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噩耗
“你来真的!”
行行醒来后脱口而出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小姐,你醒了!”
在床前守着的洛珠见自己家小姐醒了,忙给自家小姐递上一杯茶。
行行没伸手去接,反而捏了下洛珠的脸,软软的,有温度,不是梦啊……
“洛珠?!我怎么……”
她环顾四周,这不是她的闺阁吗?她……她回龙潜山庄了?她回家了?!
“洛珠,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回家了?”
洛珠泪眼汪汪:“小姐,洛珠担心死你了,不是说好的只是去天刃教救陆少爷吗,怎么就凭着一身闯祸的本领把自己救成天刃教妖女了。我听庄里人说,江湖上的人都要杀你……小姐,你在外面受苦了,他们是不是都欺负你来着?”
行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无心不是要带她去停云阁么,说是确认萧远死了才会带她回龙潜山庄。
萧远……死了?
不可能。
行行眼眶一瞬间红了。
洛珠只当自家小姐在外面受了欺负,赶紧紧紧抱住自家小姐。
“小姐,别哭,咱回家了,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洛珠会保护好小姐的。”
行行来不及解释,忙挣脱开洛珠的怀抱跳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往门外跑。
一打开门,却见门外两名守卫拔剑将她拦下,其中一位守卫道:“小姐,庄主有令,不允许你离开。”
行行急道:“为什么?”
两名守卫却不答。
洛珠在行行身后低声道:“小姐,庄主说你在外面闯了大祸,罚你禁足。”
行行转身,“那、那长帆哥哥呢?我想见他。”
洛珠很是为难。
“小姐……庄主说了,你谁都不能见。”
行行深吸一口气,倔强道:“如果我一定要见呢?”
洛珠也为自家小姐委屈,明明受冤枉的是小姐,怎么还要罚她,可庄主之命,她一个小小婢女又如何敢违抗?
行行见洛珠沉默不语,也知道自己是在为难她。
小姑娘转身又面向门口的两个守卫,她脑子动得快,朝着一个方向惊喜道:“义父!”
两名守卫立刻看过去,可哪里有庄主的身影?
行行趁机夺走一名守卫的佩剑,横在自己的脖颈处。
洛珠和守卫瞬间都慌了。
洛珠哭着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咱们从小到大被禁足的次数还少吗,怎么独独这次不能忍?小姐,算洛珠求你了,咱们好好在屋里待着,等过几天庄主气消了,就没事啦,好不好?”
行行用行动表示不好,她将剑更贴近自己的脖颈,剑锋极利,可吹毛断发,贴在行行的皮肤上立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随之流出。
行行看着两名不知如何是好的守卫,态度决绝。
“我要见长帆哥哥,听见了没有?!”
孟长帆进入行行房间的时候,洛珠正给行行脖颈上的剑伤上药。
他听说了,行行握着长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直到守卫去见了庄主,禀明了此事,回来跟行行回复说庄主同意了让他来见,小姑娘才把剑还给了那名侍卫。
她的衣领上还沾着些许从伤口处流淌下来的血渍,孟长帆心疼地走过去,接过洛珠手上的活,替行行裹伤。
行行起初有些抗拒他,后来便放松下来了。
洛珠知道小姐和少爷有话要说,自己在旁边恐怕多有不便,便自行退下,守到屋外去了。
行行有些犹豫该怎么开口,她之前跟他吵得不欢而散,如今自己有求于他,又厚着脸皮要挟见他。可是她真的很担心萧远。
她一想到萧远真的死了,她就揪心地疼。她从未感受过这种感受,只觉得自己也要死掉了。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行行觉得尴尬,倒是孟长帆先笑了出来。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生你气呀?”
他给行行的脖颈上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柔声道:“跟哥哥还有什么不能讲的吗?”
