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宋忬潼出门前不知道京城气温再创新低。
她动作快速推门而入,外头忽然下起小雨,淅淅沥沥,倾盆而下。
前台的同事见状,调侃道:“宋老师,你运气真好。”
宋忬潼微笑以作回应,抬头去看,雨滴模糊了玻璃,才一瞬的功夫,她确实挺好运的。
但运气更好的还不是这个时候,临近考试,许知南许知音两兄妹算是安分不少,练习的时候格外认真,甚至课间也没有懈怠。
倒也仅限于态度认真方面。
许知音节奏不好。
许知南是音准节奏都无可挑剔,但不知怎的,会在姿势上出差错,刚拉弓不到一分钟,手肘的支点就撑不住了。
为此,宋忬潼将注意力停放在许知南身上。他好像在刻意掩盖些什么,姿势在尽力维持,音准这就弱了。
宋忬潼摇头叹气:“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换作平日,她说出这句话后,许知音大抵已经将琴放一边玩起手机。考试通知一下,她象征性还在练,不过不久,又变回之前的模样。
“好累,我果然就不是这块料。不像哥哥,不练都能拿个好成绩。宋老师,这是不是完全看天赋的啊?”
许知音窝在榻榻米上吐槽。
宋忬潼安慰她:“那也不是绝对。你要是像你哥哥那样多下点功夫,也能应对自如。”
许知音认可不愿做,朝她撇撇嘴:“我小时候还嫉妒为什么爸爸妈妈只在意哥哥,还以为他们只喜欢哥哥你呢。原来是我太调皮了,她们根本不觉得我能成大事。”
许知南蹙眉,却是没说话。
宋忬潼低头看他,犹豫小会儿,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趁着课余时间,宋忬潼想回办公室拿点松香。
刚推开办公室大门,手机在兜里震动好几下,三四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微信。
4:12
前台:【宋老师下课了吗?】
一分钟前。
前台:【有个女孩在门口这等了接近半小时。】
宋忬潼停在“女孩”二字上,犹豫小会儿,回了句:【人走了吗?】
前台:【还没。】
宋忬潼:【我马上过来,谢谢。】
到了前台,宋忬潼看见皮质沙发上的沈清秋在低头走神,身旁是大大小小的礼品袋。
向沙发方向走近的途中,沈清秋忽然抬头望去,一眼便望到她。
她站起身:“宋小姐。”
宋忬潼扫了一眼沙发上的礼品袋。沈清秋随她视线望去,那是谢礼,原本它的包装是红色的塑料袋,特意被她用礼盒包装。
但出入这样的高级场所,艺术氛围的环境,眼前的女人气质清冷,沈清秋眼里蒙上几分窘迫。出门前不觉得,现在看着十分劣质。
“宋小姐,这是我们江南的茶叶,谢谢您给我进入宋氏的机会。阿宴说这个作为谢礼合适。”
宋忬潼没有上手去接,微笑道:“不好意思,这谢礼我不能收,我并没有帮你什么,不能占别人便宜的。我要准备上课了,害你等了半小时,外面还下着雨。”
宋忬潼停了停:“要不打个电话给周斯宴来接你?前台这我给你说一声,在里面等就行。”
沈清秋闻言收回袋子,朝她摇摇头:“打扰您了,那您先去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见她这么说,宋忬潼点头笑笑,目送人离开。
她知道沈清秋并非要谢她,只是来走个过场。
也许是周斯宴叫的,周母总是因为她影响他们的感情,沈清秋对她是有怨的。
现在的婚姻大多讲门当户对,周母看不上沈清秋,周斯宴一心只在沈清秋身上,周母在背地不可能不为难针对沈清秋。
而那些手段,宋忬潼是见识过的。
思绪被上课铃打断,宋忬潼向前台点头打了声招呼,转身回到教室。
刚推开门,许知音就扑了上来,宋忬潼怔在原地,许知南也不明所以。
许知音挽上宋忬潼的手臂,眨眨眼:“老师,上次说好一起吃饭,你却趁我不在逃走的时候,说过会补回来的对吧?”
