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叶吱非常不理解,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只记得那天吃火锅,齐雪莲提及她的成绩哀声叹叹,也不知是怎地,齐雪莲突然脑洞一开,反正在叶吱眼里确实是这样。
齐雪莲让谢斯年辅导她学习,本该一通讽刺外加阴阳怪气的谢斯年夺舍般嗯了声。
那一时的夺舍也就算了,脑子一抽,常有的事情。但谢斯年这一抽,抽到底了。
上学第一天,叶吱写小纸条给云昼,被谢斯年单方面的抢夺,叶吱只得眼睁睁看着纸条被谢斯年抢走,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将纸条撕成一条条,揉成一团,放入抽屉。
叶吱完全没意识到谢斯年已经开始履行他答应齐雪莲的职责了,还傻愣地一捶他肩膀:“谢斯年,你怎么个意思?”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在台上的老师看来更像是鬼祟地与谢斯年‘咬耳朵’。于是,她没能等到谢斯年的回复,就被数学老师叫了起来。
数学老师嗓音豪迈:“第四组倒数第一排靠窗的女生,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叶吱完全的,傻眼。
她上学期期末考的数学才20分,别说现在这题了,就算是一元二次方程放在她面前,也得想上十分钟。
叶吱哆嗦了肩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嗓子突然就哑了。
数学老师任教二十年,虽没教过叶吱,但也见过。上学期她经常来办公室,挨骂的。
这姑娘人看着乖巧,骨子里却皮得很,可她又特别给人面儿,你说她,她就承认自己的错误,绝不顶嘴。但要说改,也没见着有什么很大的改变。
照叶吱高一数学老师的原话来说就是:这姑娘和数学上辈子结的滔天大仇,这辈子转世了还留着根。
简而言之,没办法。
任由她这么下去哪行,袁天华原本打算重点关注一下上学期数学成绩偏落后的几位同学,其中就有叶吱。
原本打算下次月考结束后再一一问话,但这叶吱非有多动症似的,半堂课下来注意力在左在右,窗外,同学挠头,掏耳朵。
什么都瞧,就是不瞧黑板。
可她又没说话,只是眼珠子转啊转的,也没影响着别人,袁天华也找不着理由说她。
这回好了,给袁天华钻了个空子,他见叶吱迟迟不说话,于是道:“叶吱,你不学别打扰别人学习。”
叶吱倒也不讶异这袁老师认识自己,但揪着的手瞬间放平了:“好的老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顿下,她又道:“我一定好好学习!”
顺带儿郑重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给袁天华承诺。
“……”
这人嘴皮子利索,但坐下后那坚毅的眼神瞬间又变了味儿,她耷着脸,手托着下颚,不到一分钟打了两个哈欠。
眼眶闪着泪珠,像是困了。
袁天华的眉头一跳,压下了无语凝噎的强烈想法,继续讲课。
下课后,袁天华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办公室。
牧橙欣乐观地从自己的座位转移到袁天华的座位旁,她关心地问:“袁老师,这节课上得怎么样?”
说来,袁天华还挺心疼牧橙欣的。
这不是牧橙欣第一次做班主任,但确实是以往班级里接手的最差的一个班。
主要差的来源只有一个人:江池燃。
这比较是个不服管教的学生,高一就让他的班主任一度想辞职,这样的人不论分到哪个班,都等同于老师眼里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一个已经够受了,还来个叶吱和陈远,这两个人当时吵得就差没把对方的头给剁下来了,三个闹事还嫌事不大的祖宗在一个班,各个班主任除了上山求佛祈祷不接手五班以外,那几天也没什么事可做了。
其实想也能想到会是牧橙欣管理五班,牧橙欣的脾气好,遇事也总是冷静分析处理,对待事情的态度总是积极的。
当然也有人建议以毒攻毒,让六班那位学生背后称作‘灭绝师太’的任荟芳来管。但以毒攻毒这玩意儿,对受了毒伤的人才有用,对江池燃这种脸皮比天厚的人,一丁点用处都没。说不定还会将事情更恶化。
所以最后,牧橙欣成了这个倒霉鬼。
想到这儿,袁天华气闷的心情算是好了点儿,对待牧橙欣更多的是怜悯:要是换别人,这样的班级估计早就放弃了,要抓也是抓谢斯年,涨工资也只能考这个年段第一了,要是运气差点,保全不了奖金,工资和饭碗还有那不老的心态保全好,也是不错的。
可牧橙欣却像听不见别人的苦口婆心,四十几的人了,非要上演‘慈师软化石头’的戏码。
袁天华语气松了些,但还是深叹了气,大拇指指腹与食指指腹抚了抚皱着的眉宇:“绝大部分的学生还是很不错的,回答问题什么的也挺积极,只是坐在后排的几个...”
