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襄州蒋府(2)
两个丫鬟当即急了,一个丫鬟马上起身,要去找人做主这件事,而另一个丫鬟拉住了她。
“你现在去干什么,”那个拉人的丫鬟低声道,“今日全蒋府上下都在等贵客迎门,小姐这事,能不能等一等。”
“可这女子穿着小姐的衣裳,那小姐……我怕小姐出意外……”
“那你也起码等门外那客人走了吧,咱蒋府的笑话难道要让旁人看了去?”拉人的丫鬟又道,“况且咱们小姐这次是去私会,若是真被别人知道了,那小姐还有何脸面在这京城……”
“可小姐的安危……”
“许知涯跟着小姐呢,若是有危险,他早就通报我们了,你可以不相信旁人,但连许知涯你都……”
“好好好,我知道了,”准备叫人的丫鬟终于答应了,“可这个女子现在怎么办……”
“外面救她的贵客还没走,让她再装一会儿咱们小姐吧,免得让人拆穿咱们小姐不在府上的事实,”拉人的丫鬟又道,“且先让她在咱小姐的床榻上躺上一躺,等她病好醒来,先问清她到底怎么回事,能穿我们小姐的衣裳,八成是在外头见过咱们小姐,所以啊,她不能留。”
“你的意思是……”想叫人的丫鬟一愣。
“就算她是个不算有头脸的人家小姐,该做也得做掉,谁也不能知道咱们小姐出府的事,否则咱小姐这名声,不就全毁了?”拉人的丫鬟斩钉截铁。
“你们俩在里面磨蹭什么,”刚才那个浑厚声音的男子又开口了,“把你们小姐送进去了,还不快去找大夫看病,在那里说些什么?”
“哦,客人教训得是,我们马上去。”说着,拉人的丫鬟就让想叫人的丫鬟先去找了大夫,自己出去应付客人。
“大人,多谢您对我家小姐的救命之恩,小的定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说与老爷夫人小姐,蒋府定会报答您的恩情。”拉人的丫鬟又道。
“这倒不必,举手之劳而已,”浑厚声的男人又道,“我看这院落名成翠,住的,倒是蒋家几小姐?”
“回恩客的话,是三小姐。”拉人的丫鬟又道。
“三小姐啊……”浑厚声的男人喃喃。
“圣……老爷,”成莱悄悄附在浑厚声男人耳朵旁道,“小的听闻,这蒋公家的三小姐,是许给了陆相国家的三公子。”
“哦,原是如此。”浑厚声男人也压低声音感叹一声,朝着面前帘后那张床榻上的人看了看,而后又问丫鬟,“你家三小姐,叫何名啊?”
“回恩客的话,我家三小姐名……”
“我叫蒋灵思。”珠帘后的床榻上,蒋怜睁眼,抢答过了这句话。
虽然她头还昏沉,也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刚才听见了,这俩把她弄进来的丫鬟,想知道她和她们小姐什么关系以后,再对她下死手。
呵呵,她蒋怜怎么可能让她们得逞。
她才不要装什么蒋家三小姐,她就要让这俩丫鬟下不来台,看看到底最后是是把谁弄死。
蒋怜话一出,那个拉人的丫鬟瞬间脸白了。
“哦,蒋灵思,哪个灵,哪个思啊?”浑厚声男人又问起来。
“灵动巧思。”蒋怜简短回答。
“倒是个好名字。”
“我娘取的,能不好吗。”蒋怜头脑昏昏沉沉,又随口一答。
浑厚声的男人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好,是真的好,果然是灵动巧思。”
拉人的丫鬟听着,直接浑身僵硬,脸都白了。
蒋怜听着浑厚男人笑,慢慢不说话了。
虽然很想再搅点事出来,但她很累。
累到不想说话,不想动嘴,甚至,渐渐失去了意识……
直到最后,叫人的丫鬟找来了大夫,大夫诊断半天,盼了个风寒,浑厚声男人又看他施了针灸术,这才离开了成翠院。
走在路上,成莱这才忍不住对浑厚声男人道:“圣上今日竟对蒋府的三小姐如此关心。”