他这样跟她说话,像极了小时候——
她老是跟陆铭一起在外面闯祸,闯了祸怕义父发现,就躲在屋子里,孟长帆便跑来找她,哄她说话,帮她出主意,怎么把责任都嫁祸到陆铭身上。
行行想到这里,鼻子都酸了,怎么一长大,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哭着喊:“长帆哥哥……”
孟长帆伸手抱住她,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天塌下来了还有长帆哥哥给你顶着,怕什么?不哭了好不好,我们行行最坚强了。”
行行哭了一小会儿,便抽泣着跟他分开。
“长帆哥哥,你能不能出庄,帮我去停云阁的据点打探下萧远的下落。”
孟长帆皱起眉头道:“为何要打探萧远的下落?他怎么了?”
行行将无心用荼毘掌打伤了萧远的事,以及他被无心掳到慈悲门的事告诉了孟长帆,旁的便没再说了。
一则,无心很抗拒萧远,她怕要是将二人的兄弟关系说给旁人听,反而会激怒无心,到时候兄弟阋墙更深;
二则,无量同她说的那些话,有离间她和义父的意思在,在没彻底搞清楚之前,她不想将孟长帆也牵扯进来。
孟长帆大骇,忙拉着行行上下左右端看。
“你怎么会被掳去慈悲门,可受了什么伤?”
行行摇头,说自己没事。
孟长帆确定她没事后,忍不住继续问:“那个无心掳你去慈悲门做什么?你又是怎么回龙潜山庄的?”
行行道:“此事我一时半会儿很难跟你解释,其中很多关窍我也没有弄清,等搞清楚了,我一定跟你说。只是我现在真的很担心萧远,要是那个晚上沈无锋没有找到他,他恐怕……他恐怕……”
他恐怕凶多吉少。
她不想说出口,怕一旦说出口了,就成真了。
孟长帆此时心急如焚,这丫头被慈悲门抓了心还这么大,去关心什么劳什子萧远?
“你跟长帆哥哥说清楚,慈悲门到底抓你去做什么?你又是怎么回家的?”
行行也急得不行,为了孟长帆少跟她纠缠慈悲门的事,她只好乖乖回答。
“那个慈悲门的门主想找我做笔买卖,就是跟我能控制天刃教魔刀一事有关,我跟他说我考虑一下稍后给他答复,他就派人给我送回来了。”
此话半真不真,但应该能堵住孟长帆的追问。
她是真急得不行,示弱道:“我都跟你实话实说说了,你总归能帮我去打探萧远的消息了吧,怎么说人家也救了我,你总不忍心让我这辈子都于心不安吧……”
孟长帆原本还想打探买卖具体是什么,一听见行行这辈子都要记挂萧远,立刻站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有些踌躇。
“此事恐怕不好办。”
行行急道:“怎么说?”
孟长帆一副窘态,语气也弱了三分。
“其实我也被爹禁足了……要不是你以死要挟,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回庄了。”
行行傻眼了,“你怎么不早说啊!不是,你回家到底干什么来了,不是说要打探情报吗?你怎么就被禁足了?你不会是一回家就被禁足了吧?”
孟长帆委屈道:“你又是要死又是哭鼻子的,我不是着急安慰你吗?我是打探情报来的,我……”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隐忍和不自在,眼神也开始闪躲,正犹豫要怎么说下去的时候,行行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那怎么办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义父在我房间门口安插带剑侍卫。”
情形非常不妙。
孟长帆:“你以为就在你房间门口吗?”
行行颇为震惊,“你房间门口也有啊?”
孟长帆见她如此天真,不好意思地打击她:“何止,我们俩的院落到处都有暗卫盯着。门口的守卫还会每隔一个时辰进屋确认一次情况。”
行行顿时哑口无言,自己家怎么好端端的变成天罗地网了。
那她现在不就是束手无策了吗,那萧远……
孟长帆见小姑娘又要哭,急忙道:“也许有个法子……”
行行眼睛里的泪水立刻刹车,“什么法子?”
孟长帆意味深长地看向门外,一双凤眼中满是狡黠。
“你觉得洛珠靠谱不靠谱?”
