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天阶上凉风刺骨,头顶上还有无数只小鸟飞过,小炽脑袋朝下坠落得飞快,而这凉风就如同一把把割伤自己的利器,弱小的身子瞬间已布满伤痕。
它趁着自己意识尚存之际握紧爪子,试图将体内的真气凝聚,不曾想平日里已经能运用自如的真气,此刻竟发挥不出来,不管是逆行还是顺行大小周天,都无济于事。更是增加了身体下坠的速度。
按照宁青鸾所言,从这第一阶梯坠落,就会抵达轮回道。而小炽它不过就是昆界的生物,按照仙籍中司命星君的记载,昆界生物是无法度轮回道的,飞鸟鱼虫中除了飞鸟族因着与凤凰一脉本根之顾,这才能有幸修为精怪,可飞鸟毕竟不是凤凰,又怎么可能与神界中的凤凰相提并论呢?
正所谓轮回有六道,不管是天道、人道和修罗,还是畜生、饿鬼与地狱,对小炽而言都是折磨。如今它体内有一些真气,偶尔能喷个火,就这么点生存技能在昆界中已是绰绰有余了,它才不想着了其他道。
心里虽然不想,但眼下已经来不及了,眼看自己马上就要坠落到畜生道,它心里咯噔了一下,畜生又有家畜跟野生之分,家畜基本上养来会被主人吃或者是干活,而野生的则会被同族或者异族的强者吞噬,这万一要是只可爱的小动物倒还行,可要是一不小心长残了……
“爹,娘,快救救我!不对,我没有爹娘!我没有爹娘......”
小炽开始四处求救,也许是轮回道口大家都忙着投胎的缘故,没有任何异族来搭理它。此时就在轮回道口有一只长得肥肥胖胖白白嫩嫩的小粉猪。
它看了这只大喊大叫的小蚂蚁一眼,一脸的不屑,“我跟你说,你这样喊是没用的,你别看我生前只是一只猪,但我吃得好呀,有住的地方,可不比那些羊啊牛啊,他们整日在外头风吹日晒的,有时候还会被人顺手牵走,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深受主人喜欢的!他们会按时给我送猪食。”
看着这头猪洋洋自得的样子,小炽只觉得好笑,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它小心翼翼的问,“那你知道你下辈子投的是什么胎吗?”
经这么一问,这只猪有点慌了,传闻能入畜生道的,生前可都是十恶不赦之物。在人界可是坏事做尽,需得历经九世轮回之苦,且都是入的畜生道,但每一次投胎都会忘了前世的红尘往事。
它不记得上一世做过什么,也不知道下一世又会变成什么样的牲畜,它求助似的看着座上的鬼君,“敢问这位鬼君,你可知我下一世是什么畜生吗?”
那名鬼君翻阅了一下手中的小册子,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辈子是公猪,下一世投胎是母猪,不仅如此而且你还要被二十头公猪亵渎,要给二十头公猪生小猪仔,一直生到死!”
那只原本很可爱的小粉猪,在听完鬼君的介绍后只差不口吐白沫当场毙命,下一世还以为能投生到什么动物之王,譬如狮子老虎豹子等,可没能想到还是一只猪。
这下小炽是再也忍不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小的身体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看着还有点可爱,那小粉猪瞪了这只幸灾乐祸的小蚂蚁一眼,“有什么好笑的,你说不定还不如我呢!不信你让鬼君给你看看!”
小炽本来就是误打误撞到了这轮回殿的,这下无辜被点名,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便跑,谁知那只小胖猪,扭着肥胖的身子朝小炽追来,三两步就追上了小炽,“你跑什么跑,你再往前跑就是阿修罗道,去了阿修罗道还不如在这畜生道呢!”
用它那猪尾巴迅速的将小炽给卷起来,直接甩到鬼君面前,“鬼君你测测看,这小蚂蚁会入什么道?”
那鬼君眼睛不太好使,努力的眯起眼睛找蚂蚁,可蚂蚁实在是太小了,他蹲在地上找了一番最后才发现这只小蚂蚁就在自己面前的案几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小炽,脸上神色复杂,他掌管轮回道的一切,所有的死者会先到阎王殿报道,再根据生前所做确定下一世的命运,可这只蚂蚁......
其他准备投生的死魂纷纷停了下来,这大概是千万年来鬼君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如此艰难的神色,这鬼君虽说是在鬼界做事,但奉的却是神旨,且如今墨生还在沉睡,贸然打扰肯定会被墨生责罚,如果不惊动墨生的话,日后出了岔子,自己也担不起。
“鬼君,你这是怎么了?这只小蚂蚁到底转世之后是什么吗?”小粉猪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鬼君办事一向是高效,可如今这样子难不成是没测出来?
小粉猪仔细盯着小炽看,却怎么也看不出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名堂,这怎么看也就是一只长得好看的蚂蚁而已!
