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眼前所发生的太过不可思议,祁予安足足怔愣了半刻。
而他身后的高常,就眼睁睁看着湛王突然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然后就一直扶着一个女子的身子不松手。
高常震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片刻后,湛王竟径直弯腰,抱起那昏迷不醒的女子,转身就往回走。
高常惊的是目瞪口呆。
以至于湛王从他身边路过都没有任何反应。
还是秋兰急得都快哭了的声音唤回了高常的神智。
“小姐,小姐……”
“别喊了。”高常掏掏耳朵,真吵。
秋兰是又惊又怕:“那人是谁?他要带着小姐去哪?他不会是什么登徒子吧?怎么办怎么办……”
秋兰俨然是忘记了她们初入晋州时的一面之缘,也对,那时秋兰光顾着害怕了,哪还记得样貌。
这会儿高常倒是显得镇定多了,他开口解答秋兰的疑惑:“在皇宫里瞎说得罪了贵人可是要被治罪的,姑娘慎言,而那位也不是什么登徒子,是当今湛王殿下。”
高常本意是想报出湛王的名头安抚一下秋兰,却没想到,他这话一出,竟直接将他面前的小丫头给吓昏过去了。
昏迷前秋兰想起湛王的传言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完了!小姐被湛王带走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这下可好,主仆二人都昏了。
高常也是无奈,他本是奉旨送湛王出宫,途中遇见有人靠近皇上最喜欢的金明池,他自然厉声呵斥,但却没想到竟把人姑娘给吓昏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而且瞧着湛王方才的模样,对那姑娘是颇为在意,高常悔得肠子都青了。
大概猜到湛王是要去哪,高常提前便派人去找了太医,也算是将功补过。
凤仪宫。
用过午膳后,左修韵本想午睡一会儿,便瞧见宫人急匆匆跑进来道:“皇后娘娘,湛王来了。”
“安儿来了?快让他进来。”左修韵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只是当看见祁予安怀里抱着个女人时,左修韵的眼神就变了。
但她没有多问什么,只道:“快把人放床上吧。”
祁予安没有任何推脱,便把他怀里的人放在了皇后的床榻之上。
待放下人后,左修韵才好奇地上前瞧瞧是谁。但当看见那女子的容貌时,左修韵的眼底除了惊艳,还有一丝疑惑。
“这是哪家的闺女啊?”她此前从未见过。
祁予安也没有隐瞒:“永平侯府。”
听见永平侯府,左修韵就大概知道是谁了。
近日京城里的流言,她也听过一二。
不过,她这个一直避女人如蛇蝎的侄儿,怎么对一个刚回京城的人如此了解?甚至还抱着她来了她的宫中。
但眼下人还昏迷着,也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左修韵吩咐宫人去传太医,但也就在那时,太医就已经到了凤仪宫。
高常也紧随其后进来。
“王爷,太医来了。”高常连忙道。
祁予安看了一眼高常,这一眼看的高常是汗流浃背、惴惴不安,不过没一会儿他便瞧见王爷收回了眼,同时,高常也深深地松一口气。
王爷这一眼,他可真是承受不起啊!
也幸亏他机灵,提前派人传来了太医。
祁予安转身对着左修韵道:“姑姑,她就交给你了。”
听见这一声姑姑,左修韵微微惊讶,她这个侄儿可不是多话之人,要知道,他上一次唤她姑姑,还是在几年前。
如此,左修韵哪还看不出这女子在她这侄儿心中的分量,她笑着道:“安儿都如此说了,姑姑哪有轻待的道理,你先去吧,这姑娘还未出阁,和你待在一处于女子名声不妥。”也于礼不合。
祁予安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小脸苍白的阮时卿后,才转身退了下去。
太医走了进来,行礼后问:“可是皇后娘娘有哪里不适?”
