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梅雨
2021年7月13日。
不喜欢喝酒,为了她可以成为酒吧的常客。从不接受推销,为了她可以办会员卡。从始至终,只为她破例而已。
——《鸽子观察日记》
自从被打入“冷宫”,接手了夜间广播节目,上下班的时间和其他人格格不入,昼伏夜出。
还是和往常一样,到了时间,打开广播,播放音乐《call you tonight》——
The stars must be aligned tonight
I believe this has to have a meaning
Lighting had to strike tonight
Cause the two of us are finally meeting
In this place at this time
音乐过半,调低音乐声音,电话编辑给姜鸽接入了第一个听众的来电。
“你好,是鸽子姐姐吗?”
“是的,我是你们的好朋友鸽子。”
“鸽子姐姐,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听一下你的意见。”
“我在听,你说。”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叫小冰,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小安和小冰是同事,小安喜欢一个人叫小西,小西和小迪的关系非常好,小冰和小迪是好姐妹,小安喜欢小西,小西喜欢小迪,但是小迪不喜欢小西,小安让小冰转告小迪,如果不喜欢小西,那么就拒绝小西,小冰不知道怎么办了,让我帮忙问一问。”
“你稍微等一等。”
姜鸽有些懵,在夜间电台工作了一段时间,遇见过各种各样奇葩的事情,但这种听起来就很复杂很狗血的事还是第一次见,她听都没听明白。
姜鸽在脑海中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重新回想了一遍,脑子里嗡嗡的,大致上搞清楚了这位听众所讲述的事情。
“小安喜欢小西就自己主动去说啊,让别人退出成全她?”
“我觉得感情这件事没有什么退出不退出的,小安喜欢小西就主动去说,至于小西的选择谁,那是小西自己的事情。”
“这件事和小冰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必要去揽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小冰应该怎么做?”
“直接拒绝就好啊。”
“可是直接拒绝的话,同事之间的关系就搞砸了。”
姜鸽有些语塞,她不是一个擅长给别人提建议或者是调节关系的人。
随便敷衍了几句后,电话编辑那边示意可以接下一个电话。
周末这两天,接到的全都是些奇葩事件,好不容易熬过两天,周日收拾好东西下班。
电话编辑林子也收拾好东西,跟着姜鸽一起下班。
南城夜晚的风有些凉,姜鸽裹紧自己身上薄薄的衬衫外套,看了一眼打车软件。这个时间下班不好打车,姜鸽习惯提前在手机上打好车。
在路口等车,见林子迟迟未打到车,犹豫了片刻,挪着脚步往林子那边移了移。
“你住哪里?”
姜鸽突然和她搭话,林子惊讶之余还有些欣喜,连忙回答道:“嘉林苑。”
“和我坐一辆车吧,顺路。”
“好!谢谢鸽子姐。”
“没事。”
车上,两个人都坐在后排的位置。
姜鸽上车后喜欢侧头看向窗外,身边的林子时不时就侧头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想说什么就说。”姜鸽早就发现了林子的欲言又止。
“没什么。”林子笑了笑,“就是觉得鸽子姐你人还挺好的。”
姜鸽闻言,看着窗外的眼神滞了滞,“怎么这么说?”
“你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在台里也没有什么朋友,但我能感觉到你人是很好的。”
“就因为我让你拼了一下车?”姜鸽不觉得这是林子觉得她很好的原因。
“不是,直觉,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姜鸽没因为她的这句话就开心,转头看了林子一眼:“我们才认识了多长时间,看人不要太片面。”
姜鸽回家后,洗漱完躺在床上,脑海中响起中途林子下车到家,关车门时朝着她说的那句话:“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做你的电话编辑很开心,很轻松。而且,我的直觉从来都不会错。”
姜鸽有些想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工作日,姜鸽白天除了在家里睡觉看电影,就是和同样是个闲人的谭兮一起吃饭,晚上大部分时候会在lang喝酒。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姜鸽简单解决完晚饭后就拎着包去了lang。
工作日晚上人不多,店门口零星几辆车停着,走进去时,也就几桌客人。
阿修见姜鸽来到吧台坐下,立马给姜鸽调酒。
那天姜鸽喝多的事被徐斯宇知道后,虽说没表现出有多生气,但也丝毫不留情,直接将他那天的工资都扣掉了。
他这次长了记性,绝对不听姜鸽的话,不能她要几杯酒就给几杯酒,调酒的时候多加了些气泡水,少加了些朗姆酒。
“最近一直没什么人吗?”姜鸽觉得自己最近几次来lang都没看见什么人。
阿修闻言点了点头:“最近的客流量不如之前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多老顾客也没再来。”
“店里的卡卖出去多少?”
