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谢蕴等了不多时小书童便出来接她,小书童将谢蕴请了进去,领着她到了一处幽静的房舍前面才停下,他回头让谢蕴稍等,而后他上前几步去敲原木色的房门,不一会儿,屋子里头传来“请进”的声音。
书童开了门,躬身请谢蕴进去,谢蕴悄悄打量了看屋内大致的模样,朝着小书童致谢:多谢小先生了。方才踏入风雅的书房。
谢蕴一走进屋子里,便察觉到一抹探究的目光,谢蕴当做没有发觉那道视线,径直小步走到屋子内朝着案首的先生躬身行礼,她的声音清润好闻,很是恭敬:“妾身荆州参军周惩的遗孀谢蕴,见过先生,今日贸然前来打搅先生,还请先生莫怪。”
谢蕴说完,上首审视的目光终于淡去他请谢蕴坐下,又命小书童上茶。
感觉到对方的客气周到,心中猜测荆州书院院长大概是知节守礼之人,心中方才稍微落定,却仍旧不敢松懈,:“多谢付先生。”
谢蕴道谢后坐在椅子片刻,见对方不曾开口,料想是等她说出来一,她定了定率先开口道:“先生博学多闻,又为书院院长,想必知道小妇人前来所为何事,小妇人便直言不讳了,若是有言语不妥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今日谢蕴有求于人,态度愈发恭敬。
付彼文见谢蕴身上没有庸俗妇人的市侩,心中对她贸然登门的不悦少了几分,甚至看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心中生了几分好感,语气缓和:“周夫人请说。”
察觉到对方有所松动,谢蕴却未敢放松,她垂眸略作思索一番,才抬首迎上对方的双眸,目光诚恳道:“家中犬子与亡夫的妹妹前些时日考入了书院,此本为喜事一件,却因中间出了些误会,故而令两人的同窗门以为他们二人非凭借才学进入书院,此虽误会,却也给两人诸多不便,且有损书院名声,妾身想请先生帮忙澄清一二。”
“哦?周夫人希望老夫如何帮忙澄清呢?旁人心中若是认定了此事不公平,即便是老夫去说,也无济于事。”
付彼文心中已经有了澄清之法,却故意为难谢蕴,想看她想要如何应对。
闻言不了谢蕴却缓缓松了口气,见她这番模样,愈发好奇,只见她定神,斟酌一番方才道:“无需先生帮忙说什么,只要麻烦书院中的小书童们,帮忙将此次入院的考校答卷给书院中的学子传阅便可。”
谢蕴心中所想的是,若是李节所言非虚,只需将入院考试的文章给众人看过,流言不攻而破。
这个提议却让付彼文对谢蕴略微刮目,心道这谢氏女果真聪慧,知晓攻破流言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大家眼见为实,倒是比李节昨日来说的然他出面解释的法子更为稳妥。
心中本就有对谢蕴恭敬有礼进退有据而有的两三分好感转化为五六分欣赏,更是大概猜到了到了两分李节三翻四次登门的缘由。
思及此付彼文脸上浮现出笑意,他不再可以为难,反倒故意透露李节前来一事,道:“周夫人所言不失为一个法子,只是昨夜已经有人来寻过老夫,看来你们心有灵犀。”
付彼文心中没有他念,只他向来欣赏知书达理且聪慧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虽死了夫婿,却也配得上李节,便想行个善举,替那人说和两句,若是谢蕴与李节成了,也算是一桩美事。
却不料未曾等来谢蕴的欣喜、羞怯、感念等神态,反倒眉头微微蹙起,道:“李大人为官宅心仁厚,乃我们寻常百姓之幸事。”
谢蕴只瞬间便猜到付彼文口中之人是谁,她也未曾想到李节昨夜离开之后还会专门去付府去寻付彼文解决此事,虽是心中惊诧片刻,但却并无特别的情绪。
听闻谢蕴的说辞,与她的神色,不像是对李节有意,心中猜测恐怕李节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付彼文心中虽为李节遗憾,却也不会勉强谢蕴,只道:“周夫人放心,荆州书院决不允许不公正之事存在,此事书院定会解决。”
“如此,妾身多谢院长。”
谢蕴行礼告退,回去了的路上忧心忡忡,钟玄与周娴的事情解决了,但是与之划清界限却需得提上日程,李节的举动令谢蕴心中不安愈盛。
付彼文处事极快,谢蕴走后他便命小书童将封存好的考生文章翻出来,当着书院众学子的面拆开,将那日的进入书院众人所做的文章给众人传阅。
他们一一看过,其实不必将那么多文章全部看一遍,只看到钟玄与周娴的文章,便知道二人进入荆州书院是理所应当。
徐伯元越是看两人的文章,越是觉得羞愧,他莫说比不上钟玄所作的文章,就说比周娴的都有一定的差距,他却在这之前,心中动摇以为二人是徇私舞弊进来的而疏远二人明哲保身。
不自觉看向角落二人,见两人端坐案前不为所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觉得自惭形秽抬不起头。
相较于这边徐伯元的无地自容,另一间教所里,看过了二人文章的袁茯,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她的好友文章确实比不上周娴与钟玄的。
明明是她错了,心中却觉得愤怒难当,暗自怪罪书院这般给众人传阅考校的文章,岂非当众打她的脸。
就算二人是凭借真才实学进入的书院,荆州主簿与付彼文提起二人是袁茯亲耳所闻,她就不信二人与付彼文、李节没有丝毫关系。
在下学之时,袁府的轿撵恰巧又在门口与下学背着书匣的钟玄周娴遇上,即便理亏,袁茯仍旧高高在上鄙夷:莫要以为你们此举赢了,敢得罪袁氏,你们定会付出代价!
