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能去传闻中的海外，她就兴奋得睡不着。以前常听表哥说海外有金发碧眼的异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宿，直至黎明前她才将将眯了一会儿。

原本以为醒来后就会和上次一样恢复如常，没想到的是她的手脚依旧无力，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从床边到梳妆台统共才七八步，她需要人搀扶才能走完，不然便会摔倒。

白蔻见此情形立即慌了神，吩咐红豆赶紧去请大夫。

不过大夫还没来，徐氏听到消息先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进门便拉住她的手焦急的问：“慕宁，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娘，我没事，是白蔻她们太紧张了。我只是身子乏力而已，歇两天就没事了。”

徐氏狐疑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发现她确实不像有病的样子，精气神还和往常一样，这才稍稍放下些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待会记得吩咐厨房给你炖点燕窝补补，我瞧你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知道了娘。”

直到这时红豆才拖着大夫出现，出于谨慎徐氏还是让大夫帮她仔细再看看，连续两次昏倒让她心里很是不安。然而不出预料，答案依旧是无甚大碍。

一个大夫是这样说，两个大夫是这样说，三个大夫还是这样说，众人只得相信萧慕宁的身体确实没有问题，而自己也没有太在意。

可是等到第四天，她的乏力仍然没有缓解，甚至还出现了嗜睡的毛病。往往一睡就是大半日，任凭红豆怎么喊都喊不醒。

徐氏彻底怀疑起来，心火如焚的叫人拿了帖子迅速去请钱太医，钱太医来看过后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钱太医，我女儿她到底是怎么了？”

钱太医捋了把山羊胡，露出一个很疑惑的表情，“真是太奇怪了，下官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令千金这种情况。从脉象上来看，五姑娘除了有些虚弱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异常，可她的症状却在短短几日内发展到连行走都困难的程度，这......下官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那慕宁该如何是好？”徐氏两眼通红，丝毫不见往日的镇定自若，脸上疲态尽显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明珠忙扶住她，问道：“钱太医，你能再想想办法吗？”

钱太医叹了口气，“下官只能先开几副药试试，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

几个人的心顿时都沉到了谷底，谁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明明几天前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变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萧祯脸上血色尽失，嘴角紧紧绷住，问：“钱太医，那我女儿她......会有危险吗？”

“这......下官也不好说.......”

药方很快开了出来，明珠命人立即去熬药。

萧慕宁躺在内室听他们在屋外窃窃私语，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那株海棠发呆。

这株海棠是她刚回京的时候种下的，徐氏听说她喜欢海棠特意命下人移栽一株在她院子里。因为种的比较晚，错过了花期，所以她并没有看到窗前海棠盛开的场景。

红豆在一旁守着，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道：“姑娘，您别担心，钱太医一定有办法能医治您的病。”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明珠亲自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她看到明珠身后的院子里，徐氏扑在萧祯的怀里正无助的抽泣。她问：“钱太医已经回去了？”

“嗯，宫里还有事他便先走了。”

“我的病，他怎么说？”

明珠的手明显一顿，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钱太医说你的病并无大碍，只要按时吃药定能痊愈。”

萧慕宁没有拆穿她，想起前几日还在和红豆开玩笑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平静的笑了笑，轻声道：“那就好，等康复了我还想去金明池打马球。”

“好，到时候我和三哥哥陪你一起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全京城的大夫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请进萧府，药也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然而她的病始终不见任何起色。

整个萧府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每个人的精神都紧绷成一条弦，随时有断掉的可能。坊间的人都说是萧慕宁无福，所以才过了几天荣华富贵的日子就得了怪病。

徐氏不相信，听说一直云游在外的高僧了悟大师即将要回来，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连夜命人收拾东西搬去法华寺小住。还在山脚下广设粥棚，为萧慕宁祈福。

搬去法华寺住她没什么意见，相反这里要清静许多。每次听到山谷中回荡的暮鼓晨钟，她的心也能静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尽管她睡着的时候远比醒的时候要多。但在醒的时候她的意识和往常并无区别，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就如同一个自由的灵魂被困在一具腐朽的躯干里，如此清醒，又如此痛苦。

她很不甘心，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去做，不应该就这样草草结尾。可是就算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天意如此，与其歇斯底里的怒骂命运不公，倒不如坦然接受。

天气越来越冷，树上的叶子也掉得差不多了。这日阳光正好，红豆和白蔻将她抬到院子里晒太阳。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她问：“魏贤明的那个案子现在如何了？”

红豆道：“还在审，听说抓了好多人，不过鸣玉坊的那个花妈妈畏罪潜逃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她点了点头，“二丫头呢？”

“奴婢上次按照您的吩咐给她送燕窝的时候正巧见了她一面，她如今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燕公子在客栈附近租了一间院子，还专门请了两个婆子照顾她。”

“那就好。”说完，她感觉困意袭来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于6月18日入v，感谢小伙伴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