鬼王随手一挥,暗格上的册子都飞到了案几上,只见他不停的翻阅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册子,似乎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越来越烦躁,烦躁到那些册子都不是最初完好的模样。
“鬼君,我是被人从凤麟山的天阶上推下来的,推我下来的是一只很凶的青鸟,我真的不是自己想死的,是不是我命不该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在这儿它一刻都待不下去,见鬼君这副样子,它才没耐心等下去,说完转身就准备潇洒的离开。
就在它转身之际,鬼君突然叫住了它,它侧身满脸狐疑的看着鬼君,只见鬼君从怀中取出一个类似于照妖镜的小镜子,鬼君的这枚小镜子虽然没有照妖镜那么厉害,却是他最得意的法宝,名为入目镜。
此镜能照三千世界七十二境中的任何一种种族的灵魂,如果能照出这只小蚂蚁的灵魂或是真身,那么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鬼君开启了入目镜,瞬间从镜面上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这道蓝光汇聚在小炽身上,小炽只觉身体燥热,从体内散发的桃花味越来越浓,周边散落无数的桃花瓣。
眼看小炽即将显露真身,突然那道蓝光消失,浓浓的桃花味也瞬间没了,入目镜中一片空白,随后镜子被震落在地,鬼君握着入目镜的手慢慢的收陇,眼底的恨意渐渐清晰。
这......?小炽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这只小蚂蚁来历不明,拖出去扔下十八层地狱,今生今世不得投生!不入轮回!”
“我说你这鬼君就是如此草率糊涂的昏官,你好歹掌管六道轮回,你查不出我的转世,也测不出来我的前生,就这样做,未免也太不负责了吧!”
这刻小炽彻底怒了,这昏官自己无能反而迁怒它,“你那个破镜子,还什么绝世法宝,我看顶多就是照照样子罢了,你自己的镜子材质不好能力不够,你怎么能迁怒到我身上?你测不出来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你却想把我给毁了?我今日就算是把你的轮回殿给毁了,我也不会让你伤害到我!”
其实小炽并没想过自己能打败这个鬼君,毕竟鬼君可是顶着仙籍,但眼下是真的气急了,就算打不过,也要骂过瘾。
这可能是鬼君第一次被一只蚂蚁当众羞辱,拳头撺得紧紧地,他一拳砸了过来,殿内的石柱也被震碎了一节,幸而小炽反应灵敏,在石柱倒下之时跳到一旁,成功的躲过一劫。
“哎呀,我的屁.股!”那倒下的石柱正好砸到了小粉猪的屁.股,疼得它大喊起来。
小炽一脸无奈的冲小猪喊了一句,“笨猪,你还不快跑!”
这小猪难得看到鬼君吃瘪,如今有这么好的大戏看,怎么可能中途逃跑?就算要跑,那也要等戏结束了再跑。它肥胖的身子艰难的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躲到了一个暗角里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
此时的鬼君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被一只小蚂蚁这样公开挑衅,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双手在胸前交叉,从身体内迸发出的力量,似那山间的洪水猛兽一齐冲刷而来。小炽也丝毫不敢懈怠,它的真气在自己胡乱修炼时已经越发的强大纯粹,虽然不知自己能抵挡多久,但总是要拼一拼的。
当然也是因为这鬼君的视力差,每一次的重击都偏了位置,不然的话这只小蚂蚁已经是死无全尸了,顷刻之余殿内已是真气涌动石飞瓦飘,洪水倒流,黑气冲天。
小炽的六个爪子也断了一个,它躲在断裂的石柱下,小小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身体里的疼痛感让它咬紧牙关,它一边给自己胡乱的包扎伤口,一边从缝隙处偷瞄鬼君,此时的鬼君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内,殿内一片狼藉,鬼君正坐着休憩,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很是心疼的抚摸着他那枚碎了的镜子,只差不哭出声来,当然心底的恨意也就更加明朗了。
小炽忍着身体内传来的巨大的疼痛,它伸出一只小爪子,在昏暗的地上四处摸索,最后终于找到一片瓦砾,它如获至宝将瓦砾抱在怀里,割碎小爪子一滴红蓝相间的血慢慢渲染开来,然后又将体内的真气注入到这块瓦砾上,满意的点头。
小炽再慢慢的探出个脑袋,瞄准了就将瓦砾给抛了出去,不偏不倚瓦砾砸在鬼君的脑门上,脑门上涌出大量的血。
鬼君眼睛瞪得如铜铃,摸起一旁的大刀,乱砍一气。就在刀锋即将落在小炽身上时,藏在小炽怀里的龙鳞开始发亮,强大的仙气将那鬼君震得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案几,案几上的册子也被毁得一塌糊涂。
如此熟悉的气息,如此厉害的龙鳞,没有人比鬼君更明白不过了,他来不及收拾自己,也顾不了地上的册子,只见他跪在地上头如捣蒜的求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饶了小的一命,小的知错,这就下去领杖罚!”
咦?小蚂蚁从怀里掏出那块在黑水湖捡到的龙鳞,想不到这东西这么好使,它高兴的重新藏好,大摇大摆的走到鬼君身边斥责道,“既如此那你就自动去领一百仗吧,不过再你领罚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去黑水湖怎么走?”
那鬼君战战兢兢的指着殿外左边的一条幽暗的小道说道,“沿着这条道一直走到底就是黑水湖了!”
顺着鬼君的指向,那儿是一条十分偏僻的小路,路上杂草丛生完全不像是有人经过,而那路上还不知道有些什么诡谲陷阱。
“你确定?”
“确定,百分百的确定,小的不敢有所期满!”
“好吧!”既是如此小炽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路总是开辟出来的,只要能到黑水湖,那么就不能畏惧,它的姐姐跟飞匀还在黑水湖底躺着呢,它要尽快的赶回去救姐姐,这一路上遇到这么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道姐姐如何了!
心急上路,身后鬼君的鬼哭狼嚎它也懒得去听了,总之自己心情大好。
“等等,壮士,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小粉猪从角落里蹿了出来,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小蚂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