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喜欢
一连串的话语将宋玉漪击得一团懵,起初还能勉强跟上晏泓珏的思路,可到后来她心中就越来越乱。
可偏偏晏泓珏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直逼着她的视线,方寸之间,气息缠绕交织,他的目光灼热又浓烈,似乎要彻底将她融入。
手腕仍被他握在手里,想要后退却被他握得更紧,身子被他固定住,更是退无可退。
不知为何,明明不曾饮酒,可宋玉漪却是觉得晕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晏泓珏,能听到自己轰鸣般的心跳声。
晏泓珏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薄唇一张一合,迎面而来的滚烫气息仿佛要将他吞噬。
“我不懂表哥的意思。”宋玉漪手搭上他的肩膀,脸庞往后避了避,同他的呼吸交互开来。
“我说。”晏泓珏按过她的后脑,五指滑入她芬香的发丝中,仅轻微一使劲,将人又带回他的面前。
他偏偏头,唇贴在她的耳后,细软的触觉一落到她的耳尖,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颤起来,属于晏泓珏的浑厚呼吸贴着她的耳朵,延入她的颈间。
“表哥对珠珠好不好呢?”晏泓珏声线低沉,诱引着问道。
宋玉漪长睫微颤,能感受到他箍在自己脑后的手慢慢收紧,使她不得不仰起头,直视着他深沉眼眸。
“好。”宋玉漪柔声答道。
窗外辉光映入,落在宋玉漪亮丽乌发上浮动浅浅流光。
今昔之感,她记得初次入京时遭遇匪徒,他如神灵般出现在她眼前;记得辽阔草场,他柔声安慰受惊吓的自己;还记得雨夜罚跪,是他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往昔种种,宋玉漪从不曾忘怀,她虽自认对晏泓珏心思不纯,贪的是他的权势,可也感激于他给予自己的善意,他是自己在这公府中唯一的一份温暖。
“那对待自己好的人珠珠要如何相待呢?”晏泓珏就如同一位优异的猎人,循循善诱,诱引着宋玉漪慢慢落入他布好的陷阱,彻底沦为他的囊中之物。
“我会报答表哥。”
宋玉漪唇瓣翕动,感觉他抚着自己脑后的手正一点一点轻轻抚摸着,发丝在他的宽厚掌心缓缓摩挲着。
“那珠珠可要好好报答表哥……”晏泓珏沉声说着,“对表哥好一些。”
宋玉漪被他搅得脑袋一团乱,再也无法静心思考他的话语,她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是被那抹沉沉目光蛊惑一般,只得顺从依着他的话。
“好,好,对表哥好,会喜欢表哥……”
话音刚落,脑后的那股力道终于轻缓了些,眼前人紧盯着她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压迫了。
宋玉漪终于趁机一个侧身将自己从晏泓珏的怀中挣脱开,她慌忙站起身,着急忙慌地收拾着自己皱褶的裙摆。
晏泓珏慢条斯理地撩了撩衣袍,神情泰然自若,目光盯着前边正慌慌张张整理裙子的宋玉漪,眼神灼灼似是在盯着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
酉时,坤宁宫。
虽已值暖春,可殿中仍燃着极浓的红箩碳,东暖殿中一袭宝蓝色缎绣凤穿牡丹锦袍的端秀女子正心神不宁着望着殿门处,秀眉紧蹙。
她小腹微隆,宽松衣袍下已是怀胎六月了。
殿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陈宜疏立即抚着腹部起身,身旁侍女连忙扶着她往门外走去。
门外跑进来一焦急万分的侍女,进殿后礼节都顾不上,“扑通”一声跪倒,喊道:“不好了娘娘,侯爷被指认行巫蛊之术诅咒陛下,现下已经被逮捕入狱了。”
“什么?”陈宜疏脸色顿时失魂落魄,急急喘了几口气后,忽然捂着腹部痛呼起来。
顿时,坤宁宫内方寸大乱。
直到子时过去,宫内才终于恢复平静。
陈宜疏面色惨白,平躺在榻上,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心也是紧皱着。
而外殿,明黄龙袍的高大男子负手立着,周身散发出极强烈的压迫感,凛冽森然。
周围宫人皆瑟瑟跪着,低着头屏气凝神。
而跪在他面前拼命磕头的侍女,额头鲜血淋漓,嘴里只不断重复着几句话,“奴婢知错了,求陛下饶了奴婢吧。”
