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瘾诱法则》
2024.6.12/桃屿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盗文自重。
梁苔绿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周淮青,是在自己和他侄子的订婚宴上。
她穿着勒到喘不过气的蕾丝刺绣婚纱,独自站在周公馆堂厅的门口迎宾。
眼前是六月骄阳,身后是宾客冷言讥讽,“周家可是沪上顶级豪门,怎么要和一个港岛破落户订婚?”
几个财阀公子哥目光直白地越过插花布景,将她从上到下打量多遍,最后齐齐发出暧昧笑声。
“港姐靓呗!”
“妖精一样,专祸你们这几个肤浅庸俗的货!”
梁苔绿承认自己长得确实不符合现代清纯白花的审美,曾经港媒最爱用“港岛小妲己”形容她。
但长相是父母给的,且她更没做魅惑君王的事。
想到这里,梁苔绿怔了下。
魅惑君王的事没做过,魅惑书生的事确实干过一次。
听说书生的父亲前几年去世了,他是家族长子,现下已经成为掌权的君王。
无巧不成书,正是她要订婚的周家。
按照未婚夫的辈分,她还得称他一声“小叔叔。”
“周家还得是周淮青正派,不娶这种媚俗花瓶。”
闻言,梁苔绿差点把裸色美甲攥断。
心想,说周淮青正派的人,一定不了解他这个人和商纣王的好色程度一样。
于是她又把刚刚那句“魅惑书生的事确实干过”在心里划上一道斜线。
她顶多算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今天他侄子订婚,周淮青会来参加吗?”
“他常年待在曼哈顿,没听说回国了。”
“可这是他亲侄子的订婚宴呢~”
听着少女怀春的嗲音,梁苔绿腹诽道:系我同佢侄订婚,又唔系同佢订婚,佢返唔返嚟有咩关系。(是我和他侄子订婚,又不是和他订婚,他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垂头长叹口气。
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吗?
或者是说,和他侄子订婚的人是她,真的没有关系吗?
她至今还记得那段孤独的异国生活,周淮青给了她多少温暖,两人又拥有多少温情缱绻的时光。
像是两个灿烂又腐烂的人,找到了可以共同流浪的另一半。
他们重欲,热爱极致的发泄,所以卧室终日弥漫石楠花的味道。
但她也没忘,无论是影视还是文学作品呈现的妲己,都是怀揣目的接近商纣王的。
她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在面具即将被摘下前,她慌不择路地逃之夭夭。
等周淮青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曼哈顿人间蒸发。
“仙女,在订婚宴想念前任,可是很危险的哦。”邹瑜突然出现,打断她的思绪。
梁苔绿撞她手臂,“乱说什么。”
“你脸都红了。”邹瑜是她在异国时,另一个温暖的存在,也是最懂她心思的人。
“就算想他,也是想他不要出现。”她眼底满是警惕和惧色,“当年我做的事如果被他知道...”
邹瑜咽了口口水,“别说了,我怕。”
“要不是局势所逼,我只想距离他远远的。”
当初周家和梁家订婚消息一出,瞬间就引爆两城豪门圈。
不止因为两家门第悬殊过大,还因为梁家败落的原因,众所周知是因为梁父输给周家一块地皮。
梁父回到家就气急攻心引发脑溢血晕厥,昏迷不醒的八年里梁氏群龙无首,自然一年不如一年。
周老爷子初次造访,提出联姻提议时,她恨不得立下逐客令。
可梁氏日渐衰落...
按照邹瑜的话形容便是,病倒的爸爸,恶毒的后妈,吸血的弟妹,逼她出嫁。
简直就是当代灰姑娘。
“真是苦了仙女,灰姑娘也没嫁到仇家。”
“大家都各怀鬼胎,他们真敢娶我,我也没什么不敢嫁的。”
邹瑜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缓解气氛道:“其实,周逾白也不错。”
周逾白就是今日和她订婚的周家玄孙。
“经过这半年的了解,你这位未婚夫除了比你小三岁外,学识、样貌丝毫不差,性格也温良和善,对你更是无微不至。虽出自不涉周氏商业的二房,但你公婆从政呀!他明年沪大法学博士毕业后直走仕途,事态乐观你以后可是官太太。”
“你们在聊什么?”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闯进两人中间。
梁苔绿赶紧给邹瑜使眼色,示意千万不要让周逾白知道她和周淮青的往事。
“没什么,宾客齐了,我们该敬酒了。”她岔开话题道。
周逾白没再追问,只满眼疼惜地看着她,“我看你的脸都被太阳晒红了,等侍应生送来葡萄汁再去。”边说,边抬手想去抚摸她脸颊。
对于这种未婚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亲昵举动,梁苔绿内心却本能抵触,下意识侧脸躲开。
但随后就觉刻意。
邹瑜更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她,像是在说‘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侍应生恰时送来冒充红酒的葡萄汁,梁苔绿借着机会观察周逾白。
大概是他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果汁拦住。
又或是她躲得比较自然。周逾白并没发现她的反常。
她怕周逾白再有动作,主动上前挽住他手臂,“别让长辈等久了。”
“妈妈,各位奶奶、伯母们,我带棠棠给您敬酒了。”两人站定在西式长桌前,恭恭敬敬举起酒杯。
周母坐在主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像是没听到,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聊天。
倒是旁边拉着周母的贵妇人开口道:“逾白你婚订得也太心急了...”
