奔长生殿批阅奏折,建安帝病重留下的奏折堆积成山,他应付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已是疲惫,如今更是有些头大。
他们自然对赴京监国一事不服气,下马威是立满了,索性赴京见招拆招,倒也是游刃有余,也是让一些人服气。
建安帝咳出血晕了过去,李公公过来向赴京禀报说陛下咳血了,赴京捏了捏鼻梁,“本王知道了。”
太医端着汤药不断进出着长生殿的寝殿,赴京走进寝殿,众人下跪请安,“见过太孙殿下。”
“都平身,陛下身体如何?”赴京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建安帝,扶额。
“回太孙殿下,陛下应是正气气虚,外加上精气不足导致的咳血,已经喂下了药,再过几个时辰便会苏醒。”
“仔细伺候着陛下。”
一名炼丹师见此景立刻走到赴京面前,跪在地上呈上黑色丹药,“太孙殿下,臣知晓陛下病情,连夜炼出此丹,可治好陛下。”
赴京本来还没注意到这些个炼丹师在这,他本就厌恶他们,闻言更是直接一脚踹倒上前的炼丹师,“来人,把这些炼丹师赶出皇宫,如果谁再敢呈上这些来历不明的丹药,本王就砍了谁的脑袋。”
贺兰乌介在赴京启程回京的那天,也快马加鞭赶回北疆,在得到贺兰王赐下的兵符后更直接赶到边疆。
朔州城的探子递出消息,贺兰乌介听到传来的消息仰天长笑,“只要本王破了朔州城,绥陵可不就是触手可得。”
“有赏,将士们都有赏,传我军令,让将士们都准备好,不日我们便可以拿下朔州城。”!
贺兰乌介看到手下又拿来赴江州寄来的书信,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拿去烧了吧,这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赴江州自以为和贺兰乌介达成合作了就可以依靠着北疆登上帝位。可他忘了一件事,北疆人狼子野心,向来是不会尊重约定这一事,真是愚蠢至极。
怎么评价贺兰乌介呢,他就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冷不丁的跑出来吓吓人,明的不敢来,就喜欢来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