管她靠谱不靠谱,现在到了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洛珠正穿着行行私藏的小号版龙潜山庄守卫服饰,她以前偷溜出家门去找陆铭玩儿都是这样乔装出去的,但是不能走正门,正门的人会查脸。
所以她偷偷挖了个狗洞,平时用她栽的几盆花挡住,要用的时候就再把花盆挪开。
“你记住,你出去了,就去找停云阁的据点,咱不是去过太极酒楼吗,就在太极酒楼左拐后笔直走,到尽头,再右拐,会有一个三岔路口,你就去那个宽阔的口子,尽头就是停云阁的据点,竖着停云阁的旗帜,非常好认。”
行行怕洛珠记不住,还特地给她画了一张地图,在关键的几个位置都圈了红色的圆圈。
穿着小号版龙潜山庄守卫服饰的洛珠瑟瑟发抖。
“小姐,要不还是换个人吧,我怕……”
行行义正言辞:“你别怕,我还没说完。你坚持住。”
一旁在外看戏的孟长帆觉得这简直太不人道,但他爱看。
“你进了停云阁据点,他们肯定警惕你,因为你穿着龙潜山庄的服饰,所以你要第一时间解开自己的发饰,告诉他们你是女的,你是女扮男装,停云阁的人一旦知道你是女的,就不会对你太凶,你也不会因为停云阁的人对你太凶就逃跑。明白了没有?”
瑟瑟发抖的洛珠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一进去就让他们知道我是女孩子。”
行行很是欣慰:“然后你就跟他们说,你是我的贴身婢女,让萧远出来见你。如果……如果萧远不在停云阁据点,你就跟他们说,萧远在陆府外具体不知哪里受了重伤,命在旦夕,让他们快去营救。”
她说到这里,声音都在发抖,“如果萧远出来见你,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
行行说着,便把已写好的信交给洛珠。
洛珠将信贴身收起来,问道:“可是小姐,我怎么知道谁是萧远啊?万一出来的人不是你要找的萧远怎么办?”
行行向孟长帆望去,孟长帆莫名道:“你看我干什么?”
行行回头对洛珠道:“如果那个人长得比长帆哥哥帅,那就是萧远。”
孟长帆:……
孟长帆被禁足在家两天,已经研究清楚了侍卫轮班的时间,是以,在第一批侍卫轮班之后,孟长帆便大摇大摆地带着女扮男装的洛珠从行行的房间出来了,此时已是亥时,天早就黑了,行行还十分贴心地把房间里的灯熄了。
所以这黑灯瞎火的,轮班的侍卫也不知道自家的少爷进来时没有带任何侍卫。自然也不会去验证跟在自家少爷身后的那个侍卫了。
只是内心不禁嘀咕,一直听说龙潜山庄有七大未解之谜,其中之一便是月黑风高,就会有一只长得小小的侍卫出入山庄,没想到今天还真被他遇见了,难道咱少爷有那什么龙阳之好?
这个轮班侍卫也是个爱八卦的,顿时喊住孟长帆道:“少主请慢。”
孟长帆和洛珠都同时停下来,两人犹如惊弓之鸟,但也只能强装镇定。
轮班侍卫道:“少主……小的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孟长帆转过身来,拉着洛珠挡在自己背后,神色严肃道:“什么事?”
轮班侍卫见自家少主竟然这么护着这个“小个儿侍卫”,内心不由更坚定几分。
“少主你是不是……那个……?”
孟长帆不明所以,但在这里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便一本正经道:“你知道就好。”
说着立刻拽着洛珠离开了。
两人离开行行的院落后,一同松了一口气。
洛珠拍了拍自己还在怦怦直跳的小心脏,不由好奇。
“少爷,刚刚那个侍卫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孟长帆自然也纳闷。
“我哪里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庄内走着,要分别之际,孟长帆见洛珠有些踯躅,以为她是紧张,便给她打气。
“没事儿,那狗洞行行老钻了,从来没被发现过,你就放心吧。”
洛珠声如蚊吟:“不是……我是在想自己该不该送这封信……”
洛珠平时最听行行的话,可谓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孟长帆还是第一次见洛珠如此,疑惑道:“此话怎讲?”
洛珠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
“少爷……你不是喜欢、喜欢小姐来着?这信是小姐送给外男的……我应当送吗……?”