“先头皇后不让孤插手衡清侄儿的婚事,说是已寻到衡清喜欢的好人家,怕孤插手乱点鸳鸯谱拆了他们,孤那时就好奇,到底皇后口中的好人家,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女娘。”
成莱在一旁也笑起来:“圣上也太紧张陆公子的婚事了。”
“孤可没有,也就是殿前之试的确出类拔萃,没负孤对他的期待,孤才愿意多关心他的事罢了,毕竟皇宫里暂时没有适龄公主与他婚配,他的婚事,就要更谨慎些才是。”
“那今日见到那蒋家三小姐,圣上您可还……”
“满意,当然满意,这蒋家三小姐果然样貌过人,又颇有个性,想我衡清侄儿也是一表人才,倒还真是郎才女貌,唔,皇后果然没有骗朕。”
“皇后娘娘对圣上忠心耿耿,当然不可能欺瞒圣上了。”
“行了,不说她了,今日蒋意良只知孤要来他府上做客,却又没见孤的身影,想必也不好受,但咱们本就是微服私访,没必要大张旗鼓让人迎接,但也要留下一些来过的证据……”景年帝眉头皱起,思略一番,又道,“不如,就以我衡清侄儿此事为由,下一道谕旨,为他们赐婚,一是表明孤肯定了他们的婚事,并且祝福,而是也告诉蒋府,孤来过了,如何?”
成莱忙道:“圣上英明。”
“那就如此吧。”
蒋府酒宴上,王公贵族达官贵客们齐聚一堂,一边欣赏着仙舞美乐,一边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殿前之试已结束,朝中子弟和民间子弟分开考核,民间子弟中金榜题名的几位正和各个朝中大臣推杯交盏,朝中里的那几位当然不需要太多交际,只找了个幽静的地方,一起吃酒闲聊。
“今日这新科状元郎何引训真是出尽了风头,听说殿前圣上大为称赞,现在满京城的贵女们,都想与他结亲。”几杯酒下去,戚砚明有点大舌头,说话也放开了许多。
“人家当然好了,就连我,也觉得他不错,毕竟是状元郎,比那什么榜眼探花可要厉害,又相貌堂堂,确实令人心动。”苏誉心小酌一杯,也开了口。
“你?人家才不上你这样的母老虎!”戚砚明大着舌头又道。
“戚二,别嫉妒了,倘若有一日我真成了状元夫人,你就等着叫我一声夫人好吧。”苏誉心又淡淡道。
“嘁!你也就这点出息,”戚砚明又道,“新科状元郎又怎样,我们子遥也是状元,只不过是跟朝中弟子相比,不能跟所有人一起参加考核罢了,若是子遥也在他们之列,那今年的新科状元,还轮得到那个何引训?”
“我自然知道,可子遥已经许亲,否则全京城的贵女自然是要踏破门槛的,”苏誉心又举起酒杯淡淡抿一口,斜眼看了看戚砚明,“可惜了,咱们这些人中,有人殿前之试拿了第一,又许了京城一等一的名门之女,有的人,殿前之试勉勉强强一个前五,还被圣上训了不用功,到现在,也没几个上门提亲的。”
“苏誉心!”戚砚明大叫一声,“你若再如此说下去,我便!我便……”
“你便如何?”苏誉心抬眉,看着戚砚明。
戚砚明看着她,憋了许久,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
“呵呵,不说了把,谅你也不敢说。”苏誉心又笑着道。
“有何不敢的?”戚砚明一下火了,“我堂堂九尺男儿,有何畏缩,苏誉心,你若将我说的如此不堪,那你就等着吧,我今日回去便准备聘礼,明日去你家提亲,嫁给我,让你颜面丢尽!”
“你!”苏誉心一下拍案而起。
一旁正默默喝酒的方远梁陈雪妩,甚至没喝酒只喝茶的陆衡清,也抬起了头。
三人看着这一幕,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这便好了,”方远梁看着这一幕,笑了起来,“如此一来,我们五人的婚事,便都算定了。”
“什么定了,还没定呢!”戚砚明和苏誉心同时开口道。
方远梁:“啊?”
