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卤汁可乐饼
一切都显得那么缓慢、模糊不清。
哈利和赫敏一跃而起,抽出魔杖。许多人刚刚意识到发生了变故,银色的猞猁就消失了,人们仍然扭头望着。沉默像冰冷的河水,从守护神降落的地方一波一波向外扩展。接着有人尖叫起来。
赫敏冲进惊慌失措的人群,搜寻的视线在颤抖。宾客向四面八方逃窜,许多人在幻影移形。陋居周围的保护魔咒已被破坏。
紧接着——
她被身后的人群一推,倒进了迎面冲来的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小赫敏快走!”
弗雷德焦急的目光灼烧着,边用长臂紧紧护着她边向周围那些迅速凝结的黑影施障碍咒。
“不行,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战斗!”赫敏带着哭腔喊。
“听话,带哈利和罗恩离开这里。”
弗雷德紧紧地抱住她,他唯一珍爱的小赫敏,在她耳边忍着离别的痛楚低声呢喃,“保护好自己,哥哥会没事的。”
爱人在混乱激战中做着最后的道别。
这个吻来得凄凉又绚烂,空间和时间仿佛都在此刻完全静止了下来。赫敏肆流的泪近数染在弗雷德冰凉的鼻尖,她发狠地咬着他的唇,赋予她全部的思念与承诺。连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怕自己完成任务的决心会在一瞬间全数瓦解。她强迫着自己转过身去寻找哈利和罗恩。
小赫敏,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弗雷德忍住眼角的湿润从后面给她周边连续施了好几个铁甲咒。
拥挤的舞池里咒语的声音四处回荡——
“哈利!罗恩!”
他们俩出现了。各自抓住赫敏的一只胳膊,原地转了个身。黑暗立刻袭来,眼前一片模糊,声音也听不见了,唯一感觉到的就是彼此的手。
“我们在哪儿?”罗恩的声音响起。
哈利睁开眼睛,恍惚间他以为他们并没有离开婚礼现场——周围似乎还是挤满了人。
“托腾汉宫路,”赫敏喘着气,“走,快走,需要找个地方让你们换换衣服。”
他们在黑黢黢的宽阔街道上连走带跑,街上满是深夜纵酒狂欢的人,两边还没打烊的烧烤店铺里飘来阵阵卤汁可乐饼的味道。一辆双层公共汽车隆隆驶过,一群饮酒作乐的人走过时直盯着他们看。
“赫敏,我们没有带替换的衣服。”
“我为什么不检查一下,把隐形衣带上呢?”哈利暗自责备自己的愚蠢,“去年我一直带在身上的——”
“没关系,隐形衣我拿着了,我还给你们俩都带了衣服,”赫敏飞快地说,“表现得自然一点,等我们——这里就行。”
她把他们领进一条小街,又领进一条阴影里的僻静窄巷。
“你说你带了隐形衣,还带了衣服……”哈利皱着眉头,赫敏只带着她那只串珠小包,此刻正在里面翻找。
“有了,在这儿,”赫敏说着掏出一条牛仔裤、一件运动衫、几只酱紫色的袜子,最后是那件银色的隐形衣,一系列动作看得哈利和罗恩目瞪口呆。
“真是活见鬼了!”
“无痕伸展咒,很不好弄,但我相信我是弄成了,反正我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放了进去。”她拎起那只看上去很精巧的小包抖了抖,里面发出很大的动静,就好像一大堆沉重的东西在里面滚动。“哟,该死,肯定是书,”赫敏朝小包里看了看,“我把它们分门别类归成几堆……好了……哈利,你最好穿上隐形衣。罗恩,快换衣服……”
“这是你什么时候干的?”哈利问,罗恩在一旁脱去长袍。
“我在陋居就告诉过你们,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收拾必需用品,以备我们说走就走。哈利,今天早晨你换好衣服后,我整理了你的背包,把它放了进去……我当时就有种预感……”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罗恩把卷成一团的长袍递给赫敏。
“谢谢。”赫敏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把长袍塞进了包里,“哈利,快把隐形衣穿上!”
