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粲悠悠转醒过来，车内已是黑漆漆一片。

她揉了揉脸，摸起手机看时间。

“居然十一点了。”

这一觉睡得有够久的。

温粲按下劳斯莱斯的车窗，看见顾淮言半倚着前车门。

男人藏蓝色的西装与黑暗环境融为一体，修长手指夹着一支烟，猩红火光若隐若现。

他低头，将烟含进嘴里。

停车场灯光昏暗，温粲看不清顾淮言脸上的神情。

但她莫名觉得这样的他透着些阴郁，距离自己遥远又触不可及。

温粲视线越过窗沿，发现零零散散的烟头落了一地。

她一直知道顾淮言抽烟，却不明白他的烟瘾怎么到了如此大的地步。

温粲黑亮的眸子望着男人，埋怨道，“你干嘛不叫醒我？”

许是地面不平，亦或是她没有站稳。

温粲双脚刚一落地，细长的高跟鞋歪了下，身体跟着往前面栽倒。

顾淮言眉头紧蹙，快速扔掉手中的香烟。

伸出双手一把扶住她。

温粲仰起头，红唇勾了勾，“顾淮言，这可是你主动抱我的。”

顾淮言手臂当即松开她，抗拒的意味明显：“站好。”

温粲依言站直，脚后跟的一阵痛感令她隐忍的咬住下唇。

温粲四处张望，“厉战人呢？”

“在外面。”

温粲哦了声，拽住顾淮言衣袖，“那快走吧。餐厅十二点打烊，应该能赶上。”

顾淮言盯着女人的手说，“放开。”

温粲摇摇头，苦恼的感叹道：“顾淮言，你性格真不讨喜。”

顾淮言轻嗤，“你不就喜欢不讨喜的男人？”

温粲扬眉，面不改色的回道，“没办法，谁叫我眼瞎。”

顾淮言：“……”

温粲和顾淮言走出停车场，一眼看到厉战挺拔的背影。

她快步走过去，叫他：“厉战。”

厉战恭敬应道：“小姐。”

温粲比了个手势，要厉战低下头。

而后在他耳畔小声低语，“我要你办的事儿弄好了吗？”

厉战低声答，“准备好了。”

顾淮言立在一旁，冷眼看举止亲昵且旁若无人说话的男女。

他面无表情垂下长睫，漆黑的眼底愈发冷漠。

————

温粲站在走道入口，定定的看这家叫做“blue”的餐厅。

blue建在湖心，通过竟湖边的一排竹木长廊，能走向这幢三层式的美丽建筑。

顾淮言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

随着脚踝的疼痛越来越强烈，温粲在后面忍不住道，“顾淮言，你慢点。”

顾淮言没吱声，脚步却渐渐放缓了。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blue的大门，温粲左思右想，完全不懂顾淮言陡然间气从何来。

她无奈叹气。

这时，从领位台走来一个穿淡色旗袍的服务员。

女孩气质温软恬淡，面带微笑说：“是温小姐和顾先生吧，请这边来。”

……

悠扬悦耳的钢琴演奏声中，温粲恍惚吃掉几道开胃小点心。

直到她在正式品尝第一道菜鸭肝焦糖布蕾时，眼睛才亮了一下。

此菜的色泽充满了小清新，上面是白色苹果慕斯泡沫，中间点缀着一苹果薄片。

鸭肝原本的腥和腻味，在清爽甚至带着一丝酸甜的苹果慕斯调和下，吃起来非常完美，口感特别棒。

温粲意犹未尽吃完这道甜品改成的创意菜，看了眼腕表。

还差十五分钟到十二点。

她放下刀叉，慢条斯理的擦擦嘴，“我们去走走？”

顾淮言站起身，“走吧。”

不远处的男服务员体贴上前为温粲拉开椅子，“温小姐，请问接下来的菜……”

温粲含笑，“虽然仅仅吃了前菜，但blue确实称得上米其林的水准。现在我有点重要的事，你们暂时不必麻烦了。”

语罢，温粲和顾淮言一同出了餐厅。

凉风习习，月色溶溶。

温粲在湖边一棵柳树旁站定，指着湖对岸，笑意不减，“记得我十三岁从那儿落下去，是你救了我。”

顾淮言不会忘记，她对他态度的转变正是因为这件事。

只是……

温粲单手搭在湖岸的雕花栏杆上，歪头看他，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热烈灼灼。

她的眉梢晕染着笑，比春日桃花还要明媚娇艳，“顾淮言，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

顾淮言瞳孔微缩，反应极淡的应了一声。

波光粼粼的湖面明澈如镜，挨挨挤挤的墨绿垂柳如梦如幻。

这种温馨静谧的氛围，尤其是有顾淮言在身边，更让温粲感到虚无缥缈。

她启唇，妄图抓住这一刻：“顾淮言，你能……”

温粲的声音被顾淮言的手机铃声打断。

她见顾淮言拿出手机，余光扫过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云舒。

温粲高高扬起的嘴角一瞬间下沉，露出嘲弄的弧度。

半晌，顾淮言挂了电话。

不晓得曾云舒说了什么，男人脸色不太好。

温粲挑眉，“我说曾云舒还真没点眼见力啊，这次又出事了？”

顾淮言默然看她。

温粲抬手撩了撩长发，唇角噙着懒洋洋的笑，“你看我干什么，我知道我好看。”

顾淮言淡淡开口：“云舒的腿不小心摔伤了。”

“哦。”温粲闻言，漫不经心道，“所以呢，你要马不停蹄回清市找她？”

“我马上回去。”

顾淮言的这句话仿佛是一颗炸弹，彻底引爆温粲平静的伪装。

她的嗓音夹杂着无法抑制的不甘，“顾淮言，你连这短短几分钟都不肯等吗？”

温粲不由想起上次，她好不容易约顾淮言一块去骑马。

结果一到马场，曾云舒的同学打电话说她犯低血糖晕倒了。

因此顾淮言火速的扔下了她。

真是好巧不巧，老在这类时刻，偏偏他甘之如饴的信这些愚蠢手段。

“顾淮言。”

温粲深深看进男人眼中，目光有些哀伤：“你对我总是这么坏。”

作者有话要说：鸭肝焦糖布蕾——法国PIC餐厅（米其林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