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烛护着的“女孩”，个子比她矮了一个头，身板单薄瘦削，墨色的长发披在背后，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看着很是乖巧可爱。

“女孩”还穿着蓬松的连衣裙，这让人谁看也不会当成是男的。

可是一开口……

公鸭嗓了解下。

宁烛还看到了他白皙脖颈上的喉结……

的确是男的。

好一个娇小玲珑的女装大佬！

人群被疏散，卡环店里也不拥挤了，宁烛赶紧松了被自己揽在怀里的……哦，是男孩了。

她到不觉得有什么，主要是男孩看着不大，况且从心理性别来看，十有八九是好姐妹，所以……更不觉得有什么了。

反倒是男孩面红耳赤道：“我是男的！”

宁烛：“嗯嗯。”

“我真是男的！”

“其实性别没那么重要的，做自己就好。”

“我……”

“放心，生理性别不代表心理性别，这个时代很宽容。”

“宽容个锤子！”

黎乐洋忍不了了，他暴躁道：“我这是中了幻卡才变成这样子的！”

“啊？”宁烛眨眨眼，又被这奇葩的卡师世界给惊到了。

黎乐洋早看出来了：“你是个纯人吧。”

“什么人？”

“就是在感知到灵能前，不知道灵卡的存在。”

“我的确刚知道灵卡，但……”宁烛不乐意了，“也不能叫我们蠢人啊。”

“什么蠢？是纯！纯粹的纯！”

“……”

“纯粹、纯洁、纯真！都是好词！”

“没有一丢丢阴阳怪气？”

“醒醒！我爸就是个纯人，我敢阴阳怪气他？他一巴掌呼死我。”

纯人？

宁烛还是觉得这俩字挺奇怪的。

无法感知灵能的人叫纯人，那卡师算什么？不纯的人？

白泽幽幽道：“本来就不纯。”

宁烛：“？？？”

当着陌生人的面，宁烛是不会向白泽询问的。

卡灵是稀有存在。

眼下星神卡主又在风口浪尖上，她可不想暴露。

黎乐洋顶着一张甜美脸蛋，性格却是大大咧咧的，他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黎乐洋，是今年的新生，你也是吧？咱们以后就是同学了，对了，你叫什么？”

宁烛愣了愣：“你姓黎？黎明的黎？”

黎乐洋道：“你消息还挺灵通，这就听说过天秤卡主啦？没错，我和黎今学长一个姓，我也是黎家人……不过黎家太大了，我属于旁支中的旁支，再加上我老爸没灵能，我是跟着我妈沾光。对了，我妈是灵卡学院的图书管理员，我打小就在学院里晃荡，对那儿贼熟……”

不需要宁烛多问，黎乐洋已经把自己的家底给交代得明明白白了。

卡师界也有世族？

倒也合理。

白泽动不动就一百年前，说明卡师存在已久，会有家族传承也正常。

宁烛看着眼前的矮冬瓜，问道：“你今年十六了？”

黎乐洋：“当然，我四月的生日，妥妥十六岁好吧。”

宁烛：“……”

黎乐洋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怜悯，立马暴跳如雷道：“我说了我是中了幻卡！见鬼的叶剑戎，居然拿我试卡，老子可是有一米八的大长腿的！”

宁烛眨眨眼：“所以这是幻术？”

黎乐洋：“准确点说是幻卡的效果，我们灵卡师不擅长做幻卡，偏偏叶剑戎就好这口……前天我跟她比卡输了，她拿我试卡……”

黎乐洋说得一言难尽，宁烛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比卡？试卡？

好有趣的样子。

黎乐洋不想长他人威风，灭自个儿的志气，他昂首挺胸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判断失误，要不然才不会输给她，你现在还没卡环，也没有基础卡，等去了学院，我跟你比比你就懂了，我可强了，绝对是新生中的佼佼者！”

宁烛点点头，认真道：“有机会试试。”

黎乐洋美滋滋道：“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宁烛想到天秤卡主的实力，而他也只是个二年级学生，黎乐洋虽说是新生，但明显对卡片了解很多，所以她很是诚恳道：“到时还请多指教了。”

黎乐洋听得心里熨帖，看宁烛也越看越顺眼了。

这同学挺好，刚才也是在保护他——嗯，其实黎乐洋真的有被吓到，万一摔一跤，再被踩一下，他现在这小胳膊小腿是真能断。

到时候……

疼痛事小，丢人事大！

黎乐洋收回话题，问宁烛：“你是来买入学必需品的？”

宁烛点点头。

“你一个人？”

宁烛：“……”其实是有一位，但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没事，我带你吧，这些我熟，保证一个不缺。”

宁烛也没推辞，利落道：“谢谢！”

黎乐洋摆摆手：“小事一桩。”

他俩出了卡环店。

按理说宁烛应该先买卡环，可出了这事之后，卡环店住情绪崩溃，店员们也忙成团了，顾不上招待客人，直接挂了歇业。

黎乐洋道：“我们下午再来卡环店。”

宁烛：“行！”

