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听沈砚舟这句话,盛楹闷声不吭。
沈砚舟同样安静下来,维持着这个姿势。
一片叶子,从树梢上飘落下来,被风卷起往前滾,带着局促的狼狈。
细碎的声响中,盛楹挪动了一下脚。
动作很轻,却不会让身边的人无法察觉。
向着他的方向。
沈砚舟还是没动,保持着原本的节奏,长指漫不经心地转动黑色手机。
下一秒。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放在男人挺阔的肩膀。
两人都没说话,耳边只有呼吸的声音。
很快,如同被冰冷雨水溢满的小鱼缸。
盛楹再也克制不住。
伴随着压抑的,痛苦的,小小的啜泣声,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
温热潮湿的液体,慢慢浸透他肩膀的一角。
沈砚舟转动手机的动作猛地一顿,几乎本能要侧头。
下一瞬,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白皙的手背因为用力崩出淡青色脉络清晰的血管,黑眸死死盯着对面那盏灯。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放肆哭过一场,盛楹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
眼睛红红的,脸颊和耳朵在发烫,微侧过脸。
目光定在男人的肩头。
——她刚刚靠的位置。
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
还挺大一块,一眼看过去,特别的明显。
盛楹刚从难过的情绪中缓过来,铺天盖地的尴尬就袭了上来。
下意识转头,要找自己的包包拿纸巾,却顿住了。
她才想起来,包包放在爷爷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除了一个手机,她什么都没带出来。
沈砚舟偏头看过来,视线在她红肿的眼眶略过,看向明显不正常浮肿的左脸。
几不可见地拧了一下眉,很快恢复了寻常。
盛楹无知无觉,视线和他的撞在一起。
纤细的睫毛颤了颤,她抿了下唇:“弄脏你的衣服了,不好意思。”
沈砚舟低眸瞥了一眼,轻描淡写:“没事。”
盛楹发现沈砚舟并不像介意的样子,心下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绪只剩下淡淡的窘迫。
也不是第一次在沈砚舟的面前出丑了,她好像有一点适应了。
沈砚舟站起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盛楹不知道沈砚舟要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鼻音闷闷的,点头的样子很乖:“好。”
沈砚舟走了。
—
盛楹的手机亮了亮,她低下头。
郑宁妙:【你跟封翊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问到我这?】
郑宁妙:【他说你把他删了!】
郑宁妙:【你们发生了什么?】
郑宁妙:【他说的话奇奇怪怪的!】
郑宁妙:【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
郑宁妙打字的速度很快,信息一条一条跳出来。
盛楹:【他出轨了,我们分手了。】
盛楹看见屏幕上面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顿了顿。
郑宁妙:【啊啊啊啊啊什么!出轨?他竟然敢?】
郑宁妙:【这么人干事?】
郑宁妙:【我姐妹这么漂亮可爱喜欢他他就该感谢上苍了!不好好跪谢皇恩竟然还敢玩出轨?】
郑宁妙:【不行,我要锤爆那畜牲狗头!】
……
郑宁妙情绪激动,一连骂了十几条,满屏幕都是她的咒骂。
最后,郑宁妙勉强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现在还好么?】
盛楹:【还好,没什么事。】
郑宁妙:【真的?你没骗我?】
盛楹:【真的。骗你做什么?】
或许之前觉得分手的事情很难受,可是在爷爷的病情砸下来后,又显得那么无足轻重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方设法让爷爷同意做手术,这才是她摆在她面前最紧迫的问题。
郑宁妙:【下次他再打电话过来,我肯定骂他个狗血淋头!让他知道我姐妹不是好欺负的!】
