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纪念欢憋着一口气，还真去办公室找了老苏，结果被老苏反问她是不是和沈同学闹矛盾了。

这她咋回答，她要说是，老苏能就“团结友爱”为核心唠她一个小时。

于是最后她又只能憋着这口气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

下一次月考是在十一月中旬，而现在已经临近十月底，为此老苏决定每周贡献一节自己的数学课充当“一帮一”小组的学习交流时间。

比如现在，当别的小组都在热火朝天互帮互助的时候，只有纪念欢和沈聿安这一排格外安静。

他们的对手组是班级第四名的一个女生带另一个成绩下游的男生。

从日常相处中是可以看出男生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只是不太肯学，但听说这次他老爸挟零花钱以令诸侯，因此自从期中考出成绩以后，就目前来看，学习劲头还是十分足的。

而女生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各科成绩都不差，只是数学和物理偏弱，不过这个成绩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很够看了。

都说，起点越差的人进步空间也越大。

沈聿安已经是年级第一了，再进步也进步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们小组要想不丢人，相当于全副身家都压在纪念欢身上。

原本因为上次去找老苏“协调”没成的事，纪念欢总感觉有点丢脸，因此这两天在沈聿安面前腰都不太直得起来。

但现在想到了这一层，她又悟了。

对哦，她和沈聿安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沈聿安要不想输的话就不能放任她不管。

要不然堂堂年级第一去念什么检讨信也太丢人了。

想到这里，纪念欢往旁边看了一眼，沈聿安依然在刷他那本破奥赛习题册，目不斜视的样子显得还挺认真。

哼，装吧。

到时候有得你哭的时候。

纪念欢并不准备主动去开这个口，而是拿出了一本崭新的错题集，一边咬着笔头一边开始思索和记录这次数学试卷上的错题。

全班里就他们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因此讲台上的老苏很快注意到了这边，拿着保温杯悠悠踱步过来。

“小纪同学和沈同学怎么不讨论一下？这次的考试卷子没有其他问题了吗？”

纪念欢闷不作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没问题还是有问题。

至于沈聿安，那更不可能有问题。

“没问题的话，可以往后预习一下函数部分，小纪同学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你同桌。”老苏又道。

当着沈聿安的面，纪念欢这个头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最终还是抵不过老苏的殷殷目光，动作僵硬地点了头。

老苏一走，俩人继续该干嘛干嘛。

纪念欢抄题抄到一半，实在忍不了了，看向沈聿安。

“喂，你不会真想上去丢人吧？就算你想，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不想。”

沈聿安抬头直直看向纪念欢。

其实这两天他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老苏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打得人措手不及，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参与其中，但既然现在不得不参加了，那么就绝不能输。

两人从对视中皆明白了双方的意思。

纪念欢忍不住唇角露出一抹笑，一扫几日以来低沉的心情，笑容都透着明媚。

算沈聿安有点气性。

这一点倒是没咋变，和小时候一样执拗。

“行吧，那就合作愉快呗，反正我也只是不想输而已。”

纪念欢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要那么开心，伸出了手。

“嗯。”沈聿安应了一声，难得脸上露出复杂纠结之色，“上次的事……”

本来当时觉得不必在意，可是事后他想起女孩的温声安慰以及认真替自己想办法提升成绩的样子，夜里辗转反侧，后知后觉的愧疚涌上心头。

他有心想在双方结成盟友前先道个歉，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什么事？”纪念欢一脸疑惑望着她同桌，一时间手也忘了收回来。

很快，沈聿安便擅自做了决定。

既然道歉说不出口，那么就换一种方式，让她赢。

沈聿安轻飘飘的一眼从她手心扫过，接着视线落到了她的错题本上，吐字道：“最后一道题，错了。”

“啊？”纪念欢一愣，收回手，顺着看过去以后立马不乐意了，“你又没看，怎么知道我是错的，老苏就是这么讲的！”

沈聿安什么意思？

怀疑她上课不认真？

“呵。”

“……”

？？？

没等纪念欢发作，沈聿安就先伸手拿过她的卷子，用笔指着其中某一道公式。

“这里，用证明2的公式。”

纪念欢不信邪地凑过去看了半天，题没想明白，反而脑内突然灵光一闪注意到了另外一点。

“沈聿安，你是不是偷偷看我来着，你前几天就想好和我一组了吧。”