孟长帆没想到自己对行行的小心思竟然会被洛珠知晓了,惊讶极了,也想了半天才道:“……你送吧。此事我自有打算。”
洛珠默默点头,得到少爷允许,便朝狗洞方向去了。
孟长帆看着洛珠背影,默然半晌,无奈叹了口气,怎么连洛珠都看得出来自己的心思……
他转念一想,是了,洛珠是行行的贴身婢女,几乎一直跟在行行左右,行行是个心大的,但洛珠只是一介婢女,平日里总是谨小慎微,自己对行行的心思,她一定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孟长帆颇有些颓败地走在这萧瑟的黑夜中。
行行在床上辗转反侧,已是亥时,恐怕已没有车马可以被洛珠租用,她估算了下洛珠的脚程,就算她一刻不停歇地跑,也要跑两个多时辰才能到达停云阁据点,也就是说,起码有三、四个时辰,她可以用来养精蓄力。等睡醒了,也许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了。
只是她总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想起萧远倒在地上的身影,一想到,就忍不住要哭鼻子。
她以前总觉得萧远顶厉害,他站在她身前,就像一堵无法被攻破的城墙,可是她根本没想到他体内有十年的旧疾,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无心说,热毒发作的时候,人就像在烈火中被灼烧煎熬。
他一定很痛。
想到这里,行行已经满眼是泪,自己以前还拿火烧过他,他都没怎么吭声,一定早就习惯了……
她握住萧远的狼牙项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遍地祈祷,他能够平安无事。
她后来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天黑得像是浓墨一样。
确实依照孟长帆所说,门口的守卫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进屋确认一下她的情况,如此算来,大概已过了三个时辰,守卫刚刚才来过不久。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马上要睡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似乎有人翻窗进来,若是守卫,必定是走大门的,翻窗来的会是谁?
待她要爬起来去看的时候,她被人一下按了回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龙潜山庄侍卫服装的萧远。
黑夜中,她借着月光,心想,他穿白衣服可真好看呀。
也不知为何,她看着活生生的萧远,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我还以为你死了……”
这无心怎么那么坏心眼,明明萧远没死,却把她直接丢来了龙潜山庄。
行行“哇”地说哭就哭,打了萧远一个措手不及,他几乎是本能反应,伸手去捂住她的嘴,等捂得严严实实后愣了下,她房外的那些守卫和暗哨都被他给点了,他捂她做什么。
行行被他这么一捂嘴,也愣住了,倒是忘记了哇哇大哭。
两个人在月光下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萧远先反应过来,把手给松开了。
“你的婢女,我让停云阁的人暗中送她回来了,他们脚程慢,这会儿在路上,你别着急。你脖子怎么了?受伤了?”
行行伸手抹了抹眼泪,借着月光上上下下仔细看他,他气色不佳,脸色苍白。
“我没事,不小心划了个口子。倒是你……你没事吧?”
萧远干脆利落道:“无事,些许内伤,过几日便好了。”
行行知晓他故意瞒她,着急道:“什么‘些许内伤’,我都听你弟弟说了,他打你那掌是‘荼毘掌’,你有陈年旧毒在身,他还吓唬我说你要死了……萧远……”
小姑娘眼泪哗哗地流,跟不要钱似的,伸手揪住他的衣摆怯声道:“你不会死吧?”
萧远不知如何回她,他先后中了两掌荼毘掌,要不是他在离开停云阁时就吩咐易川暗中跟着他们,他恐怕都没有命来找他。
易川将他救回停云阁的据点后,和据点的大夫商量过后,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搏了一下,用性子极寒的剧毒压制他发作的热毒,又给他输了几次内力,他才险险生还。
若是找不到解这热毒的法子,恐怕撑不了太久了。
他只想,能撑到解了停云阁和行行身上的冤屈,那便也足够了。
他的弟弟还活着,他已无所求。
萧远如此沉默,行行便知道答案了。
小姑娘眼泪止不住地流,但还是知道萧远特地来找她是有正事的,抽泣道:“我不是信中都跟你说了,那天那个无心就是你的弟弟萧澈,我都验证过了,他也有枚刻了‘萧’字的狼牙项坠,你都没多久好活了,你不去慈悲门找他认亲,反而跑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找我?”
