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几日后。

阳光高照,冬日里的暖意攀升,但也抵不过这沁人的凉。

“小姐,”月白把马车里的暖炉拿了下来,她快走几步赶上温扶桑,“小姐,你忘了把这个拿在手里了。”说着,月白把暖炉递给温扶桑。

温扶桑失笑:“可我已经披好斗篷了,不冷。”

月白不赞同道:“小姐,姑爷特意嘱咐过了,叫月白记得提醒你。”

“好,”月白一提到萧季和,温扶桑就拿她没辙了,“我拿着,拿着。”

温扶桑今日是来净南寺例诊的。

因为她与萧季和定亲一事,张氏把例诊一直后延到现在。

前日里听张氏提起后,温扶桑便想替她来。

其实也不算替,而是本应该。

张氏例诊是还她在净南寺静养多年的人情,现在她回京了,就应该是她来还。

净南寺在京城郊外的净南山下,寺庙在半山腰处,通往寺庙需走过一百零八阶。

“扶桑,”庙前拿着扫帚正在扫地的小僧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十三,我今日是来例诊的,”温扶桑笑了笑,“你又被师父罚了?”

年轻小僧是去年才皈依的佛门,成为温扶桑师父座下的第十三弟子,于是旁人都唤他十三。

“扶桑,你别提了。”十三苦闷着张脸。

“师父他老人家可真够狠的,就因为我抄经书时睡着了,他就大手一挥,叫我打扫一个月。”他抱着扫帚,满是丧气道:“每天还分早晚呢,说是落叶多,一次不扫都不行。”

温扶桑像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她摇了摇头,“十三,谁叫你敢在抄经书时睡着。师父最讨厌对佛不敬之人了。”

十三心虚道:“还不是因为太困。”

“十三,谁准你休息了?”

说这话的正是他们的师父,明一大师。

明一大师走至庙前。

十三低下头,恭恭敬敬道了声师父后就回去继续打扫了。

温扶桑也道:“师父。”

明一大师点了点头,“扶桑,你随我来。”

温扶桑叫月白和清影在此地等着自己,她跟在明一大师身后。

路过十三时,十三悄悄同她无声说了一句,温扶桑抿着唇笑了笑。

他说:“师父他老人家就知道凶我。”

明一大师比温丞相还要大,再加之不苟言笑,穿着一身袈裟。

总归不是平易近人的形象。

月白和清影等了许久,才看见温扶桑从里面出来。

“小姐,”月白迎上去,“我们是要到哪里例诊啊?”

温扶桑脸上笑意未散,她还在想着师父同她说的那句:

“得其所爱,会比任何药方都来得有用。”

“小姐?”

月白看了看清影。

清影淡着声:“主人,我们下面应该去哪?”

“嗯?”温扶桑敛了笑,眉目温和道:“后山。”

“但师父叫我们明日再来,今日有法会,不宜例诊。”

“噢,”可月白忍不住好奇,她试探开口:“小姐,你方才是在开心什么啊?”

温扶桑不自知,她疑惑:“我有吗?”

“有啊,”月白拉过清影,问她,“清影,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清影点了点头。

“我,我,还有我!”十三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扶桑,你刚刚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温扶桑看了他们一眼,她遮遮掩掩地,“我…我…”

“我知道了,”月白笑,“小姐肯定是想到姑爷了,所以才这么开心的。”

“姑爷,”十三点头,意思是懂了。不过,下一秒—

“姑爷?!”十三一直抱着的扫帚落地了,“扶桑,你什么时候成的婚?”

他很伤心,他很难过,这么大喜的日子,她居然没请他去。

亏他还把她当作自己的好朋友。

“也就是不久前,”温扶桑有些愧疚,“我忘了。”

自从十三进了净南寺后,他就是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起学习的。

十三抓住月白一个劲的发问:“那姑爷长得可好看?品行好不好?对我们扶桑如何?”

月白:“这……”

不是不好回答,而是她被问愣住了,不知先回答他哪个问题。

十三瞥她一眼,又看向温扶桑,万般无奈说:“扶桑,你可别叫人拐了去。”

“没有,”温扶桑笑:“好,好,都好。”

十三满脸不信,“真的?”他靠她一步走,“扶桑,你一说谎就会脸红,我倒要瞧瞧你骗我了没?”

就这时,

“温扶桑!”

刚爬完一百零八阶,刚走到庙门前,刚准备去找他家阿窈的萧季和快步走过来。

他仿若一位正逮到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

说话还是温和的,就语气有点不善,他道:“温扶桑,你不是同我说你是来例诊的吗?”