说的是肯定句。

否则纪念欢订正这张卷子都是上次数学晚自习时候的事情了，怎么沈聿安上手就能指出她的错处？

这要不是提前看过了，不可能这么快。

“……”

事实还真是如此，沈聿安一早料到了纪念欢去找老苏不会有任何改变，而他不想输，自然是要关心一番组员的情况，结果正好看到了纪念欢订正错题时一错再错的一幕。

当然承认是不可能的。

他把试卷翻了个面，指着一道选择题，口吻正常道：“还有这里，过程还是错的。”

“你别转移话题。”纪念欢不满，想要拿回自己的卷子先和某人掰扯清楚。

“算了，教你个蠢办法吧。”沈聿安两耳空空，继续自说自话。

“……沈聿安。”

某人假装没听到。

“……别教我蠢办法，我要用聪明办法。”

这是纪念欢最后的倔强。

“……好。”

……

沈聿安大多数时候都不太明白自己的同桌究竟在想些什么，自从上次莫名其妙生气以后，这两天又把自己给哄好了。

他盯着人的后脑勺看了半天，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和突然转过头来的人看了个对眼。

纪念欢见沈聿安不知看了自己有多久，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无措，她开始走马灯一样想到早上的一幕幕，还好今天赖床不算晚，出门前记得洗了脸。

“哪题又不会。”沈聿安放下书，言简意赅问道。

“嘿嘿，没有不会。”纪念欢嬉笑道，“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沈聿安撩眼看她，静待她的下文。

“就是你不是说教我简单方法吗？怎么这些过程还是挺多的呀？”纪念欢有些委屈地指着一连串写了十几个公式的作业本。

“……”

“沈聿安，你在唬我呢？”纪念欢一脸控诉与不满。

什么意思，沈聿安这是看不起她？

哄她？

沈聿安一噎，这个字用在他俩之间就跟有什么一样。

“你想多了。”他说。

“聪明的方法你学不会。”沈聿安这句倒说的是实话。

他是结合了纪念欢的自身情况来选择的，部分灵活的题型他只能教给她复杂但易懂的方式，简答题他倒是可以教给她更便宜的解法来节省时间。

“……”

so？她是不是还要夸他怪贴心的？

“瞧不起谁呢这是……算了，不用你给我讲题了。”

这是又生哪门子的气？

沈聿安做那些千变万化的奥数题，都没他同桌的情绪变化得快。

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说点什么，后又想到了纪念欢说的那个“哄”字。

算了。

她本来就误会了，他要是现在做什么，她恐怕会更当成是在“哄她”。

……

俗话说“一日为师”，沈聿安现在起码算得上她半个老师，虽然气头上那么想是一回事，但是现在纪念欢是不好意思和他冷战的，而且每次去小卖部的时候，她都不忘给他捎点东西。

为此方则宇和周倩几个颇为眼红，坑了纪念欢好几杯奶茶这才肯消停。

十月份的最后一天是方则宇的生日，从一个星期以前开始他就在班里大肆宣扬过了，又因为他人缘好，所以很多人都受了邀请会去参加。

他来找纪念欢的时候，客套地也邀请了一番沈聿安。

得到了一句不咸不淡的“生日快乐”后，果不其然被婉拒了。

客套完毕，方则宇心满意足地继续和纪念欢说话。

一整套流程下来，仿佛真就是一整套“流程”……

纪念欢：……

……

很快到了生日当天，原本是周五过生日，可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所以最终把时间定在了星期六。

纪念欢穿了一身李春秀女士上次shopping时专门为她所购、被吹得天花乱坠的一套学院风百褶裙套装，搭配一双白色长靴，外套森系绒面棒球服，清清爽爽刚准备出门，就又被叫住了。

“又怎么了？”纪念欢无奈回头。

“当当当当～你忘了这个！”李春秀女士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崭新的白色云朵小包，走过来跨在纪念欢肩膀上，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摸出一支嫩粉色唇釉细细涂在纪念欢唇上，完了以后满眼写着“我姑娘咋这么美”的骄傲眼神催纪念欢出门。

“赶紧走走走，老纪一会儿看见不让你出去了。”

和李春秀女士喜欢变着法儿打扮女儿不一样，老纪最看不得李春秀女士给她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在他看来，学生就得有学生的样子，不论放假或上学最好是每天都穿校服。