哈利把隐形衣披在肩头,从后面拉上来盖住脑袋,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他这才开始仔细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其他人——参加婚礼的每个人——”
“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赫敏的声音里仍残留着些许颤抖,“他们追的是你,哈利,如果我们回去,只会让大家的处境更危险。”
“她说得对,”罗恩虽然看不见哈利的脸,但似乎知道哈利要反驳,“大多数凤凰社成员都在那儿,他们会照顾大家的。”
哈利点点头,“是啊。”可一想起金妮,他立刻感到一种揪心的恐惧。
“快走,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停下。”
赫敏领着他们重新走过那条小街,回到大马路上,对面一群男人唱着歌在人行道上走着。
“我只是觉得有趣,为什么是托腾汉宫路呢?”
“不知道,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地名,但我相信我们在麻瓜世界里更安全些,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在这儿。”
“不错,”罗恩看了看四周,“但你不觉得有点儿——太暴露了吗?”
“除了这儿还有哪儿?总不能在破釜酒吧定几个房间吧?至于格里莫广场,尽管小天狼星在驻守,可如果斯内普能进得去,我不知道……我想我们可以到我父母家去试试,不过他们恐怕也会去那里搜查的……哦,我真希望这帮人能闭嘴!”
他们很快找到了一间昼夜营业的破破烂烂的小咖啡馆。塑料贴面的桌子上粘着一层薄薄的油腻,但至少还算清静。哈利首先坐进一个火车座,罗恩坐在他旁边面对赫敏。赫敏背朝门口,很不自在,不停地扭头查看。
哈利不喜欢坐着不动,刚才走路给了他一个错觉,好像他们还有个目标。隐形衣下,他感到复方汤剂的最后一点效果也在消失,很快,他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
“其实,我们离破釜酒吧并不远,它就在查林十字——”
“罗恩,我们不能!”赫敏立刻说。
“不是住在那里,是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伏地魔占领了魔法部,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呢?”
“好了,好了,我只是那么一想!”
他们陷入了沉默。嚼着口香糖的女侍者懒洋洋地走过来,赫敏要了两杯卡普奇诺。哈利是隐形的,如果给他要一杯会显得很反常。这时,两个膀大腰圆的工人走进咖啡馆,挤进了墙角的火车座里。赫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要我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幻影移形到乡村去,然后可以给凤凰社送个信。”
“你也会变出那种会说话的守护神?”罗恩问。
“我一直在练习,应该没问题。”
“好吧,只要不给他们惹麻烦,不过他们大概都已经被抓起来了。天哪,真恶心。”罗恩喝了口泛着泡沫的灰乎乎的咖啡,说了一句。女侍者听见了,朝罗恩狠狠瞪了一眼,懒洋洋地走过去招待新来的顾客。现在哈利看清了,两个工人里块头较大的那个一头金发,身材魁梧,他挥挥手叫女侍者走开。女侍者怔住了,像是受了委屈。
“我们走吧,我不想喝这垃圾。”罗恩瘪嘴,“赫敏,你有麻瓜钱付账吗?
“有,我到陋居去之前把我的所有存款都取出来了。零钱肯定都放在包底了。”赫敏叹了口气,伸手去拿她的串珠小包。
突然,两个工人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哈利不假思索地迅速做出反应:三个人都拔出了魔杖。
罗恩和赫敏几秒钟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食死徒咒语的力量震碎了砖墙,真悬,罗恩的脑袋刚才就在那里。仍然隐身的哈利大喊一声:“昏昏倒地!”
