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分甜
下午六点时分,正是篮球场人最多的时候,周南和一帮男生去打篮球,碍于苏甜对谢迟的抗拒,周南没敢和他玩到一块去。
苏甜在球场旁边坐了会儿,亲眼看着少年以极其漂亮的姿势投了篮,旋即和队友得意地击掌,眉眼飞扬,如夏花盛放,热烈也张扬。
场外一阵欢呼喝彩,左右的男生吹着响亮的口哨大喊一句“漂亮”,满满的都是挑衅,对面不甘示弱,长长“吁”了一声以示不服。
青春骄扬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也不服谁,随即两帮人又在落日挥洒的球场上重新厮杀了起来,地面上舞动着灵活的人影,活力四射。
苏甜坐在篮球场旁边的树荫下,球场外侧人不多,零零散散地立着几个男生,男生们异常活跃,在周围或喝彩或互怼,吵得她一阵头疼。
苏甜性格和周南不一样,周南从小性格就活泼好动,在教室里坐不住,困在教室里安分听课于他而言就是一种酷刑,与坐牢无异。
平时一下课或者放学,他总爱和班里的男生混在一起,在学校里人缘出奇的好,就连素来不爱跟人打交道的谢迟也和他能玩到一起就可见一斑。
而苏甜和他截然相反,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置身在吵闹的人群中会让她心烦无比,一刻也不想多待。
周南说她是社恐,总是鼓励她多主动和班里的女生一起玩,但年少的女孩,总爱凑在一起聊各种小八卦,而南中校园八卦的中心总是离不开谢迟和周南以及徐烟,苏甜一点也不爱听。
平时在课下,她宁愿别人多问她几道题,或者自己多做几张卷子,多背几个单词短语或者古诗词,也不大愿意和其他女生聚一起闲聊——这于她而言是一件事无聊且毫无情绪价值的事情,甚至不如看一本狗血的青春疼痛文学带给她的乐趣大。
场上苏致远和周南默契的十足,彼此“狡猾”配合,又一个篮球入框,一阵鼓掌喝彩的声音再次应声而起,苏甜终于没忍住,站了起来,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她才刚离开树荫,一个陌生的男生突然迎面走来,递给她一杯泛着凉的柠檬水,杯里仅有几块冰,在这酷暑的盛夏里,显得过分吝啬。
男生怕她不知道是谁给她的,特地向她解释了一句,“是刚才周南让我买给你的,他说你会口渴。”
苏甜点头道了句谢,她抬眼看着篮球场上恣意挥洒汗水的少年,唇边露出了一抹笑,但很快又如昙花一现般地消失了。
原来送饮料的男生转身离开,苏甜出声叫住他,“帮我告诉周南,我去那边走走,让他打完过去找我。”
她指了指篮球场最边缘的观众席处,下方是各种户外运动器材,人却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女生在那里踢毽子。
苏甜走了过去,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身后是一棵粗壮的大榕树,榕树枝叶繁茂,轻而易举地就挡住了所有阳光,偶尔阴风徐徐,很舒服。
这处位置视野极佳,离篮球场不太远也不算近,没有场外震耳的吵闹声,又能清楚地看见场上的情况,苏甜很喜欢。
她捧着手里那杯不太冰的柠檬水喝了几口,酸甜舒爽的滋味在这八月的盛夏里让人本能地心情愉悦。
她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逐着篮球场上的少年,周南虚晃一枪灵活传球,进球之际,有人突然从远处喊她,“苏甜。”
苏甜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但看清楚来人后,她吝啬地收回了目光,没有搭理人。
徐烟手里拿着一把折好的伞走近,站在苏甜面前,把昨天借的伞还给了她,很有礼貌地道了句谢。
苏甜把伞收了回来,没有说话。
女孩高冷难攀,眸色淡似轻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人下意识地不敢与之搭话。
徐烟还完伞,却不肯离开。
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犹豫了好久,她才鼓起勇气主动和苏甜说话,却是莫名其妙的话。
她突然细数起了苏甜近段时间做过的事,说起苏甜哪天晚上哭了,哪天早上吃了什么,哪天去了图书馆,哪天身体不舒服,对她的一举一动可谓了如指掌。
徐烟是南中知名的亲善型小美女,很有涵养,说起话来也细声细语的,很温柔,也很和气,说话也听不出半点恶意。
但她言辞里却分明透露出质疑苏甜故意作乱,阻挠她和周南在一起——她话里提的那些事,都和周南有关。
例如7月16日那天晚上九点多,周南还没回家,苏甜浅睡了一下,做了个噩梦,害怕得不行,哭着打电话找他。
例如7月19号那天早上,她临时起意,和周南约着谢承运、楚承欢去茶楼喝茶吃点心,聚了一上午。
例如7月22日那天,她心血来潮想去逛图书馆,强拉着还窝在卧室里打游戏的周南陪她去逛了一整天,直到下午五点才回家。
例如7月23日那天,她因为前一天晚上周南去吃路边摊,她也馋得想吃,结果第二天胃病犯了,他陪她去医院挂了一天的水,一直在照顾她。
苏甜和周南从小一起长大,周父周母一直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周南,也没有太多精力照顾苏甜,自从她父母不在后,只有周南一直照顾着她。
周南从小缺乏父母的陪伴,苏甜也没有父母,在绝大多数时间里,他们像是彼此唯一的陪伴,她已经习惯了做什么事都要找他。
没想到阴差阳错坏了他的好事。
苏甜脸色淡了下来,那双看向徐烟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敌意,“我什么时候找周南难道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经过昨天,徐烟已经适应了苏甜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她说话依旧有礼,“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周南在一起了?所以才这样的?”