而纪念欢虽不愿每天都穿学校土不拉叽的校服，但也懒得花心思打扮自己。

所以李春秀女士总说她像个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糙妹”不是没有原因的。

纪念欢出门坐上地铁，不到10分钟就到了集合的中心商场，商场门口有一大片广场，其中有各种娱乐设施和卖小吃的摊贩，白天很多大人会到这边来遛娃，而晚上大爷大妈们也习惯来这边跳广场舞。

纪念欢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班里同学在群里喊话说到了。

临近商场大门，有一个小孩儿抱着比自己人还高的“网红柠檬水”从旁边路过，而她妈妈则是在跟什么人打电话，神色疯狂语气激动，说着卖手打柠檬水的小哥哥有多么多么帅。

这话说得原本只是嘴馋柠檬水的纪念欢，一下子变成了“眼馋”。

想着待会儿吃完饭能不能找时间出去看看帅……买柠檬水。

……

不去不知道，这一去才知道方则宇在班里的人气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这说是一场小型班级聚会都不为过了。

本来因为人多，众口难调，就晚上吃什么这一问题讨论了三天都没个结果，而现在短短一会儿就被“海底捞”统一了意见。

最大的桌子满满坐了两桌，还有俩人勉强凑进去了。

班里的几个活跃分子还起哄叫来了海底捞的工作人员，唱了一首让方则宇险些钻到桌子底下去的生日歌。

都是放得开的年纪，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几个胆子大的男生甚至从书包里掏出了悄摸买的啤酒和鸡尾酒，起哄让寿星来一个。

班长王怡婷和纪念欢都坐在女生一桌，中途的时候还来问她怎么没叫沈聿安一起。

这她怎么知道？沈聿安爱来不来关她屁事。

于是她只摇头说不知道。

纪念欢吃得很快，心里惦记着网红柠檬水，于是捏了捏旁边还没吃完的周倩的胳膊，小声说：“我要出去买喝的，你要吗？”

周倩：“不用，要我陪你吗？”

纪念欢摇头：“你先吃吧，我自己去。”

方则宇被劝着喝了一杯鸡尾酒，这会儿脸全红了，看见纪念欢站起来，就问她要去哪。

平时和这家伙互怼习惯了，下意识就想说“吃你的吧，管那么多干嘛”，但一想这人今天是寿星，纪念欢还是换了语气，说道：“去透透气，马上回。”

……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广场上有人在搬运放广场舞曲的设备。

纪念欢深深吐出一口来自室内的浊气，然后目光扫视，开始寻找帅哥手打柠檬水的摊位，找了半天，人没找到，反而被几个追逐打闹的小孩踩脏了白鞋。

火起来了。

她忍！

纪念欢继续往前走，最后总算是在靠近路边的花坛后看见了一个招牌写着“暴打渣男柠檬茶”的小摊位。

……摊位是真的小，全部占地加起来也就一个电动小三轮的后备箱，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

摊小不过人气可不少，大多都还是穿着光鲜的女大学生。

也难怪了，这位摊主单从背影来看，就知道是个妥妥的大帅哥，更别说短袖下露出的那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随着手头动作的用力肌肉一鼓一鼓，晶亮的薄汗附在上面，肤色白皙，右臂上一颗色泽对比鲜明的痣在眼前来回晃动，

显得莫名色-欲。

“加冰吗？”

摊主利落地把捣好的柠檬水倒入杯中，侧头问站在车右边的一位女生。

女生红着脸回答完“少冰”以后，他又揭开摊位左边一个保温桶从里面舀出少许冰块，一气呵成打包完以后递了过去。

青年摊主看着年纪不大，动作倒像是有从业20年的经验了。

……只是这声音，怎么莫名耳熟？

嘶，这么一想，连背影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能是人天生会对同类的视线感知敏感，很快青年摊主便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

手拿柠檬锤的不是沈聿安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惊！一中日报：某学校拽哥居然在外摆摊靠卖渣男柠檬茶暴富！#

新年快乐！也祝大家也在新的一年暴富发发发！

ps呜呜，真的很羡慕欢的妈妈，我以前高中同学的妈妈也很开明，会带她去美容院，允许她染发化妆，而我……只是一个每天穿校服的土土的小女孩罢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