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褚曣微侧首:“孤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魏姩整个人僵硬着不敢动。

他离她太近了。

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洒在脸颊,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她已经很努力克制,可心跳还是紊乱又急躁。

不止因褚曣靠她太近。

他能从她半真半假的话中就猜到有人要算计她,那是否也很清楚她一开始就是想利用他脱身。

这个疯子要知道她利用他,她还有活路吗。

像是看出了魏姩心中所想般,褚曣适时承诺:“别怕,孤宽宥你。”

魏姩颤动的睫毛有一刻的停顿。

他果然知道了!

她下意识抿紧唇,她只听过太子负面名声,并不知他是否有一言九鼎的君子之风。

“放心,孤一言九鼎。”

褚曣的语气里已能听出几分笑意。

魏姩:“.....”

她只觉心脏骤停了一瞬,而后破罐子破摔似的在褚曣的注视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会窥心术么!

褚曣显然被她的反应取悦了,他低笑一声坐了回去,之后没再言语,等着魏姩的答案。

花圃内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魏姩总算稍微平复下来,俯身恭敬道:“劳烦太子殿下。”

褚曣眉头微挑。

她明知槐山亭是为她设的陷阱,却不愿他帮她将计就计抓住害她的人,莫不是,在保护谁?

褚曣:“可需孤的人送齐云涵下山?”

魏姩忙谢恩:“多谢殿下。”

褚曣心中明了了。

她在保护齐云涵。

亲妹妹与齐云涵,她担心的却是外人。

这午间小故事,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褚曣抬手,周围几道劲风掠过,很快又平复下来。

长福瞥了眼魏姩脖间的血,又看了眼自家坐没坐相的殿下,轻声试探道:“奴才让人给魏姑娘处理伤口?”

他问的是魏姩,看的却是褚曣。

褚曣扫他一眼,没作声。

长福会意,忙折身去了;很快,他便领了一个宫女过来。

在宫女拧好帕子颤抖着替魏姩擦洗时,她下意识看向褚曣,却恰好对上后者看过来的视线。

褚曣别有深意的勾唇,偏头托腮望向那根碎成两半的竹子。

魏姩:“......”

他还没打消杀她的念头。

宫女显然也是怕极了褚曣,待褚曣转过头后,她的手才勉强稳住,专心的替魏姩处理伤口,连带下巴上那抹血也擦净了。

细布围绕脖子缠绕,更像是多了一圈白绫。

伤口并不是很深,但血流的不少,已经染红了大片衣襟。

长福本想提一提让魏姩去换件衣裳,但后一想,此处并没有姑娘的衣裳,总不能叫人姑娘穿宫女的旧衣,于是便作罢。

却不知魏姩此时正无比期待他能说出这句话。

这可是褚曣别院宫女的衣裳,她求之不得。

只要换了这身衣裳回去,便证明她与太子搭上了关系,那些人再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可奈何长福没有褚曣洞察人心的本事,他瞧不出来。

宫女退下后,褚曣回头盯着清丽温婉的人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差点什么,没方才顺眼了。

恰这时,有暗卫回来了。

“殿下,香山路上确有人埋伏,一个被抓后自尽,另外一个逃了。”暗卫恭敬禀报道。

魏姩瞳孔微震。

她竟猜对了!香山路上果然还有人跟着她!

若她方才选择的是下山,那么她此时,已经再次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褚曣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挥了挥手,暗卫又隐匿于暗处。

褚曣再次让人将春来提进来,朝魏姩道:“你知道叛主的人,应该有什么下场吗?”

他知道她身上缺什么了。

她太端雅,太干净了,得染上点什么才好看。

最好,是红色。

鲜血那样的红。

魏姩一时不知他何意,没敢回话,便听褚曣继续道:“若不知,孤教你啊。”

魏姩抬眸有些疑惑的看着褚曣。

褚曣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着:“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或断了筋脉,慢慢地欣赏她血尽而亡,或者,一刀刺进心脏,不叫她多活一刻。”

魏姩僵直着背脊,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你本就想杀她,不是吗?”见魏姩不说话,褚曣饶有兴致道。

“孤知道了,你担心回去没法交代,这简单啊,孤在别院养了几头狼狗,正好今日还没喂食,只要将尸体扔进去,一点痕迹都不会留。”褚曣提着匕首,指了指旁边的春来:“你回去就说,路上与她走散了,便是大理寺来,也查不出半点踪迹。”

“魏二,如何啊?”