周娴晚上同谢蕴说起此事之时虽觉得今日在书院出了一口恶气,却又不免担忧那袁氏女可会报复?
谢蕴虽也忌惮袁氏在南郡的权势,却不好让两人担忧,劝慰:“莫要发愁,事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法子应对。”
即便有谢蕴宽慰,第二日周娴去书院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却在午时听闻袁氏家主差人送来书信,告知书院袁茯不再继续在荆州书院读书,日后不用再面对袁茯,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在书房之中,却有夫子担忧昨日之举惹怒了袁氏会被迁怒,付彼文不为所动,他昂首淡淡,文人风骨俱显:“书院乃是求学之所,若是有人因此事不来,想必也非真心求学问,不必挽留。”
此事看似是袁茯震慑付彼文才不再来书院,内里缘由却并非如此,袁茯回到袁氏向袁氏家主袁斐、与嫡姐袁瑛哭诉这一件事情,袁茯本意想要袁氏替她出面惩戒几人。
却不料园世家猪并未纵容袁茯,他对跪在地上的袁茯神色冷淡:“此事是你挑起在先,竟还想着报复,这般心性看来你也不用读书了。”
袁茯的心思被袁斐一语道破,她的面色先是涨红后又变的害怕,她俯下身去藏起眼中的不忿,跪地求饶:“兄长,茯儿错了,求兄长不要生茯儿的气。”
袁斐看着地上的庶妹,他对于这个趁着母亲生病爬上父亲塌上而出生的庶妹感情淡薄,神色淡漠起身离开。
待到袁斐离开后,坐在椅子上的袁瑛,有些鄙夷的看着地上哭哭啼啼的庶妹,不耐斥责:“蠢货,做了这等愚蠢之事,还好意思哭。”
在袁瑛看来,袁茯所为实在有损世家贵女的颜面,亦是让她脸上无光。
袁茯被吓的瑟缩道歉:“阿姐,阿茯错了,阿姐莫要为阿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见状袁瑛表情好了些,到底是自己的庶妹,只还是皱着眉:“你可知你错在了何处?”
袁茯泪眼朦胧摇头,袁瑛冷笑:“为难那两个庶民可是那屈氏女的主意?”
此事确实是屈氏女不断在袁茯耳边说两人是靠舞弊方才得来进入书院读书的名额,加之袁茯亲耳听到荆州主簿李节同书院院长提到两人名字,故而才不疑有他。
见她想明白了,袁瑛方才放缓些神色,却还是嫌弃这个蠢笨的庶妹:“被人当做刀使了还不自知,愚蠢!”
见袁茯垂首跪着不敢说话,又才缓缓道:“你虽是个丫鬟生的,但是既然是袁氏的人,袁氏就不会不管你,过些时日我会给大哥说情,日后请夫子到府里教你读书,切莫再干那有损袁氏声誉的蠢事了。”
“是。”
待问完话,袁瑛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抚摸着手上的蔻丹:“你说那两个贱民的长辈叫什么名字?”
袁茯低垂着眼,道:“叫谢蕴。”
袁瑛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城门口马车里看过一眼的那一张美貌的脸,手中的帕子被攥紧,眼中浮现不悦之色。
“竟然又是你!”
袁茯关切的抬起头看向袁瑛,小心翼翼藏着暗喜:“嫡姐认识那个贱妇?可是那贱妇惹了嫡姐不快,妹妹去寻人将那一家人赶出南郡可好。”
闻言袁瑛的目光微垂,看着乖巧恭顺的袁茯,声音冰冷:“我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来管了?”
听出袁瑛的不悦,袁茯连忙垂首认错:“阿茯不敢,请嫡姐饶恕阿茯,阿茯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袁瑛轻哼一声起身离开,不再搭理跪在地上的袁茯。
待袁瑛走远以后,袁茯面上的楚楚可怜消失不见,转而的是怨毒,她死死的盯着袁瑛的背影,明明都是袁氏女,明明都是袁斐的妹妹,为何她就要被这般对待,娇俏明媚的面容下全是阴险扭曲。
谢蕴不知袁府发生的事情,眼下忙着筹谋如何赚取银钱,心中有了打算,只待与周母几人商议好做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