一道红光闪过,击中了那个金发大块头食死徒的脸,他往旁边一倒,昏了过去。他的同伴看不见是谁念的咒语,又朝罗恩射出一咒:杖尖飞出亮闪闪的黑绳子,可半路就被赫敏发的分裂咒击中,断成小段的绳子无力地掉落在地。哈利又朝那个捆绑罗恩的歪脸食死徒发了个昏迷咒,可是偏了,弹到窗户上,击碎了玻璃。
“飞沙走石!”食死徒大吼一声,哈利面前的一张桌子突然炸飞,爆炸的冲力把他推到墙上,他觉得魔杖脱了手,隐形衣也从身上滑落。
“统统石化!”赫敏在看不见的地方尖叫一声。食死徒向前一扑,像雕塑一样重重摔在瓷器、桌子和咖啡的残渣碎片上,发出嘎吱吱的响声。赫敏从座位底下钻出来,抖掉头发里烟灰缸的玻璃碎片,浑身发抖。
哈利捡起自己的魔杖,在一片狼藉中爬向那个瘫倒在座位上的金发大块头食死徒。
“我应该认出他来的,邓布利多死的那天夜里他也在。”哈利说完,用脚把那个皮肤较黑的食死徒踢得翻过身来,那人的目光在哈利、罗恩、赫敏之间来回移动。
“是多洛霍夫,”罗恩说,“我以前在通缉布告上见过他。我想这个大个子准是多尔芬·罗尔。”
“别管他们叫什么名字了!”赫敏的双手还有点儿发颤,“他们怎么会找到我们的?”
剩下的时间里他们很快把玻璃窗修复好,把门锁上,拉下了窗帘,罗恩用熄灯器使整个咖啡馆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们拿他们怎么办呢?”罗恩在黑暗中小声问,然后又把声音压得更低,“把他们干掉?不然他们会杀死我们的。刚才就差点得手了。”
赫敏和哈利都摇了摇头。
“我们只需要抹去他们的记忆,”哈利说,“这样更好,这样他们就没有线索了。如果把他们杀死,会暴露我们来过这里。”
“还是你厉害,”罗恩显然松了口气,“可是我从来没学过遗忘咒。”
“我也没有,”赫敏说,“但我知道原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魔杖指着多洛霍夫的脑门利落念道:“一忘皆空!”
多洛霍夫的眼睛立刻就变得茫然呆滞了。
这时女侍者推开厨房后门,一脸的震惊。
“立刻离开这里。”赫敏不失威严地对她说。
女侍者跑开后,三个人让咖啡馆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他们把两个食死徒扶回到火车座上,让他们面对面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两杯喝了一半的卡布其诺。
“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赫敏完成了最后一个恢复如初咒,“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呢?”
她转向哈利。
“你——你说,你身上是不是还带着踪丝呢,哈利?”
“不可能,”罗恩抢答,“十七岁踪丝就消失了,这是巫师法规定的,成年人不可能有踪丝。”
“那是你的说法。如果食死徒有办法让十七岁的人还有踪丝怎么办呢?”
“可是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哈利并没有靠近过一个食死徒。谁会把踪丝放回他身上呢?”
赫敏没有回答。哈利却觉得自己被玷污了,不纯净了:难道食死徒真是通过这个发现他们的?
“我不能用魔法,你们在我身边也不能用魔法,不然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我们不能分开!”赫敏坚决地打断了他。
“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罗恩说,“让我们有时间把事情想想清楚。”
在再三的讨论后,哈利还是说服了同伴——格里莫广场是他们最好的去处了。尽管斯内普也能进去,可他只是一个食死徒。如果哈利身上还带着踪丝,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一大群食死徒把他们包围。
赫敏无言以对,她明白小天狼星的驻守使其仍具有一定的安全性,可也认为那里会是食死徒们第一个侦查的地点。她打开咖啡馆的门,罗恩咔哒一按熄灯器,把咖啡馆的灯光释放出来。然后哈利数到三,他们给那两个人解除了魔咒。哈利、罗恩和赫敏就原地转了个身,再次消失在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