春来此时已被吓的抖成了筛子,可她被点了哑穴,喊不出来,又被暗卫押着,挣脱不得,只能拼命的朝魏姩摇头。

魏姩没去看她,努力克制住惊惧后,俯身磕下头:“臣女有罪,请殿下责罚。”

他哪是在教她处理春来,分明是在告诉她,敢利用他,他能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丫鬟失踪,哪里能惊动大理寺。

褚曣唇边笑意渐收,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户部侍郎养的出这般聪慧的姑娘?

他良久没再开口,匕首缓慢有序的在他指尖转着圈儿。

时间缓缓流逝,魏姩的背脊已不知何时渗出一层薄汗。

终于,花圃内有了动静。

去槐山亭的暗卫回来了。

“禀殿下,齐姑娘与魏三姑娘都在槐山亭。”

褚曣抬眸:“没有旁人?”

暗卫:“暗处还有一人,轻功极佳,发现属下后便下山了。”

魏姩眼底起了层寒霜。

这与她猜测的几乎一致。

魏凝一直在齐云涵身侧,只待她出现,她就会立刻杀了齐云涵,与暗中那人回到城中茶楼包房,利用茶楼的伙计与客人为她做不在场证明。

屏退暗卫后,褚曣意味深长的看向魏姩。

这个女子,比他想象的要有趣些。

但再有趣的人,胆敢利用他,就需要付出代价。

褚曣缓缓起身,将匕首递到魏姩跟前。

魏姩匍匐在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匕首,并不敢接。

褚曣笑了笑,用匕首抬着她的胳膊迫使她直起身,拉着她的手腕将匕首塞进她的手中,低声引诱道:“你很清楚,她不能活着回去,对吗?”

春来活着回去,必会将今日别院的事告知背后的主子。

魏姩的处境就会愈发艰险。

魏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也意识到了褚曣要作甚。

但,她没杀过人。

魏姩被迫握着匕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想过千次万次掐死春来,但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

真要她一刀捅进去,她不敢。

褚曣窥见她眼底的慌张,笑意愈深。

他伸手紧紧握住的她颤抖的手,将她往前带了带:“没杀过人,害怕?”

“没关系,孤教你。”

魏姩被他扯的转了个方向,一抬头便能对上春来惊恐的脸。

春来早已是满脸泪水,她疯狂的挣扎着摇头,满眼祈求的看着魏姩。

可魏姩尚且自顾不暇,她再祈求也没用。

况且,褚曣说的对,魏姩本就想杀她。

褚曣盯着魏姩,手中猛地往前。

魏姩眼睁睁看着手中的匕首刺进春来的身体,她整个人有一瞬的空白。

偏褚曣还道:“呀,刺偏了。”

褚曣话落,带着她的手又补了一下,温热的血溅在她的手上,脸上,和罗裙上。

魏姩整个人都在轻微的发颤,挂着一滴血珠的长睫更是抖动的厉害。

“叮。”

褚曣松手,她手中的匕首落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春来倒在地上,睁圆的眼睛里还带着恐惧。

魏姩缓缓地垂眸,看着沾满了血的双手,呆滞又麻木。

她初一醒来看见春来那张脸时,就想杀她,现在,她真的死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很害怕,心都快跳出来了。

但不可否认,她心底是痛快的。

春来是魏夫人放在她身边的眼线,骗了她十六年后,一朝将她彻底推进地狱。

对这样的人,她没有理由手下留情。

魏姩抖动着唇,慢慢地俯身,用带血的手替春来合上眼。

褚曣将她所有的动作看在眼里,面上划过一丝意外。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理该如此。

从一开始她的表现就很平和,他划破她的脖子,她都没有叫一声,宫女为她处理伤口时,她连痛呼都不曾有。

倒是与他见过的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

如此,留她一命又何妨。

毕竟他一言九鼎呢。

褚曣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狼狈至极的女子:“记住今日的代价。”

路过长福身边时,褚曣头也未回道:“给她一件宫女的衣裳。”

就当做,对这个午间故事的打赏。

作者有话要说:褚曣:嗯,今天又是稳定发疯的一天

魏姩:.......

换封面了,还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