徐烟并不想恶意揣度苏甜,可她昨天的种种举动却又让她很难不怀疑苏甜到底有没有从中作梗。
徐烟和苏甜的恩怨并不是从昨天开始的,最早可以追溯到她给周南递的第一封情书开始。
那时她还没有明目张胆追求周南的勇气,只能把所有的爱意都寄托在那封精心准备的情书里,悄悄压在他的课本下。
但那封情书还没到周南手里,就落到了苏甜手中了。
第二天,苏甜就把她约到教学楼天台,把情书还给了她,言辞冷酷地警告她离周南远点——那是徐烟第一次感受到苏甜的恶意。
毫不掩饰。
也像现在这样,嘲讽地笑着问她,“你到底喜欢周南哪里,我回去就叫他改。”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恶意,仿佛被她喜欢,于周南而言是一件多么倒霉的事。
苏甜在周南心里的位置举足轻重,她有轻而易举左右他的能力,这很难不让徐烟猜疑,她问:“苏甜,周南他是不是因为你才想分开的?我们之前还好好的。”
徐烟的话,已经问的委婉了,她想说的其实是,是不是你逼着他分手的,但说出口的终究还是留了几分余地。
周南的分手,毫无征兆。
而巧在分手前一天的晚上,徐烟听见苏甜给周南打电话,当时她突然在他接电话时和他说话,苏甜听见了,当即质问他,“你在跟谁说话?”
彼时周南心虚极了,刻意走远了两步,徐烟没听清楚苏甜说什么,但她听见了周南有意隐瞒,糊弄着说,“没什么,你听错了。”
后来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南挂了电话回来,脸色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好像有话要说,却又始终没说出口。
第二天,他突然要分手。
徐烟如逢晴天霹雳,她问他要解释,他却什么都不说。
而那天,苏甜亲眼看着他们分手。
一切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这让徐烟很难不怀疑到苏甜身上——她霸道且偏执地喜欢着周南,从不掩饰她对“情敌们”的恶意。
徐烟越想越觉得苏甜在作恶,她忍不住瞪着苏甜,好像她就是个坏人锦绣姻缘的恶毒女配。
苏甜头也没抬,连个眼神都没给徐烟,她笑,“徐烟,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我劝你,分手了就别再做这种无谓的纠缠了。”
“周南不是会吃回头草的人,就算他想吃,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吃的。”
苏甜这么说,徐烟愈发觉得是她从中阻挠,她生来脾气好,不懂怎么去骂人,只能用毫无攻击性的话去抨击她,“苏甜,你怎么能这样呢?”
她想说“周南不喜欢你”,让她不要执迷不悟,苏甜却转眸看着她,缓缓道:“我怎么这样?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是我让他分手的,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你以为你可以改变什么吗?”
“这种我让他分手,他就毫不犹豫分手的人,你真的觉得他有资格当你的男朋友吗?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动不动就因为我把你扔到一边去吗?”
矜傲的女孩满目嘲弄,笑她不知所谓。
徐烟被激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苏甜就和她分享起了周南的过去,“知道吗?你不是第一个向周南表白成功的人。”
“以前也有一个女生和你一样死缠烂打追求周南,差点都和他在一起了,但你猜后来怎么着?”苏甜唇角含笑。
徐烟抿唇瞪她,没有答话。
下一刻,苏甜就道:“后来,当然是——他那段还没开始的恋爱,最后无疾而终了。”
“也是你在从中作梗?”徐烟脱口而出那么一句,明明只是疑问,却分明带着笃定的语气。
徐烟用控诉的眼神瞪她。
苏甜不置可否,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平静地告诉她,“徐烟,只要我想,我能让周南谈不了任何恋爱,哪怕你们侥幸在一起了,我也能让他谈得不痛快。”
“你凭什么?”徐烟咬牙,终于对她升起了极致的厌恶情绪。
夏日的微风吹动女孩的鬓发,她眉目清冷,却朝徐烟莞尔一笑,温柔无限,“凭他的命是我救的,只要我想,他这辈子只能娶我,不愿意也得娶。”
徐烟神色一滞。
“徐烟,别惦记着周南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他永远都不可能谈正常的恋爱。”
“如果你愿意和他上演一场虐恋情深,我可以帮你,保证会让你和周南都没有好日子过。”她朝徐烟恶毒地笑,脸上根本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少女美若皎月,奈何心如蛇蝎。
“你!”徐烟气愤。
“不信吗?”苏甜突然站了起来,款步走到徐烟身旁,明媚地笑着,“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你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其实人格很不健全,有时候很偏执也很疯,这和她过去的经历有关,希望大家不要苛责她,不喜欢她可以弃文,不要骂她。QAQ
如果非要骂,可以骂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