宋忬潼想了想,心中有了个答案,不确信,问她:“今天也点了外卖?”
“......”
许知音迅速变脸。
好像不是。
宋忬潼又问:“那去锦溪街那边新开的商场?听说你们小姑娘最爱探店。”
许知音这才来了兴趣:“那就明天怎么样?明天周六。”
宋忬潼点点头,她这边的时间可以。
许知音:“那就这么定了。”
“哥哥,你来么?”
“不对,你肯定是不来的。我差点忘了,你明天还要上方老师的物理竞赛课。辛苦啦,我的聪明哥哥。”
许知音双手牵上许知南的垂落在腿边的手,左右摇晃着,嘴里尽显撒娇与外出的喜悦。
许知南看了宋忬潼一眼,见那人也在盯着他,之后便移开了视线。
他亲昵的摸了摸许知音的头,嘴角扬起宠溺的笑:“玩得开心点。”
“宋老师,麻烦照顾好我妹妹。”许知南看她。
闻言。
宋忬潼再次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停顿了几秒,她才应声作答:“嗯。”
许知南的心思很重。
宋忬潼由然作想。
次日临近中午,继昨日一场暴雨过后,今天放晴,宋忬潼提前到达和许知音约定的咖啡馆等候。
她坐的位置靠窗靠门,是个四方桌。坐下没到五分钟,手机收到许知音的微信。
许知音:【忬潼姐,我快到店门口了,先帮我点两杯茉莉厚乳拿铁呗,有点渴[害羞]】
宋忬潼:【好。】
宋忬潼来到点单台,视线扫过茉莉厚乳,停顿一霎。
好像是两杯?
她最近记性是真的有点差。
跳转回微信界面确定后,才重新下单。点两杯,她没想太多,隐约猜想可能是魏子越。
毕竟她和许知音还不是能熟到一起出来玩的关系,但魏子越最近发了很多消息约她出来,她都借口在忙一一敷衍过去。
宋忬潼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周斯宴。
他递来小票,不似上次有意回避,显得大方很多。
见她在这,周斯宴随口问一句:“要去见宋照影?”
宋忬潼微顿,这才想到宋氏的公司离这很近,怪不得他会这么问,也难怪他会在这干活。
他只是想离沈清秋近一点,如果宋照影和闻江欺负她,他可以用最快的时间赶过去。
“没。”
“约了我的两个学生。”
“你女朋友昨天到梵舒找我了,东西我没收。”
“嗯,我知道。”
宋忬潼没再想说什么,拿着小票准备离开,手机一直保持亮屏停在微信页面上,她低头看,没有消费信息。
“周斯宴,我等会儿会把钱还给你。”
“不用,几杯咖啡,我请得起。”
“收着吧,小钱。”
他这么说,宋忬潼也不打算继续下去。回到座位就点开和周斯宴的聊天页面,把咖啡的钱发了过去。
想了想,补充一句:【说好了互不干扰,就不要在任何事上有交涉。别让我因为几杯咖啡的钱,就觉得欠你的,行吗?】
两三分钟的时间,许知音确实来得很快。门口推门的动静在她这听得很清楚,她侧眸也可以看到。
但她没想到的是,跟在许知音身后进来的人,是许知南。
他不是说上物理竞赛的课吗?
见两人看到她,宋忬潼收回目光,转身。
许知音几乎坐下就拿过桌子中央的咖啡,她几乎没看,打开杯盖口直饮下肚。
许知南皱眉,本想叫她慢点喝,却看到咖啡杯上的标签,垂眸低叹:“音儿,我不是叫的美式?”
许知音撇撇嘴:“现在下午了,喝美式你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的。堂哥来了,又要说你了。”
许知南不说话了,接过许知音推到面前的咖啡,喝了小口,之后就一直放在边上。可能是太甜了,让他一时不大能接受。
许知音见哥哥不太满意她点的,也兴致缺缺。
她不想寻自己的不开心,转移话题:“忬潼姐,我堂哥停完车过来。我听说附近有家调香的店,咱们等会儿去看看吧。”
宋忬潼点点头,“那你堂哥要喝点什么吗?”