左修韵缓缓道:“本宫身子并无不妥,还请张太医瞧瞧床榻上这小姑娘吧。”
闻言,张太医这才发现床榻上还有一人。
他不敢多问,忙上前把脉问诊。
而这一把脉,也让张太医原本轻松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左修韵看出异样,她连忙问:“张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
张太医放下手道:“若是要唤醒这女子,臣倒是能办到,但若是要治愈此女子的病症,请恕臣无能。”
听见太医这话,左修韵才回想起京城里对永平侯府幼女的传言,还有一句,就是患有心悸之症。
此为疑难杂症,难以治愈。
左修韵心底大概有了数,她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就有劳张太医了。”
张太医写下药方。
左修韵吩咐宫人拿药煎药。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等阮时卿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她一醒过来,便听见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你醒了。”
阮时卿顺着声音看去。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站在床边,她看起来三十出头,周身气度不凡,面容和善,和贵妃带有冲击性、张扬性的美不同,她的容貌十分温婉,也十分有亲和力。
阮时卿并不知她眼前之人是谁,但她看出了她身上穿的是凤袍。
而当今乾元国,也只有一人可以穿凤袍。
阮时卿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这可把左修韵吓得不轻,她忙上前制止:“可别行礼了,快躺下。”这要是又昏了,她如何给她那侄子交代。
阮时卿小脸还是苍白,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多谢皇后娘娘。”
她也不知她为何会在凤仪宫,阮时卿的脑子还有些迷糊,每次昏迷后醒来都是如此。
左修韵猜到眼前这女子今日为何会入宫,此刻时辰也不早了,于是道:“你先歇着,本宫已经派了人去甘泉宫传你姐姐来接你,还有你那昏迷的丫鬟,也醒了,在门外侯着呢。”
“好。”阮时卿虽不太清楚秋兰为何会昏迷,但她清楚她面前之人是皇后,不容她多叨扰和麻烦,所以只道:“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左修韵笑着点了点头。她仔细瞧着面前的女子,除了身子骨弱了些,容貌仪态都是上上佳,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像她如此貌美之人。
也怪不得能让她那个避女人如蛇蝎的侄儿如此紧张她。
而皇后的眼神阮时卿自然也察觉到了,她有些不适应,但更多的,还是疑惑皇后娘娘为何会这样看她。
这份疑惑一直延续至阮时烟来凤仪宫接她出皇宫。
马车里,阮时卿一直沉默着,她昏迷刚醒,本该静养,不宜思绪过多,但她一直疑惑方才在水池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何会在凤仪宫。
直到她突然想起来一个触感。
那是……
阮时卿这才回想起她昏迷时最后看见的人是谁。
而坐在马车里的阮时烟则一直在打量阮时卿。
过了一会儿,阮时烟还是忍不住问:“妹妹,你怎么会在皇后娘娘宫里?”
皇后娘娘派人来找她时,阮时烟心底是雀跃的,她以为是她入了皇后娘娘的眼,所以皇后娘娘才会特意召见她,可当听见是去凤仪宫接阮时卿时,阮时烟心底的雀跃和自得便瞬间消失。
阮时卿回过神,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下午出去后不太舒服,就在皇后娘娘宫中小坐了片刻。”
理由听起来似乎很简单。
但真的那么简单?
她第一次入宫,如何认识皇后娘娘的?
若真是这样,那不可否认,阮时烟有几分嫉妒。她入宫那么多次,都从未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更别说被皇后娘娘请入宫中小坐,可阮时卿第一次入宫,就能有如此殊荣,她果真有着常人没有的运气。
阮时烟压着心底的嫉妒,假笑两声:“妹妹可真是好运。”
这话阮时卿没有再理她了,因为她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重,阮时卿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睛压着心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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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凤仪宫,等阮时卿一离开,宫里便又跑进来一人。
也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和庆阳公主差不多大,但她的眉宇间不似庆阳公主那般阴沉,十分活泼可爱。
“母后,母后。”祁嘉宁兴冲冲地跑进来:“今日夫子夸我了。”
“跑什么跑,不成样子。”皇后拉着祁嘉宁,嘴上虽在责怪,但眼神里却全是爱意。
祁嘉宁笑嘻嘻地道:“父皇答应我了,若是这一次考核我拔得头筹,就允我出宫一次。”
说话时,祁嘉宁敏锐地嗅到了殿里还未散去的药味。
她面色一变,担忧道:“怎么会有药味?是母后的身子有哪里不适吗?”
“没有没有。”皇后连忙否认,她拉着祁嘉宁去软榻坐下:“这药不是母后的。”
“那是谁的?”祁嘉宁追问。
“你二哥……”这么一说左修韵也觉得不妥。
“二哥?”但祁嘉宁已经听见了,且非常惊讶:“是二哥哪里不舒服吗?”
见也瞒不住,左修韵干脆道:“也不是你二哥,是你二哥带回来的姑娘。”
这下把祁嘉宁震惊地是直接站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这几个字对她的冲击有多大。
“哪个姑娘?人呢?”祁嘉宁的眼神四处晃悠,企图找到母后嘴里的姑娘。
祁嘉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这个不苟言笑的二哥,她二哥长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要论样貌,整个京城是无人能比,但要论怜香惜玉,她二哥那是视女人如无物,包括对祁嘉宁,都毫不手软。
俨然祁嘉宁是还记得她幼年时父皇命二哥考察她功课了。
那是祁嘉宁的噩梦。
所以当听见母后说二哥带了一个女子回来,祁嘉宁别提多好奇了。
左修韵拉着祁嘉宁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到处乱说,坏人姑娘名声。”
“不会的不会的,母后,你就告诉我是谁嘛!”祁嘉宁拉着皇后撒娇。
皇后拿她没办法,才靠近她耳畔低声道:“是永平侯府家的女儿。”
永平侯府?
祁嘉宁在脑海回想着能和永平侯府对上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