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难追
她是这样p的吗?怎么毫无印象?不过好像又有点印象,似乎还有一张【为爱牵手,天长地久】
烟淼哑然了很久才抬起眼,他嘴唇抿平,眉头紧锁,仿佛要把所有不悦凝聚在目光中。
说真的,烟淼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即使是用钢笔作威胁,也没见他露出过这样深恶痛绝的表情。
可见是有多受不了这个误会。
烟淼低声说了句抱歉,将手机递出去,胳膊还没完全抬起来,就被闻泽猛地抽走,动作带有按捺不住的烦躁。
烟淼:“这件事——”
“够了。”闻泽收起情绪,“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私生活。”
烟淼低下头,说着最讨厌三个字,“对不起。”
闻泽:“装什么。”
他的眼神,他的冷笑,他的语气,全在表达一件事——
他认为她是故意,故意这样做,让大家都以为她追上了,他们在谈恋爱。
烟淼深吸一口气,“我不是这种人。”
撩归撩,但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
“你哪种人我很清楚。”闻泽手插兜里,看她的眼神冷淡无比,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道德败坏,私生活混乱,恬不知耻。”
“你觉得我可能喜欢你吗?”
烟淼的心脏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难受得呼吸都变困难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身影在人群中越来越远,仿佛要永远消失在视线中,烟淼后牙槽一咬,快步追了上去。
但由于太着急,脚下一空,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烟淼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好巧不巧,摔在闻泽身上。
啊……
偶像剧照进现实。
如果她的脸没有砸上闻泽裆部的话。
“…………”
“…………”
不仅烟淼惊呆了,闻泽也石化在原地,一动不动如雕塑。
“好痛。”烟淼皱着鼻子,重重地嘶了声。
她以一种极其扭曲且狼狈不堪地姿势跌坐着,膝盖跪在倒数第四层台阶,手撑在闻泽鞋子上,背脊的幅度扬得很高。
楼上有人下来,楼下有人想上去,因为这副限制级画面,大家都楞在原地呆若木鸡。
楼下一哥们还使劲揉了揉眼睛,一再确认自己是不是午觉起猛了。
烟淼鼻梁又痛又酸,泪水不受控地从眼角溢出,她还在缓劲儿,脑门就猝不及防被人推开。
她抬起头,眼泪汪汪,“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闻泽低头看她:“什么?”
烟淼终于疼得绷不住了,崩溃哀嚎,“腿断了。”
A大附属医院就在学校隔壁,闻泽确定她伤到的是脚踝而不是其他部位,便将人拦腰抱起。
虽然是公主抱,但闻泽明显不想触碰她,是不得已而为之。烟淼的身体和他胸口离得远远的。
抱人的费力,被抱的也费劲儿。
烟淼的屁股悬空,总觉得自己马上要掉下去了,很没安全感。
“我能抱你吗?”她小心翼翼开口。
闻泽脚步一滞,垂眼看来:“你现在手放哪儿?”
烟淼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脖子。”
他语气不冷不热,“那你问什么?”
烟淼小声嘀咕,“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嘛。”
闻泽没说话,继续往前走,脚步加快。
“要是再摔一次,腿可以不要了。”烟淼盯着他浓密的睫毛,声音跟蚊子嗡嗡,“能不能抱紧点。”
“摔不了。”
他说话时喉结跟着上下滑动,线条性感。
烟淼的视线近乎黏在他脖子上,害怕地问:“不会要做手术吧?”
闻泽:“不一定是骨折。”
他语气平淡,从头发丝到脚都透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受伤的不是我”的冷血感。
烟淼没好气地道:“都怪你,我要是腿断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讲不讲道理?”闻泽微勾头,呼吸扑在她脸上。
距离近到心神震荡,清晰可见他冷白肌肤上细小绒毛,以及瞳仁里的光。
“你眼睛真好看。”烟淼毫不掩饰地夸赞。
闻泽已经习惯她说话跳脱,想一茬是一茬。
烟淼:“知道为什么吗?”
