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牛奶糖

温粲回到房间,发现温琼芝不在客厅。

她寻着声音,朝自己卧室方向走去,看到温琼芝正在参观书房。

温粲弯了弯唇:“温女士,请问您在您女儿的书房干嘛?”

温琼芝柔声道:“我来看你书架上有没有藏什么小秘密啊。”

温粲莞尔:“我坦坦荡荡的,能有什么秘密。”

温琼芝摇头失笑,视线在一排排书籍里来回穿梭。

她时不时抽出书翻看一眼,直到养尊处优的手落在一本蓝色封皮的书上。

温粲凝神几秒,表情慌乱,“等一下,《小王子》这本书别动。”

然而还是迟了。

温琼芝已经拿起书。

随着书页的自然翻动,一张粉色卡片掉落下来。

温粲快速弯腰从地板上捡起卡片,紧张地捏在手里。

温琼芝怔住。

她将《小王子》递给温粲,“还真有秘密?”

温粲扯了扯嘴角,把书放回书架:“这本书是顾淮言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温琼芝眼里闪过浓浓的疼惜,伸手捏了捏温粲的脸,“我们家粲粲的脸和小时候一样软,但是性格没小时候可爱。”

温粲反驳:“哪有,我一直很可爱的。”

温琼芝:“特别不想参加这场宴会,还一直嘴硬强撑着。”

知女莫若母。

温琼芝一语中的,温粲无法继续辩解。

“他订婚就订婚吧,外公不是给了我选择吗,是我不要他的。”温粲轻哼,“再说了,不就是个男人么,大不了回头我要吴畏给我多找几个。”

温琼芝感慨:“你和吴畏一块长大,性格还真是不一样。粲粲,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爱逞强的性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打人就打人。”

温粲狐疑道,“等等,我什么时候打人了?”

温琼芝唇畔浮现出淡淡笑意,“初二的上学期,你不是把一个小男生给打了?”

温粲无奈,“妈,那算是互殴,我自己都受伤了啊。是小胖子先骂我,我才出手揍他的。”

温琼芝轻声叹息,“粲粲,你不用让自己这么累,温氏有外公有你哥哥还有我。”

自曾碧云进温家起,温粲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那时候,她一直认为是因为她的不听话,叶鸿生才会不要她和妈妈。

所以她开始乖乖的,开始规规矩矩,开始按照温家大小姐该有的样子去生活。

出国留学,接任公司。

渐渐的,温粲的人生仿佛变成了一副画,用条条框框框住,作画时不能越过边框。

温粲低下头,一想到叶鸿生和曾云舒的关系。

心里不是滋味。

“对了,远琛有和你说过他什么时候从日本回来吗?”

温琼芝问起温远琛的情况,温粲眼神飘忽,说话含糊道,“应该快了。”

她不善撒谎,又怕告诉温琼芝真相,会坏了温远琛的计划,因而逃避地说,“妈,我还有点事,先下楼了。”

温粲走出房间,虚倚着走廊的墙壁。

她沉默地打开卡片,上面写的是十三岁生日那天的愿望。

一笔一画,稚嫩可笑。

——小王子有玫瑰花,我有淮言哥哥。我的梦想是嫁给淮言哥哥。

温粲抬起手,不自觉的抚着心口。

她觉得这儿疼得厉害,像是破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吹走了。

心里空落落的。

十三岁那年,她的梦想,是嫁给顾淮言。

以后,她的梦想,将与顾淮言无关。

温粲垂下眼,盯着手中的卡片。

这张卡片对她而言,没有了情感的载重,只是张普通的废纸,再无其他。

卡片在温粲手中揉捏成团,她抿着红唇,把废纸团扔进垃圾篓。

温粲沿着旋转阶梯走下楼。

她的脚步优雅,一袭红裙衬得皮肤胜雪,白得发光。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

“走下楼梯的这位是谁,太漂亮了!”

“是哇。按理说有这长相圈子里早就知道了吧。”

“会不会不是咱们清市名媛圈的人?”

“我听说今天生日宴会的主人有个大女儿,会不会是她?”

“如果是,干嘛要藏着掖着,这也太低调了。”

“我要长成这样,肯定天天高调地横着走。”

————

耀眼的灯光落在顾淮言和曾云舒身上,男俊女俏,俨然一对璧人。

顾淮言不经意瞥到温粲离开宴会大厅的身影,红裙明艳,脚步决绝。

他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好似她此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淮言眼镜片下的眸子墨色渐浓,深邃幽暗。

曾云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带着好奇问,“淮言,你在看什么?”

顾淮言收回目光,平静地望向曾云舒。

这才是他应该选择的人。

他该为此感到高兴,不是吗?

顾淮言薄唇微勾:“云舒,你今天很漂亮。”

曾云舒愣了愣,耳根子发红。

她还以为……

她还以为刚才所有人全注意的是温粲呢,毕竟她太耀眼瞩目了。

思及此,曾云舒眉开眼笑,“淮言,你今天也特别好看。”

……

温粲出了大厅。

她站在院子里,笑容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具疲惫的身体。

雷鸣声由远及近传来,一滴雨珠落在她的肩头。

温粲皱了下眉,快速朝自己的车跑去。

她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才恍然发觉居然无处可去。

吴畏昨天进剧组,人已不在清市。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穹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而她是中心的那只蜘蛛,一心想逃出这张束缚她的网。

温粲打转方向盘,驶离出温家别墅。

她原本没有这么急切的想去江城看看外公,然而今晚这个压抑难受的地方让她迫切想要逃离。

法拉利行驶至清市与江城的交界处,这里人烟荒芜,温粲踩着油门,车速越来越快。

她以前不开心时,最喜欢和朋友们在山上空旷路段飙车。

由于未满十八岁,又没驾照,导致每次都被温远琛领回家狠狠教训一顿。

温粲苦笑,是她太没用了。

连哥哥现在人在哪里也不清楚。

突然——

一辆面包车不知道从哪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撞过来。

温粲紧握方向盘,猛打方向。

可惜避之不及。

她耳边清晰地响起厉战在医院里说过的话——车祸是少爷从机场回公司的路上发生的。

又是一场车祸么。

红色法拉利直接冲下公路边的田野,殷红的血从温粲头上缓缓溢出。

这一刻,她的呼吸变得尤为急促,许多场景在脑海走马观花般掠过。

十三岁那年,顾淮言救下她,给了她一颗牛奶糖。

原来……

终归有些不甘心,终归有些意难平。

尖锐的疼痛向全身袭来,温粲疲倦地阖上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大小姐暂时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