许知音:“他倒是没说,不过忬潼姐可以给堂哥点,你点的堂哥都喜欢。”
她说话直接,宋忬潼这下不知道怎么推脱了。
最后,宋忬潼还是什么都没点。
魏子越来的也很快,推门而入时,许知音第一时间看到,朝他喊了声。
魏子越挥手应和,随即看着身后,撑着玻璃门,朝身后的人小声说道。
许知音看着门口的人进来,顿了顿,接着坐下来,喝了几口咖啡,眼睛没再往门口望去。
宋忬潼向那边扫了一眼,回过头,神色平静如常。
“你怎么了?”许知南看见自己妹妹不大对劲。
许知音给了一记白眼。
看了眼正对面的宋忬潼,她拿起手机给许知南发微信。
许知音:【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许知南:【?】
许知音:【魏子越身后进来那个,是周斯宴的现任女友。】
许知南抬头往那瞟一眼,那女生的视线也紧随着魏子越,知道注意他们这桌,看见了宋忬潼。
他淡淡收回,不知怎的,看见沈清秋,心里有点不舒服。
魏子越走过去时,只剩宋忬潼身旁有位置。他眉心一跳,位置是他们特意给他留的。
许知音内心极其抵触和沈清秋待在一个封闭环境下,即便人家的位置离她很远。
她对沈清秋,就是有种说不上的敌意。明明沈清秋和周斯宴在一起,魏子越现在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应该开心才是。
想着,她猛地站起身。
低头看见三人一齐扫来的目光,她别扭道:“我去趟厕所。”
许知音离开的很快,没给三人说话的时间。宋忬潼抬头见她走得很快,有些困惑。
“你妹妹怎么了?”宋忬潼问身旁的魏子越。
魏子越显然不知道,他也没觉得许知音情绪不对。在家里,许知音的这样早习以为常。
许知南忽然一句:“被人蠢到了。”
“......”
许知南说话时并没抬头,声音平静而出,但魏子越总觉得他在点自己。
宋忬潼见两兄弟氛围不对,出声打岔:“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没给你点,你要不看看?”
她声音一出,魏子越便转过头,勾唇笑道:“行。”
魏子越没多久起身,一下离开两人,宋忬潼的视线不知怎么就落到沈清秋的那桌。
什么时候,周斯宴换下服务生的衣服,坐在沈清秋旁边的?
她不知道,只是见两人的背影,沈清秋忽然抬手替他整理上衣后领,举止亲密。
宋忬潼皱了皱眉,视线停在那只瘦小的手上。
两秒,她收回目光。
忽地,又撞入许知南的眼眸里。
他目光沉着,宋忬潼怕他乱想她无意看那边,是介意他们如胶似漆。
宋忬潼想解释,话到嘴边,又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做。万一他没这么想呢?她为什么就笃定他会这么想。
她只是还没忘掉周斯宴。
她只是不坦率而已。
宋忬潼理不清,说:“我去上个厕所。”
这次,宋忬潼没有避开周斯宴和沈清秋那桌。她想,或许是自己受到刺激吧,她还是想体面些。
但许知南背对着,并没有看她。
只是经过时,周斯宴抬头看她一眼。
消息他看到了,钱他也收了。
沈清秋的工作落定,他们就不会再有交涉了。她分得清,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对他讲并非不是好事。
应她那句,以后他好好过日子。
宋忬潼再次出来时,入目的是许知音不知怎么回事站到了周斯宴那桌。
周斯宴也是从店外走进来,随行的还有魏子越。
许知音眉宇紧紧拧在一块,神情是很少有的难看,轻推搡一把沈清秋。
“你他妈说什么啊?!”
“我姐和我哥在一块怎么就碍你眼了?”
沈清秋愣住:“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许知音气笑了:“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现在总算知道周阿姨为什么看不上你了。”
沈清秋的脸色很难看。
许知音的话越发难听,就差动手打上去。她忽然拉近和沈清秋的距离,一旁的许知南抬头瞥见周斯宴朝这边来,这才伸手把自己妹妹拉回身边。
只一个举动,周斯宴神情漠然地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