闻泽平视前方,疲于搭话。
烟淼手臂一勾,搂紧了些,两人也因此拉得更近。
将自己凑到他视线前,喉咙像含了糖,口吻甜腻,“因为你眼里有我啊。”
温热的指腹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后脖颈。闻泽感到一种莫名的情绪顺着喉咙缓缓下滑,以极快的速度爬入胸腔,然后顺着血液向四肢蔓延。
他明明不想说话,但喉结微动了。
“烟淼,不要动手动脚。”
这是第二次叫她名字,还是连名带姓。
烟淼瞬间想起了那几个形容词——“道德败坏”“私生活混乱”“恬不知耻”
哎。
这么漂亮的嘴唇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冷漠歹毒的话?
好想知道他的唇是不是和他说的话一样冰冷。
心脏在胸腔跳动,一声重过一声。
烟淼抬起下巴,亲了上去。
……
既然都私生活混乱了,那不得罪名坐实。
但后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闻泽将她扔到了长椅上,让她给家人或者室友打电话。
烟淼委屈巴巴:“我没动手动脚,我动的是嘴。”
而且只是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又没直捣长龙。
闻泽:“……”
“我手机没电了。”烟淼把自己手机掏出来,当着他面使劲摁开机键,“真的。”
闻泽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将自己手机递出去。
烟淼手缩在袖子里,眼巴巴望着他,“记不住。”
闻泽无语凝噎,打了120,救护车开进校园。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医院不到五百米,车来得很快。
司机和急救员将烟淼抬上了担架,护士叫住转身的闻泽,“诶?你去哪儿?赶紧上车!”
“没事,我可以一个人。”烟淼躺在小声说。
护士:“骨折是要打石膏的,必须有人陪同。”
于是闻泽不情不愿地上了车,当然这个不情不愿是烟淼推测的。因为她躺着,根本看不见闻泽在车上的表情。
估计很臭。
正斜位X光片显示外踝粉碎性骨折,需要住院。
医生还说:“你这要打石膏,固定一个月左右,要是骨痂愈合良好,可以提前摘了借助拐杖走路。”
烟淼长长叹了口气,“那什么时候能完全好?”
医生噼里啪啦打着键盘,输入就诊记录,“起码三个月。”
烟淼扭头看向立在旁边的人,“负责,必须负责。”
闻泽保持一贯的沉默,如果眼神能杀人,烟淼身上肯定被他戳得千疮百孔。
“把她推过来吧。”医生起身,“先跟我去打石膏,打完再去办入院手续,这会儿正好有空。”
闻泽推着烟淼进了诊室,又在医生的指导下将她弄上了床。
因为抗拒过多的接触,动作十分生硬,疼得烟淼直皱眉。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女朋友都这样了,动作温柔点。”
闻泽手收拢了些,缓慢将人放平,表情很淡。烟淼解释:“我不是他女朋友。”
医生抿了抿嘴,出去找护士了,走前叮嘱,“把裤子挽到膝盖下面。”
烟淼僵直脖子朝自己的腿看去。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休闲牛仔裤,非常薄,因此在里面穿了打底。
烟淼有一个习惯,喜欢把带绒丝袜当秋裤穿,觉得贴身又暖和。
带绒丝袜就算了,偏巧今天还穿的是连袜的。
也就是说,她得先脱牛仔裤再脱丝袜,脱完又得把裤子重新穿上。
这是一个浩大到根本不可能独自完成的工程。
烟淼成坐位体前屈姿势,一点一点地把裤腿往上卷,卷完偏头,“帮个忙行吗?”
闻泽视线扫来,她裤腿挽到一半,露出纤细的小腿肚,被一层丝滑料子包裹得很紧致,在灯光下散发着细闪。
他带有疑问地“嗯”了声。
“你撕过女生的丝袜吗?”烟淼看着他问。
闻泽用无言代替答案。
烟淼一本正经道:“没有的话你可以体验一下。”
闻泽睨来视线,凉透了的目光直穿她眼底,“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烟淼说话,他就转身出去了。
护士很快进来,用小剪子在小腿处割开个口子,随着刺啦声响,光裸的皮肤暴露在冷空气中。
闻泽背身而站,搞得她像是要把裤子脱光似的。
不过没一会儿又被医生叫了过来,见他神情略带抗拒以及不爽,烟淼悄悄勾起唇角。
护士端来装满白色浑浊液体的盆子,医生测量完长度,便将石膏一层层摊开进行折叠,泡进温水里挤干摊平……整个过程非常烦琐且耗时。
闻泽站在床尾,用手抬着她脚后跟,保持了半个小时这样的姿势。
这腿折得还挺值,烟淼脑子有毛病地想着。
石膏打完,闻泽借来充电宝扔给她,“随便给谁打电话,能来就行。”
烟淼把手机冲上,“你有事?”