亏他还是趁着休息时间来看望看望她。

可结果呢?

他就看见在佛门重地前,有一个小白脸过来勾搭他家阿窈。

萧季和是不会责怪,对温扶桑说什么重话的。

于是他把人拉向自己这边,对着“小白脸”十三冷声道:“你想问什么?”

十三一脸莫名,他插着腰,“哎,你这人谁啊?”

萧季和不言,他低头看了眼温扶桑。

温扶桑同他对视一眼,而后看着十三,“十三,他是我…我…”

温扶桑有些急切,可她不知是怎么了。

脑海里没有一个能形容她和萧季和之间关系的称呼。

“我是她的夫君。”

萧季和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十三怔了怔。

过会儿,他才问月白,“他说他是什么?”

月白同他小声道:“他就是我刚刚说的姑爷。”

十三:“……”

“扶桑,你…”

“温扶桑,你随我过来。”

萧季和先十三一步说完,他牵住温扶桑的手腕,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把她拉走了。

温扶桑随他走到一旁。

萧季和松了手,开始问她:“你今早不是说来例诊的吗?”

“是,”温扶桑点头,“但师父说今日有法会,让我明日再来。”

“第二个问题,”萧季和远远看了眼月白那边,又将视线放在眼前人的身上,“那个人是谁?”

“十三师弟。”

“那他刚刚想问你什么?”

“问…问…”

温扶桑有点说不出口。

萧季和:“那他方才为什么离你那么近?”

温扶桑拧了拧眉,这个她没注意到。

“温扶桑,”萧季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忽然有些泄气,但还是说了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温扶桑说不出来。

良久,她才再开口:“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所有人都知他们是夫妻,可实际上呢,除了那一纸婚约,再无任何证明。

萧季和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想说什么,但最终在低头看她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季和才再次开口:“我休息的时辰要到了,先回军营了。”

温扶桑盯着落叶的视线一顿,“好。”她应道。

萧季和走到月白身边,又和她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十三,”温扶桑温声道:“我回府了,明日再过来。”

十三不敢说话,他回想到萧季和临走前看他的那个眼神,他小心翼翼的,“扶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温扶桑摇了摇头。

随后她强撑着笑了笑:“十三,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多想。”

此时,离净南寺一公里远的军营。

“萧季和,”姜怀若晃晃悠悠地荡到箭道处,他微眯着眼,待看清远处的箭靶后,啧啧出声,“这靶子惹你了啊?”

萧季和恍若未闻,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他从箭筒里又抽出一支箭来,一瞬的功夫,箭已正中靶心。

“竹修,”姜怀若仰着头,“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竹修微微摇头。

“那他方才是急着去哪儿了?”

“净南寺。”

“哦,”姜怀若拖腔怪调着,“原来是那寺里小菩萨惹得祸啊。”

萧季和拉着箭弓的手一顿,然后很快恢复正常。

他一只眼睛微眯找准靶心后,语气淡淡开口:“你要没事就赶紧滚。”

姜怀若笑了,他调侃道:“你在她面前也敢这么说话?”

萧季和没吭声。

“怎么了这是,你惹她生气了?”姜怀若自觉排除是萧季和被惹生气的可能,他循循善诱般开口:“小姑娘家嘛,只要用心哄,肯定能哄好的。”

萧季和手上的动作又是一顿。

姜怀若撇了一眼,又当作是无意般说:“送朵花,买胭脂,买簪子……”

他还没说完,就被萧季和打断,“那是她们,又不是我家阿窈。”

“嗯,行,”姜怀若从善如流般接道:“那请问萧将军,你同你家那位感情这般好,还闹什么别扭啊?”

“没有闹别扭。”

萧季和垂目,只答了这么一句。

姜怀若瞧他,好笑道:“萧季和,你知道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像什么吗?”

萧季和:“像什么?”

姜怀若毫不客气说:“就像那诗里描写深闺里怨妇的形象。”

难得的,萧季和沉默了。

没得到反驳的姜怀若莫名不安。

“不是,”他疑惑,“你们真出问题了?”说完,他自答:“不应该啊,你不是钟情她好多年了吗?”

光这几个月来,炫耀还来不及炫耀呢。

“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啊?”

出奇了,就这一时,姜怀若还看不得萧季和这般样子。

“我的,”萧季和轻声说,“是我的。”

然后姜怀若就不知他是说给谁听的,反正他一遍一遍重复着。

最后,姜怀若听见他说:“怎么会是她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1.十三离阿窈没有很近,所以阿窈也没有察觉。但是从萧将军的角度看,这距离…很成问题。

2.下一章解释和好,然后…是该确定关系了。(说出口的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