萧远蹲下身来,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手,轻声道:“行行……陆府出事了,陆府满门……都遇害了……”
他知道行行与陆府关系亲密,这话说出来小姑娘定要伤心,是以说得很是艰难。
“那天萧澈特地让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调虎离山……我们中计了。”
陆府遍地死尸,尸体皆是一刀毙命,且伤口与被魔刀所伤的伤口形状如出一辙,现在全江湖的人都在说,是她和停云阁的人联手杀害了陆府全家。
他原想找沈无锋汇合,看看沈无锋那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据点的人也没见过沈无锋,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什么出事了……什么满门遇害……萧远……你……你在说什么呀……?”
行行对萧远这番话很是抗拒,想要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
但萧远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她手上感觉到的分量在告诉她,萧远说的都是真的,就算她不想承认,那也是真的。
她很快反应过来,忽然觉得身上很冷,几乎魔怔地望着萧远,颤声道:“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是不是?是谷枫嫁祸给我们的,是不是?长安坊外他没有得逞,所以这次他变本加厉,杀了陆铭、陆伯母、陆伯父全家是不是?”
萧远立刻将她另一只手都握住了。
“行行,你振作点,陆铭可能没死。我来就是为了想问你,你可知道陆铭有什么藏身之处?易川去一一清点了陆府遇害的人,唯独没见到陆铭。如果我们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必须得找到陆铭。”
行行却只道:“你骗我,陆铭本来就受了重伤,怎么可能死里逃生。他一定也已经死了,是你故意安慰我,就像你不告诉我,你中了荼毘掌的毒。”
萧远见她如此,心中十分不忍,但此事攸关陆铭的性命,攸关她和停云阁的声名,他只得逼迫她。
“是,他受了重伤,就算逃了,也可能已经死了,但易川找了周遭,都没找到他的尸体,所以他还有一线生机,行行,你就是他的一线生机。”
行行木讷地跟着他重复:“我就是他的一线生机?”
萧远点头:“对,你就是他的一线生机,行行,你想救陆铭吗?”
“我想,我当然想!”
行行大吼出来,这一吼反而让她清醒了。
“画舫……你们去找过画舫没有?他一定藏身在画舫里。”
萧远见她有些语无伦次,引导她道:“太极酒楼旁边有条河,那里停靠了许多船只画舫,你说的画舫也在那里吗?”
行行迅速点头:“就在那里,陆铭的那个画舫是那里装饰最豪华的,画舫上挂着一块玉匾,写着‘宿太极’,还有一副楹联,是陆铭自己作的,字写得难看极了,‘不如醉酒宿太极,与我明月共此行’。”
她说着,伸手握住萧远的双臂。
“萧远……你一定得找到他!你一定得救他!”
萧远匆匆离去。
等洛珠回到龙潜山庄,就看见自家小姐满脸都是泪痕,正坐在床上狠狠地撕一本书,洛珠从地上捡了几张碎纸看,发现是自家小姐写的那本《江湖异闻录》,这可是小姐写了好几年才写成的,怎么全被撕了……
洛珠被行行这番样子吓得不轻,忙阻止自家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这书你可是写了好几年的,怎么全给撕了呀?那个叫萧远的人来过了是不是?他是不是欺负你呀?早知道我就不去给他送信了,小姐,你巴巴地给他送信,他怎么欺负你呢?”
她说着也哭了起来。
行行看着满地的碎纸,只觉得自己以前写的这些东西都是笑话,那时候的自己可真傻,竟然觉得江湖是这样的,直到她亲自上江湖走了一趟,才发现原来这些都是假的,这江湖尔虞我诈,朝生暮死,只叫人蒙冤,只叫人流血,只叫人痛苦……
但她绝对不向这些妥协,这江湖不该如此。
她回抱住洛珠,安慰她道:“他没欺负我,他最不会欺负我了。洛珠,谢谢你替我送信给他,我不哭了,我要振作起来,他在拿命替我搏,我也不能怯懦。”
她要想法子离开龙潜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