“我、我也没定呢……”一旁的陈雪妩又小声开口。
“你没定?雪妩妹妹前日不是说许了静阳公家的二公子?”方远梁又问。
陈雪妩摇摇头:“还没最终定呢。”
“那也差不多吧,雪妩,静阳公家的二公子赵壬斐真的一表人才,人也温柔和善,真为良配,可不要错过啊妹妹。”苏誉心一听,马上劝陈雪妩道。
陈雪妩听着,一小盅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头本就低着,又低低点头。
苏誉心看她因捏紧酒杯而发白的指甲,也不知该说什么。
几人的气氛一瞬间又落到了冰处。
于是戚砚明又开了口:“哎呀,看来看去,还是子遥和予竹命好,你们说你们结亲的小姐,怎么都是那温柔端庄的女子,真叫人羡慕啊,尤其陆子遥,今日来这蒋府做客,我才发现,蒋府真是外表低调内里奢华,深藏不露啊,难怪能养出蒋昀池那种宛若仙子的女娘,衡清,你这福气分我一点该多好!”
戚砚明一通说完,却发现没人再说话。
气氛好像更冷了。
他转头看向苏誉心,只见苏誉心扶着额,给他来了个快滚的手势。
戚砚明:?
“只是缘分而已,求不来,分不得,遇上便是遇上了,错过了,再求也没用。”一直没开口的陆衡清终于说话了,他抿了一口茶水,半边白皙的脸映在暖橘的灯火中,另一半隐在阴影里。
“说得对。”方远梁忽然接了话,然后喝了一口酒。
“那你这缘分也太好了,全京城王公贵族踏破门槛求娶蒋昀池,偏偏蒋家只答应了你。”戚砚明又道。
“子遥配不上吗?”陈雪妩淡淡开口,“以子遥的家世,蒋家还算高攀,何况子遥相貌好,前途无量,任谁,都不愿错过吧,硬说来,还是那蒋昀池条件好,出名,子遥才让她有机会选了去。”
听着陈雪妩开口,几人又愣了一下。
苏誉心第一个反应过来,忙道:“雪妩说得对!戚二,就你还敢质疑子遥,有嫉妒人家的功夫,不如多提升提升自己。”
“我!我就嫉妒怎么了?苏誉心,你等着,明日一早我就去你家提亲!”
“你有种就来!”
“少爷!少爷!您快过去中院吧,那边、那边是圣上的谕旨到了……”陆衡清身边的属下霍鹰忽然跑过来,气喘吁吁对陆衡清说道。
“什么?你刚说什么?圣上的谕旨?”戚砚明又问。
“是,刚得到的消息,圣上的谕旨来了,说是让陆衡清陆公子过去领,好像是要亲自给他和蒋家三小姐赐婚……”
“什么?赐婚?!”大家一听这话,都惊住了。
“陆子遥,你小子命怎么这么好!”戚砚明忍不住调侃,“院试第一,殿前试又是第一,现在娶了名动京城的蒋家三小姐不说,圣上还特意为你们赐婚!这什么好事怎么都堆你身上了?”
“你就别酸了,圣上的谕旨到了,咱们都得赶紧过去。”苏誉心又道。
“酸又怎么了,全京城能配得上让我酸的还真不多,陆子遥算一个,子遥,既然圣上都亲自给你和蒋昀池下旨赐婚了,那你俩这亲可结得不一般,若是一个你们的孩子出世,一定要让那小崽子认我做干爹啊……”戚砚明一边走着,一边又对陆衡清道。
“人家还没成婚呢,就让你惦记上了,瞧把你急得。”苏誉心又在一旁揶揄一声。
几个人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蒋府院中深处,成翠院。
“成翠院?这不是蒋昀池自己的院子吗,圣上怎么要在这里宣旨?”来到侍从指引的地方,戚砚明一声疑问。
“圣上下旨赐婚,估计是想子遥和蒋昀池一同接旨吧,听说蒋昀池最近抱病在院中休养,所以大家才来她院中。”
“哦,那也挺好,子遥,说不定这次,你还能见那蒋昀池一面。”戚砚明又道。
终于,五人踏进了成翠院的院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