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痒难耐

严明华前些日子带毕业班带得昏天黑地,昨晚一时兴起喝多了酒,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一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醒来。

醒来发现阮知慕一身的伤,额角破皮,嘴角淤青,侧颈有擦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吓了一跳。

“昨天出去的时候遇到有人抢劫,追上去和歹徒打了一架,就这样了,”阮知慕轻描淡写,“没事,就是伤口看着吓人,身上不怎么疼的。”

严明华眉毛都立起来了,拉他坐下来,仔细查看他的伤口,确认伤口都已经被好好包扎上过药了。

确认完,又骂他太冲动,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么,遇见歹徒应该赶紧跑才是,哪有主动追上去的。

阮知慕被他骂着,心里却暖暖的。

他知道严明华是真心心疼他,才会这样骂他。

高中的时候,他不肯接受父母的钱,严明华了解一些内情,格外照顾他,家里做多了菜、买多了零食面包之类的,就私下里给他一份。

怕他自尊心受伤,严明华会找各种理由做幌子,“你这次考了第一,这羽绒服是第一名的奖励”,“学校每年都会给竞赛获奖的学生奖学金,这是你应得的”,“你师母做肉丸子做多了,吃不完,你帮我消耗一下,不然放坏了也是浪费”。

他偷偷去打黑工,被老板发现,撵了出来,以他撒谎为由不给他结工资,想趁机赖掉这一笔工钱。

严明华知道了,带着自己已经毕业的混社会的学生找上门去,把《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六十八条往对方面前一摆,威胁要报警,对方怂了,立刻结了工钱。

阮知慕没怎么享受过父母的宠爱,严明华和他的父母差不多年纪,严厉的同时也是实实在在的关心爱护他,他潜意识里一直把严明华当作亲近的长辈。

从严明华身上,他能体会到类似父爱的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他自己虽然不富裕,但是当初会毫不犹豫地接收严越。

严明华只请了半天假,下午就要回学校了。

阮知慕和严越把他送到火车站入口处,严明华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你们也快开学了,好好回去歇着去。尤其是严越,高三可是最关键的一年,好好考,别丢了我们老严家的脸。”

严越:“老严家的脸面不是早被我丢干净了吗。”

严明华挥拳:“又皮痒是吧。”

严越:“您别对我有什么不实际的期待啊,不然到时候又要破防,老严家的脸面就全靠悦悦了。”

悦悦就是严明华的女儿严心悦,比严越小几岁,今年读初三,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年年在市数学竞赛和作文比赛里获奖。

严明华笑骂:“她得挣脸面,你也得挣!不蒸馒头争口气,谁敢摆烂我都要拿鞭子抽的,一个都不许掉队。”

经过台阶,阮知慕没留神,脚下一崴,膝盖伤着,支撑不起身体,眼看就要摔倒。

严越立刻伸手搂住他的腰。

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胳膊和胸膛紧贴,呼吸交缠,阮知慕因为瘦小,几乎是整个人被严越搂在怀里。

严越轻声道:“都跟你说了,站不稳就抱着我的胳膊,硬不听。”

阮知慕嘀咕:“我又不是残废了。”

“再多摔几次,残废也不是不可能,”严越道,“老是在这种没所谓的事情上犯倔……难怪越来越傻。”

阮知慕气得掐他的胳膊肉。

严明华乐呵呵地看他们斗嘴。

他知道两人关系不错,所以虽然隐约觉得两人的举动亲密过头了,但也没往心里去,男生之间互相打闹挺正常的。

倒是阮知慕,注意到严明华的目光落在他拧严越胳膊的手上之后,迟疑了一瞬,把手收回来了。

直到目送严明华进站,都一直和严越保持着一定距离,没有再打闹。

严越拉着脸:“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身上长钉子了?”

“没什么,”他回过神,本想提醒严越在外人面前注意避嫌,想了想,严越大概不会往心里去,把话咽下去了,“……回家吧。”

——

严越问他:“我昨天生日,你就没点什么表示?”

他憋这话憋了一天了。

昨晚严明华送了生日礼物、母亲托严明华代为转送、连白川的游戏机快递也到了,他等了一整晚,不肯拉下脸去问,就是想让阮知慕自己说出来。

礼物这种东西,当然不能由寿星亲自开口。

讨要来的,有什么意思。

可是等了一天一夜,阮知慕都没有一点表示。

他有些赌气,不相信阮知慕是真的忘了,终于还是憋不住,问了出来。

此时他们刚到家,阮知慕正在玄关处换鞋子。

阮知慕顿了一下,眼睛盯着地面:“礼物……当然有,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在路上呢。”

严越挑了下眉毛,狐疑地看着他。

阮知慕顾左右而言他:“你昨天收了这么多礼物,拆都来不及拆,还惦记我这份么,又少不了你的。”

“阮知慕,”严越忽然喊他的全名,“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声音都会抖。”

阮知慕:“……”

严越:“不肯拿出来,我就亲自搜身了。”

双手毫无预兆握住他的腰,蠢蠢欲动探入豆绿色T恤下摆,指尖在软肉和骨骼上流连,像是挠痒痒,又像是在抚摸柔韧的腰侧。

阮知慕脸颊发烫。

他抓住他的手,紧急叫停:“我拿,我拿!……操,别摸了……”

阮知慕没办法,从房间里把盒子取了出来。

那是个四四方方的深蓝色盒子,常见的礼物盒的款式,上面绑着十字形的亮白色宽丝带。

丢脸就丢脸吧,阮知慕心想,心一横,把礼物盒递过去了。

严越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陷入沉默。

阮知慕硬着头皮道:“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零零散散买了一些,每一样都觉得挺适合你的,但是后来又觉得,可能不够正式……”