只说一半的话,后半句梁苔绿猜是‘以你的条件,以后能挑比她好一万倍的姑娘。’
“这是我太爷的决定,要不让他老人家和您解释?”周逾白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贵妇人冷笑一声,对着周母不住摇头,“瞧瞧老爷子给你选的好媳妇儿,看着柔柔弱弱、乖乖巧巧,但已经把逾白治得服服帖帖。”
梁苔绿深吸口气,姿态恭顺地给周母倒酒,“妈妈,我...”
“可别叫我妈妈。”她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在梁苔绿叫出妈妈时,彻底破防,“就是一场订婚,你一年后能不能嫁给逾白还两说呢。”
面对这种低落到尘埃的处境,在两家商讨婚事时,她就预想到的。
起初老爷子提的是让她和周逾白结婚,后来听说周家闹了一场,结婚改订婚。
至于婚期,说是定在明年周逾白博士毕业,但梁苔绿知道这不过是公婆不满婚约的缓兵之计。
当然,还有可能是周淮青知晓后出的主意。
周母成功将订婚宴气氛搅成冰,还当着众人面给了她无形一耳光。
就在即将引起老爷子注意时,突然有人指向门口位置。
惊道:“淮青回来了!”
周淮青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自动为周淮青让出一条直抵神祇的路。
而他正在专心接听电话,压根没注意到这边。
梁苔绿就站在与他平行的红毯上,看到他的瞬间,心脏猛然漏跳。
炎夏时节,周淮青穿着一件黑色T恤,搭配同色西裤和白色运动鞋。
明明是休闲风穿搭,却藏不住久居上位的精英范儿。
仅站在门厅闲庭信步地慢踱,也清贵得四平八稳。
七年不见,记忆里气质青涩的少年已蜕变成熟。
藏在金丝边眼镜下的双眸深邃莫测,斯文禁欲里又透着与世俗背道而驰的邪肆张力。
但不变的是,他依旧是人群中的焦点。
梁苔绿脑海最先闪过的想法是趁着他还没注意过来,迅速逃离现场。
可还没等她实施计划,周淮青就察觉到异样气氛。
她看到他先是平静地掠望过来,然后深潭般的眸底猛地掀起一场静态海啸。
仅是一瞬的对视,梁苔绿就像是坠入阿鼻地狱,满室喧嚣却只能听到自己愈快的心跳。
反观周淮青,久居浮沉商海,眨眼间就整理完思绪。
还迅速判断出,眼前这个大惊失色到僵硬的人,正是当初那个搅乱春水后逃之夭夭的Bad girl。
电话那边不明情况的助理继续说道:“您去港岛的行程,安排在下月初可以吗?”
他隔着不远的距离望向她,满含侵略感的眼神不加收敛,但语调却平静得毫无波澜,“不用安排了,最近没这个计划。”
然后在助理疑惑地“啊?”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梁苔绿感觉到脚步不受自己控制时,她已经被周逾白拉到周淮青面前。
相较于他的淡然从容,她却连抬眸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在一片兵荒马乱里,周逾白温声向她介绍,“这就是咱们的小叔叔周淮青,之前他忙得没时间听我说,今天正好借着正式场合介绍你们认识。”
梁苔绿愕然,所以他之前根本不知道要和周逾白订婚的人是她。
但因为周淮青的到来,周逾白喜悦溢在眼角,“棠棠,这个家除了爸妈就数小叔叔疼我。我们敬小叔叔一杯吧!”