虽说都姓黎，但黎乐洋的性格和黎今截然相反。

黎今沉默寡言，黎乐洋话多得不行。

黎今的小本本上行程明确，黎乐洋逛街全靠感觉。

宁烛挺喜欢黎乐洋这样的，她本就对灵韵之地很感兴趣，巴不得多看看多玩玩。

怕什么弯路？

走走弯路才有奇妙体验。

“哇！”宁烛眼睛都看直了。

白泽撇撇嘴：“一只老虎罢了。”它舔舔爪子，心想自己的本体不比这帅多了。

黎乐洋道：“有趣吧，这些都是宠物卡。”

这个区域活像个动物园。

各个店铺外都放着一个或威武或呆萌的动物，有老虎、狮子、黑豹、猴子、小鹿……甚至是大象！

不过这头大象体型很小，和老虎差不多。

“宠物卡？”宁烛问道。

黎乐洋道：“角色卡的一种。”

宁烛话到嘴边，黎乐洋赶紧道：“宠物卡不能用来战斗，它们是观赏型的。”

宁烛：“这样啊……”

黎乐洋道：“你还没学制卡，学了你就知道了，能战斗的角色卡很难做的！”

宠物卡的区域，看得宁烛眼花缭乱，不过很快她也看明白了。

这些动物都是“虚”的，类似于一种全息投影，能有简单的互动，但没法碰触。

宁烛心思一动，问道：“怎么没看到人形的……”

黎乐洋面色大变，道：“哎哟喂！你可少说两句！”

宁烛：“？”

黎乐洋：“好吧好吧，你以前是个纯人。”

他压低声音道：“等你入学就知道了，制卡有很多禁忌的，比如宠物卡里不能有人形，角色卡不可有自主意识，还有筋斗云卡需要考证……”

宁烛兴奋道：“筋斗云卡？”

黎乐洋：“飞剑卡也得考证。”

宁烛激动问道：“真能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吗？”

“想什么呢，最高时速也就一二百公里吧，而且耗能很大的，一般开始都用不起。”

“那其实和汽车差不多……”

“汽车可不会飞。”

“也是。”宁烛饶有兴趣问他，“考证难吗？”

黎乐洋道：“倒也不算难，但是得年满十八岁。”

宁烛：“……哦。”蔫了。

有黎乐洋在，宁烛不知不觉就把入学所需给买齐了。

灵韵之地相当人性化，不仅支持现金，还可以用微信和支付宝以及数字银行付款。

卡师这职业的确挺烧钱的。

难怪课本要自己买，那本厚厚的《灵卡概论》居然要三百块钱，宁烛这辈子都没买过这么贵的书！

卡袋也很贵，入门款都要一千。

杨校长给宁烛这个，怕不是要五六千。

然而在制卡材料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制卡材料那才叫真贵。

黄金现在七百多一克，这金丝缕比黄金还贵了两三成！

黎乐洋看宁烛这表情，道：“你家条件怎样？别不好意思，新生都可以去卡师公会申请助学贷款的。”

“卡师工会？”

“相当于‘纯人’的政府机构。”

“哦哦哦。”宁烛又道，“我家条件还行，不用申请助学贷款。”

黎乐洋道：“反正你别不好意思，助学贷款很好申请。你也不用担心还不了，咱们学校的奖金类别很多……更不要提学了制卡后就能自个儿赚钱，只要勤奋点，养活自己不是事……”

这么一听，宁烛松口气。

她家条件倒是没问题，但一味的烧爸妈的钱，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制卡师学起来挺烧钱，但听起来也挺能赚钱。

也对……那些宠物卡卖的可不便宜。

眼看到了中午，宁烛也买齐了所需的物品，对黎乐洋说：“我请你吃饭吧。”

黎乐洋也不客气：“好啊，我知道一家馆子，他家不用美食卡，是自己做的菜……”

“还有美食卡？”

“那可真是太多了，不过美食卡做的不好吃。”

“唔，相当于预制菜？”

“差不多。”黎乐洋又补充道，“其实高星的美食卡做出的食物很好吃，可问题是性价比太低了，一般人吃不起。”

宁烛其实挺想吃美食卡食物的，哪怕低星也没事，主打一个新奇。

不过黎乐洋是真的吃吐了。

宁烛既然是请他吃饭，自然要随他心意。

黎乐洋吃得美滋滋，宁烛也觉得这家馆子口味不错，再就是他们跑了一上午，也的确是饿了。

吃饱喝足后，宁烛好奇问黎乐洋：“你不买东西吗？”

黎乐洋：“我早买齐了。”

“那你来灵韵之地……”

“快别说了！”黎乐洋懊恼道，“我听到小道消息说，黎今学长要带星神卡主来采买入学物品，本想着提前看一看那尊大神……谁知道碰上了盗窃案。”

他又压低声音道：“你也听到了吧，华夏卡环店那儿有个七星卡环，这可是有史以来最高星级的卡环，上一个……咳，总之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那卡环只有星神卡主能认出来。”

“认出来？”

“你刚才在卡环店，看到很多卡环了吧？”

“嗯，柜台上摆得满满当当。”

“那些卡环，咱们看都是五颜六色的，可听说在星神卡主和星座卡主眼前，要么是白色，要么是灰色。”

宁烛沉默了。

原来不是卡环的问题，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啊。

“牛吧！”黎乐洋唏嘘道：“这是因为那些卡环星级太低，所以入不了大神的眼！”

宁烛好半晌没开口。

黎乐洋只当她是被震住了，他托着下巴，惆怅道：“同样的十六岁，人家成了星神卡主，我……靠，我把自己搞得男不男女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