礼物盒里装着的,是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个蓝白相间的高达模型,一个肩颈枕头,居然还包括一条酸奶夹心软糖。

“五三,是因为你明年要高考,督促你多学点。”

“高达模型,你之前提到过一次,这款很难买,要等货等很久,有钱也不能马上拿到手,我就在网店蹲了一个多月,给店主发了几百块的红包,人家同意留给我……前几天刚拿到手。”

“肩颈枕头,因为你总是低着头写作业,想着让你舒服一点。”

“夹心糖,是买枕头的时候人家送的……”

“其实还有几件外套和一双球鞋在路上……”

阮知慕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都快听不见了。

和逼格满满的单反相机、充满意义的长命锁、机具实用性的游戏掌机比起来,这些东西着实是有些不够看。

还特么是用一个大箱子装起来的,跟小孩儿装玩具的玩具箱似的。

严越什么都不缺,这种人的礼物是最难送的,因为很难踩到他喜欢的点上。

阮知慕就跟松鼠藏松果似的,东找一点,西搜一点,每一样都觉得很适合严越,但每一样好像都不那么适合当做礼物。

犹犹豫豫的,攒了这么多。

严越:“你知道不好意思就好。”

阮知慕心一沉。

淦,果然是没看上么。

看来只能重买了。

他想把礼物盒拿回来,拖了一下,没拖动。

阮知慕:“?”

严越把礼物盒收入怀中:“这些我就先收下了,其他的你慢慢补。”

阮知慕:“……”

他现在对严越的了解比一年前深入许多,知道他此番举动的意思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一肚子坏水儿,故意逗他,想看他着急或者生气。

幼稚的男高中生。

嘁。

阮知慕无语:“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我猜不到。”

严越:“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

阮知慕很警惕:“太贵的不行,我还要买房的。”

严越一条腿曲起,后背懒懒地倚靠在浴室的门框上:“那如果我说,我要你呢。”

此时是下午四点,微黄的阳光透过厨房窗户洒进来,在两人身后投下淡淡的灰色阴影。

严越倚靠在门框上,一半脸沐浴在暖洋洋的阳光中,一半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如同黑色玛瑙,即便有阳光做对比,仍然能在第一时间将人的心神吸引过去。

阮知慕:“我们不是已经……”

“已经在交往了,我知道,”严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可是我一点实感也没有,你在外面会跟我保持距离,虽然会像往常一样和我玩笑打闹,看着我笑,可是这些都不是恋人之间专有的。”

“——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接过吻。”

昨晚严越原本是想吻他,但是碍于他嘴角的伤口,最终浅浅地吻了一下他的额角。

浅尝辄止,比从来没有尝试过还要让人心潮翻涌。

就好比一个从来没有见识过繁华都市的人,如果一辈子待在贫穷山村,也就罢了;可是一旦见识了都市的光怪陆离,繁华似锦,心里总会念念不忘地想着,总想更进一步,感受得更深。

阮知慕的嘴唇,就是他的“海市蜃楼”。

看得见吻不着,因此愈发心痒难耐。

严越盯着他唇角的伤,轻声道:“还疼么。”

人身体的自愈功能是很强的,已经过了一天了,应该不怎么痛了吧。

阮知慕眨了下眼睛,忽然有些想笑。

严越的样子,可怜兮兮的,额角还有隐忍的汗珠,实在很像一只没吃饱的小狼。

阮知慕:“中午没吃饱?”

严越:“嗯。”

阮知慕向前一步,手指在他下巴上挠了挠,挑衅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如果——我就是不给你吃,你能怎么办呢。”

拿捏严越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这样一个平时混不吝、从不听任何人说教的小魔王,现在乖乖被他捏在手心,要他往东不敢往西,要他抬头不敢低头。

阮知慕从头爽到脚,爽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下一秒,他就为自己的张狂付出了代价。

严越反手把他压在墙上,偏过头,扬起优雅流畅的下颌线,狠狠吻了下去。

那是个很干燥的吻,嘴唇厮磨碾压,脖颈交缠,皮肤蹭得灼热,仿佛能摩擦出火星。

严越的胸膛压在他胸口,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双手隔着牛仔裤握着他的臀部,把他恶狠狠揉进自己的的怀里。

后来严越开始啄他的唇角,那种很霸道、很欺负人的吻法——在唇角上吸一下,松口,等他略微放松一点,再次覆上去吸吮,每一下都是浅尝辄止,但是每一次都比上次更加深入,牙齿在唇角细细啃噬,一点一点把他的欲望勾起来。

阮知慕只能听到房间里干燥的吮吻声,还有两人中间衣物摩擦的声音。

“严,严越……”

严越埋头在他锁骨上啃咬,不理会他的呼喊。

阮知慕喘息着道:“等一下……”

严越一顿,勉强停了下来,额角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暴躁道:“又怎么了。”

阮知慕五官都揪在一块儿,委屈道:“痛,难受。”

“痛?”严越眉毛拧了一下,明显地紧张起来,“哪里痛,额角?嘴角?还是后背的伤口裂开了?”

刚才情难自控,哪里还记得什么伤口,把人压在墙上,墙皮都要被蹭掉一层。

阮知慕低着头,不吭声。

严越拉他的手,低下头,仔细看他的唇角有没有流血。

他越是想看,阮知慕越是偏过头,不让他看。

严越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正慌着,牛仔裤拉链突然被人刷的拉下去了。

严越动作一顿。

阮知慕毫无预兆地踮起脚,在他耳垂上亲了一口。

“我不是说我——是说你,”他懒洋洋地道,眼睛里满是大仇得报的得意,“你这里,很难受吧?”

作者有话说:

严严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