盛楹:【不用理他,拉黑就好。】
郑宁妙:【那不行,拉黑也得骂爽了再拉黑!不能便宜那孙子!!】
盛楹知道郑宁妙风风火火的性子,嘴巴利得很,倒是不怕她在封翊那儿吃亏。
她想了想,郑宁妙不痛痛快快骂上一回怕是会不开心,劝说的话便压下来。
随她去吧。
郑宁妙:【宝贝,有空我们再聊!现在老娘还在加班呢!主管那个老狐狸又来催我了,烦死了!】
盛楹:【好。】
盛楹:【你去忙吧。】
盛楹回完信息,放下手机,太阳穴隐隐地疼。
她怔忪地望着地面,露出一点不为人知的脆弱。
直到听见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她才回神。
抬头,看见一个挺拔瘦削的身影,银白色月光和橘黄色灯光打在他肩膀上,黑眸挺鼻,脖颈线条修长,过分惹眼的容貌,让他整个人有一种近乎迷幻的不真实。
沈砚舟单手插兜,慢条斯理走过来,右手食指勾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
盛楹好奇地看了一眼。
心想原来是去买东西了啊,不好一直盯着看,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沈砚舟在她旁边坐下,打开袋子,骨节分明的手拿出盒子,垂下绵长的睫毛,看上面的标注。
瓶子拧开,一股子浓烈又刺鼻药水味。
他用棉签沾了一点药水,看向她。
“过来。”
是给她买的药。
盛楹意识到了这一点,莫名有一点不自在。
沈砚舟看着她,又说了一声。
“盛楹,过来。”
犹豫着,迟疑着。
过了几秒。
在沈砚舟安静的视线里,她挪过去了一点。
因为要将难堪的伤口彻彻底底的袒露在人面前,盛楹表情有一点局促,有一点不安。
瘦薄的脊背稍稍僵硬地挺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睫毛颤了颤。
沈砚舟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
靠得近了,自然看得更清楚了。
沈砚舟顿住,漆黑的眼眸渐渐变深,脸上不动声色。
棉签按在脸颊的那个瞬间。
疼。
盛楹皱起眉,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
盛伟力气大,力道半点没收,现在她脸不仅肿,碰一下都会疼。
刚哭过一场的盛楹眼眸又浮出一层水光,生理性的,不可控的。
沈砚舟手顿了顿,垂眸看着自己拿着棉签的手,薄唇微微抿起。
“很疼?”
盛楹摇了摇头:“其实还好。”
她说完,又转头,乖乖地把脸又凑了过去。
她等了等,却没等到棉签涂上来。
她掀开眼眸,瞥了沈砚舟一眼。
余光中,察觉到了什么,她的视线往下,不太确定地问:“你的手在抖么?”
沈砚舟声音低沉寡淡:“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情绪:“看我做什么,转回去。”
盛楹没多想,哦了一声,扭过去。
这次动作确实没有刚才重了,除了偶尔有点不轻不重,但是好在都在盛楹的接受范围。
涂好药,鼻尖都是浓浓的药水味。
盛楹有一点不喜欢,不过也只能忍着。
她侧过头,看见沈砚舟正把药水盒拧上,柔软的黑发垂下来,贴在他白皙的额头,上面有一点汗,碎发尖有点湿。
盛楹忍不住说:“你出了好多汗啊。很热吗?”
她说完,没等沈砚舟说话,她就站起来,换到了他另一边坐。
沈砚舟看向她,眉骨挑了一下:“你做什么。”
盛楹自觉善解人意说:“你不是热么?风从那边吹过来,可以凉爽一点,你现在觉得有好一点么?”
“……”
没得到回答,盛楹特意伸手过去体验了一下。
收回手,她看向沈砚舟,奇怪说:“你没感觉到风么?”
“……”
沈砚舟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眸一点一点冷下来。
甚至有点阴恻恻的。
气氛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盛楹表情微僵,缩了一下凉飕飕的小脖子,往后挪了挪。
她语气带着不确定:“你不高兴么?”
沈砚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气笑了:“没。老子现在高兴得简直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老婆不解风情hhhh
严重一点,不就是砚哥把衣服都脱好了,楹妹瞅了一眼,拿出了空调遥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