侍应生走来,将倒好的红酒递到梁苔绿手里。
她面上佯装风轻云淡,但攥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红色液体荡起微波涟漪。
“小叔叔,初次见面,多多指教。”她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偶,求饶都显得机械。
就在她准备将整杯红酒一饮而尽时,周淮青突然握住她的手。
“初次见面...”他沉冷的声音像撒旦低语。
梁苔绿瞬间浑身通电,攥在手心的酒杯应声掉落。
猩红的液体像蔓延生长的红玫瑰,开在她白纱裙摆上。
“不是让多多指教吗?”周淮青甩了甩手掌的酒渍。
她这才明白,他刚刚是为自己挡酒的意思。
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最后的心理防线在两人手指触碰的瞬间,随着红酒杯一同破碎。
“谢谢小叔叔,但我现在需要暂时失陪,去换一件衣服。”
周淮青漠然点头,周逾白关切要陪同前去。
梁苔绿现在急需独处空间,搪塞道:“我们的订婚宴,都离开不合适。”
又示意邹瑜帮她稳住周逾白后,提起裙摆落荒逃离。
她推门走进更衣室的瞬间,就再也端不住脸上假笑。
双腿发软地单手撑在化妆台前,紧捂着胸口急促喘息。
充满冷气的恒温庄园,她的后背还是止不住地冒出冷汗。
她安慰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思考对策,可时间流逝只为她提供了体力恢复。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
五分钟前已经有侍应来催促她换衣进度,她以没有礼服师作为搪塞借口。
“是礼服师吗?”她大脑凌乱如麻,只想着一会儿如何面对礼厅的修罗场,也没多确认来人,“进来吧。”
狭小密闭的更衣室落了锁,她背对着来人。
白色缎面抹胸礼裙,腰后是隐形拉链设计。
她感觉到礼服师的双手似乎变大了,一只手箍着她腰肢,一只手去拉拉链。
手指肌肤触着她后脊一路向上时,不知道是不是被突然到来的周淮青刺激到,她大脑闪过两人在曼哈顿燃起的第一夜。
那也是在一个密闭的房间内...
他从背后抱着她,灼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蝴蝶骨上。
最后充满欲望的吻落在她耳垂,轻而易举在燥热的悸动夜撩动起一场猛烈灼烧。
她皮肤慢慢变粉,在腰后动作停下时,才自嘲笑自己一定是神经错乱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去回忆从前和周淮青的旖旎时刻。
“谢谢。”她端着假笑回头,结果映入她瞳底的,是一张阴沉森冷的熟悉面孔。
周淮青的手还落在她腰上,玩味地享受她发现真相后,笑容凝滞的戏剧表情。
“小叔叔,你在这里不合适吧。”她颤抖着声音,企图用身份劝他理智一点。
可这声娇软的呼喊,反而像是击碎了他最后的克制。
周淮青手臂骤然收拢,于是梁苔绿的整个腰身都撞进了他怀内。
女人削薄的背脊和圆润的臀骨,能清晰感受到男人胸膛的涌动。
力量的悬殊,更是让她挣脱不开桎梏,还被直接抱到一侧的落地镜前。
她迫不及待躲开对视,因为畏惧,也因为两人的身份和姿势太过靡靡。
周淮青掐住她下颌,强迫与之在镜中对视。
“你胆子很大呀!”他声音冰冷刺骨,身体又烧得灼痛。
梁苔绿慌不择路地狠咬住他虎口,想要挣得一线逃脱机会,“放开...”
血腥味在她口腔蔓延,周淮青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越捏力气越大,她咬合亦是。
如一场无声对峙。
终于,梁苔绿疼得背脊弯折着趴到身前矮桌上,粗喘着气看镜中的周淮青。
他就伏在她后背,两人明明贴得那么紧那么密,却又是这世上距离最远的人。
她脸上染了他的血,在这昏暗密闭的空间,显得糜烂、风情,又禁忌。
“小叔叔,我们这样不合适吧。”她求饶道。
一场对峙将完未完。
镜子里,周淮青略显粗粝的指腹轻挪,摁着她最尖利的齿锋深恪。
血迹顺着她唇角,被抹匀至侧颊,像古老神秘的血族烙印仪式。
她被用血标记,仅是他一个人的可属。
而周淮青似乎也很享受这刻狩猎的快感,迷离俯睨她匍匐身下的醺暗,像是在欣赏刚刚尽兴的情人,
眼底的怒意都化水,变得暧昧炽热,比在曼哈顿耳鬓厮磨的分秒还旖旎。
偏他又恶劣的,用最欲色的眼神贴近,语气却森寒冷讽道:“骗了我不够,现在又准备怎么骗我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