闻泽:“我没事也不想留在这里。”
烟淼眨了下眼:“那你走呗。”
闻泽浅吸口气,她就是料定自己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因为无论躺在床上的是谁,只要是个人,都会等亲属来了后再走。
闻泽不想和她多扯,命令道,“打电话。”
烟淼不悦地撅嘴,打给顾青电话没接,在群里发消息也没人回,思来想去,最终打给还在A市出差的烟深。
果不其然挨了一顿臭骂,烟深来得飞快,一进门就开始嚷:“烟淼你——”
“你是……”烟深打量着这个坐在陪床椅上的男人,闻泽侧头看去。
两人视线碰撞,有点剑拔弩张那味儿。
当然是单方面的,烟深对闻泽有敌意,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看不惯。
“他是我学长。”烟淼言简意赅向烟深介绍。
烟深皱了下眉头,闻泽轻点下巴算是礼貌打招呼,垂下手机站起来,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闻泽。”烟淼忽然叫住他,下巴往烟深在的方向抬,“他是我哥。”
“亲哥。”
……
刻意加重的咬字,算是一种解释,那天在日料店里闹出来的乌龙,烟淼自己都觉得搞笑。
站在一旁的烟深表示感谢,“麻烦你送我妹来医院了。”
闻泽“嗯”一声,没说别的。
烟深又道:“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闻泽:“不用。”
然后他就走了,烟深看着闻泽的背影,轻蔑地“嚯”了声。
“干嘛啊你。”烟淼护犊子。
烟深视线移到她打了石膏的腿,“人类进化的时候你躲起来是吧?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能从楼梯上摔下来?真有意思。”
烟淼低头玩着小游戏,不想理他。
“不会是被人打的吧?”烟深眯起眼。
小人又掉进河里了,烟淼抬头,“只有你敢打我。”
烟深轻嗤一声,下巴往门口抬,“是不是那男人?”
烟淼重开一局,语气闲闲,“我求他打我他可能都嫌脏手。”
闻言烟深眉头皱成川字,语气轻蔑,“你就为他复读的?”
烟淼倏忽抬头,没回答,但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几个大字。
“你眉毛下挂俩珠子是用来通风的?”烟深想到他刚才的冷漠傲慢,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蝙蝠插鸡毛,算什么鸟。”
烟淼耷拉起眉眼:“你就是嫉妒人家。”
烟深觉得好笑:“我嫉妒他?”
烟淼点点头,有理有据,“他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智商高,他不算什么鸟,你连鸟屎都算不上。”
“……”烟深丢下客户跑来还被这么嫌弃,他扬起巴掌,凶巴巴地道:“再说一个字你会被我打死。”
烟淼哼一声,将脑袋裹进被子里。
闻泽在医院大门停滞了几秒,闭了闭眼睛,最终掉头挂了泌尿外科的就诊号。
医生看完彩超结果后,边开药边叮嘱,“同房的时候不要太猛。”
闻泽沉默了一瞬,“我没有性生活。”
医生哦一声,“自`慰也一样,悠着点。”
“……”
闻泽解释是不小心受到了撞击。
医生笑了笑,见他挺年轻一小伙,长得高高帅帅,估计是不好意思。
五花八门的借口多了去了,这也不算什么事,也懒得戳穿。
“软组织轻微损伤,疼痛和红肿是正常的,回去冰敷一下,最近都不要剧烈运动。”
闻泽“嗯”了声。
医生把单子递给他,“等两天不肿了观察一下能不能硬起来。”
闻泽一向严谨,“如果硬不起来呢?”
医生推了下老花镜,“那就是废了。”
闻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