袁天华不再说了,牧橙欣也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
牧橙欣试探道:“又交头接耳了?”
“橙欣啊,我也是五十几的老人了。”袁天华说,“现在学生叫我,我都耳背着呢,人啊也是要服老的。我站在讲台上,面对四十多双眼睛,四十多个人,怎么可能一个个都关注的那么透彻?我的精神全在课堂上,这时候要是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不属于课堂该有的声音,你说说这..哎!”
“小女生瞧着是个聪明的,确实也像其他老师说的那样,嗯,承认错误很积极。拍着胸脯保证要集中注意好好学习,刚坐下还没两分钟,这屁股都没坐热呢!连打了两个哈欠,后半节课直接趴下了。要不是同桌拉着她起来,这都得睡到下堂课下课去!”
牧橙欣仔细听着,连道了好几声“嗯”,最后才说:“我也这么想,我看着我班上的那群学生,都挺乖,挺听话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哪里懂得那么多五门三道,您说是吧?要说真做了什么坏事儿,得罚。可是她就趴那不肯学,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牧橙欣叹声气:“袁老师,你就帮我多照顾照顾那些学生,千万别放弃了他们。这才高二,变故什么的都还没来呢,不能这么快下定论。”
袁天华讲的口干舌燥,喝着水听牧橙欣说,温水滚过喉腔吞下,他认同地说:“那确实,这才刚开始,我也没想过要放弃谁,但要看他们有没有放弃自己。”
牧橙欣低喃:“交给我吧。”
她的声音很小,袁天华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牧橙欣笑了笑,“我觉得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
袁天华蹙眉:“但愿吧。”
叶吱的脑回路和别人完全不同,她完全没有懊恼为什么不好好学习要不也不可能连道题都答不上来,只想着被数学老师叫起来好尴尬。
这个尴尬总要有个人和她一起承担的,这个人选除了谢斯年以外,她想不到更好的人了。
闲来无事,找点事做。
于是在谢斯年毫无防备下,叶吱突兀地开口质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谢斯年的脑回路显然没叶吱那么开阔,措不及防的被问到了:“什么?”
叶吱执拗:“刚才我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你为什么不帮我?”
说罢,她声调软了些,瘪嘴:“还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被李光头叫起来回答问题,你还在本子上给我写答案,现在呢..终究是错付了。”
“你付什么了?”
谢斯年一语道破,叶吱一噎,想了想,理直气壮:“那天放学我不是请你吃雪糕了吗?”
“是啊,”谢斯年幽幽道,“雪糕没吃两口,你说有来有回才是朋友,又让我请你吃炸串,花光了我一周的零花钱,那根雪糕才多少钱?”
叶吱:“……”
她没回答,谢斯年自顾自地答:“三块钱两根的雪糕,你管这叫雪糕?”
叶吱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势利眼,这么多年前的事情还记得,掉钱眼里去了。”
谢斯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每回说不过他就妄图用言语刺激他。
谢斯年抬起手,弯了弯指头,用指关节敲了下叶吱的额头:“你这脑子就不能记点学习,成天记这些没用的。”
叶吱拍掉他的手,戒备地捂着额头,理直气壮道:“我这是想记住和你的点点滴滴,谁像你一样这么冷血无情,你就是个学习机器!”
“叶吱,你知道诽谤罪一般判几年吗?”
叶吱警惕地看着他。
谢斯年心情颇好地说:“三年以下,你的青春几年?”
后者考虑了几秒,扬起笑容,亲昵道:“只要斯年弟弟在我身边,我永葆青春。”
江池燃刚好过来和他们说话,听到这话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还真情实感配了个音“呕——”。
他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吊儿郎当地道:“叶吱,你暗恋谢斯年啊?”
叶吱:“江池燃,你脑子有病啊?”
江池燃:“我脑子没病啊。”
叶吱:“那我也没暗恋谢斯年。”
江池燃迟疑地“哦”了声。
云昼也听不下去了,她补刀:“吱吱,你不暗恋谢斯年我信,但江池燃脑子是真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