皇帝冷冷望着,漆黑瞳孔中冰冷得一丝情意都掺杂不见,他喉中缓缓溢中几个字来,“杀了吧。”
嘴巴不严的人,留不得。
轻飘飘的几个字,一条人命便从此消逝世间。
那侍女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捂了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得,就被拖出了坤宁宫。
片刻后,皇帝这才回身走进内殿,在皇后睡着的榻前顿住了脚步。
就这么驻足望着榻上睡得极不踏实的人,他缓缓俯身,指腹落在她泛着凉意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
在她面前,他周身逼发着的沉沉杀气才消散了些,眼神中溢着少许柔情。
半晌,他起身,对着一旁侍候的宫女冷声道:“照顾好皇后娘娘,以后坤宁宫不许任何人进出。”
玉桃低低应了一声“是”,待皇帝走后,她才轻叹了一口声,走到陈宜疏身边,为她掖了掖被角。
皇后娘娘身子本就不好,好容易养了几年终于有了身孕,却又在孕中知晓母家出了如此祸事。
自己的父亲陷入巫蛊之事下狱,而坤宁宫也被陛下禁了足,不许任何人进出。
玉桃又是轻叹一声,担忧着娘娘醒来后这身子还经不经得住。
她默了默,起身吹熄了一旁的铜花灯盏,掀下帘子,在外间守着娘娘的情况。
向来如日中天的陈府,突然一日间遭此灭顶之灾,一时成了京中百姓们的言谈。
只是消息终究不是多么灵通,人人只知是朝中逃了一要犯,后被抓回后竟供认出殷南侯陈行巫蛊。此事非同小可,皇帝大怒,当即就将陈逮捕狱中,虽为软禁陈府中其他人,但也时时派人监视着。
宋玉漪也被晏漩限令在府上多日,不许她出府,生怕她在外招惹上什么是非。
宋玉漪不知陈思长境况,又听闻底下侍女纷纷议论,皆称陈府这次怕是栽了。
她心中难免焦急,心想着去找晏泓珏询问着些,但晏泓珏因着此事常留皇宫,许久不曾回府。
而这几日也毫不停歇地连落了几日的雨,雨打芭蕉,斜斜自檐角滴落,伴着水滴滴入积水的清脆声响,清脆怡然。
这日,宋玉漪正用过午膳侧倚在美人榻上小憩着,她睡得并不踏实,窗外雨声连连,搅乱她的清梦。
她恹恹起身,雨日的清寒凉风自窗中的缝隙吹进,她不禁一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外袍,
青丝如瀑散落肩头,一觉醒来微微凌乱,她随手在镜台上取了一银簪,将头发绾在脑后。
正对镜梳妆着,铃瑶匆匆推门而入,肩头布料略微潮湿,她手中拿着一木匣,刻意压低声音道:“小姐,陈公子送东西来给你了。”
宋玉漪瞬即站起身子,伸手接过木匣,打开来看。
她未想到陈思长在如此自顾不暇的时候,还会来给自己送东西,感念之余,又难免担忧。
陈府现在皆被皇帝手下的人监视这,在这当头往国公府送东西,若是被发现了,会不会因此牵连到公府。
她匆忙看着木匣里的东西,见是一张纸条,里面字迹隽美雅致,倒是极符合陈思长为人儒雅温和的性子。
纸条上只简单写了几句话,“勿忧,皆安好。待冤屈昭雪,此不违前日之誓。”
了了几字,宋玉漪却蹙着眉头,盯了好一阵。
铃瑶不知信上内容,担心是又出了什么急事,忙问道:“小姐,陈公子他们可还好?”
宋玉漪点点头,沉默着将纸条搁在扔到一旁燃着香炉的铜炉中,顷刻间燃为灰烬。
她心中千头万绪,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感受。
夜色暗沉,星光稀疏。
沂胤堂间仍灯火通明,晏泓珏正执笔在案前练着字,神情专注,侧容冷峻。
墨竹悄声进来,待他停笔后才缓缓上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余光瞥向桌案,见宣纸上正正写着一个“静”字。
晏泓珏接过,垂眸快速扫视一遍,末了轻笑一声,随手将纸扔到烛火上,烧成灰烬。
墨竹猜不透公子的心思,只是见他看了纸条上的字后,虽是笑着,却阴沉得很。
晏泓珏复执起笔,挥手示意墨竹出去,自己也又重新写起字来。
只是心却不再是先前那般静了,手忽得一颤,墨汁顺势低落在宣纸上,字迹晕染开来,这张纸也再要不得了。
晏泓珏哼笑一声,终于搁了笔,倚在交椅上,两手食指轻叩着扶手。
回想起方才纸上的内容,晏泓珏冷笑连连。
也暗讽陈思长对如今自己境况一无所知,竟以为来日竟能沉冤,也不想想此事并非是真正是非之分,而是上面想与不想的问题。
除此外,他们二人何时竟又有了他不知的誓言,是山盟海誓,还是共约咫尺相思?
晏泓珏阴沉着眼眸,神色愈发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