“这个周五个都不到,很惨淡。”
“你大老板没管这件事?”
“经理和大老板说过这件事。”
“他怎么说?”
“他说没赔钱就不用找他。”
毫不意外,这样的话是徐斯宇能说出来的。
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想着怎么才能改善lang的经营现状。店里三个老板,谭兮几乎没有存在感,徐斯宇完全不在意lang的盈利情况,只剩下她了,她要是还不重视,lang迟早有一天得倒闭。
正垂眸想着怎么办的时候,阿修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姜鸽抬头,看见阿修示意她朝后看。
姜鸽疑惑着转头,看见了刚从门口走进来的林越。
白衬衫,西装裤,没系领带。门口几色灯光摇曳,打在他的肩膀上,推开门时微微抬眸,漫不经心的眼眸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视线交错,在这个冷清的酒吧里,姜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没回头,耳边就传来阿修的声音。
“他最近周末经常来,工作日偶尔来,来了不怎么喝酒,经常一杯柠檬气泡水。偶尔会给他推荐几款酒,他也不拒绝,推荐什么就点什么。”
“鸽子姐你可能周末不怎么过来,所以不知道。”
“上次你在店里喝多了,你这位朋友送你回家的时候,还特意将自己的证件留在了我这里,说等将你送回去之后回来拿。”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固执又保守。”
姜鸽听见阿修说的事情,有些惊讶,“你说他将证件压在你这里?”
“对啊,鸽子姐你不知道吗?”
姜鸽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
面对姜鸽的沉默,阿修拿不准是什么意思,也没多问,安静做着自己的事情。
很快,身边坐下一个人,淡淡的檀香味,不浓烈,恰到好处,丝丝缕缕钻进她的鼻腔,存在感极强。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像是带着磁性,吸引着她。
“好巧。”
姜鸽侧头看他。
相较于刚刚视线交错时心跳的失控,现在的姜鸽已经能平复住自己的心跳。
“好巧,你来喝酒?”
“嗯。”
“你常来?”
“没有。”
姜鸽见林越熟练点了一杯店里的招牌。
“听说你最近是lang的常客?”
“怎么?”
“没什么,我不是lang的股东之一么,听说你最近常来,所以想问问你对我们lang的印象,可以给我们提些建议。”
姜鸽侧头看着林越,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林越一直被姜鸽盯着,有些不自在,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掩饰不自然,“挺好的,没什么意见。”
姜鸽看着林越,他应该是刚下班,“你吃饭了吗?”
突然被她关心,有些不知所措,垂眸不去看她,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没有。”
“你下班就来这里了?”
“嗯。”
“我们店里有晚餐,你要不要看看菜单?”
“好。”
林越的话音刚落,阿修就拿了一张菜单过来。
菜单上的菜品并不多,姜鸽看着林越认真挑选的样子,主动凑过去给林越推荐。
“我经常吃的就是这个鸡汤馄饨。”
“店里喝酒的客人比较多,有时候酒喝多了胃不舒服就会点鸡汤馄饨。”
“还有一些面食和小吃。这个猪扒包也是我比较推荐的,但晚饭你没吃还喝酒,还是吃个鸡汤馄饨比较好。”
姜鸽微微弯腰,低头认真指着菜单给林越介绍哪个好吃。随着姜鸽的靠近,林越心跳加快,耳边仿佛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为了掩饰,身子坐直,稍稍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
姜鸽介绍完,见林越没反应,抬头看他,“你选好了吗?”
猝不及防被人盯着,林越有些紧张,放在腿上的手僵了僵,随意拿起菜单看了一眼,“那就鸡汤馄饨吧。”
林越将菜单放回去,阿修立马去吩咐后厨准备一碗鸡汤馄饨。
后厨动作很快,杯盏更迭间,鸡汤馄饨就已经端到了林越面前。
林越吃东西慢条斯理,很端正,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无论是在一个什么环境里,依旧是脊背笔直,好像无论身处于任何的环境中,他一直都是他,不会受到任何外界因素影响。
姜鸽坐在林越身边,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挺好的。”
“那当然,我们店里的厨师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挖来的。”
想到姜鸽说她是这家店的老板之一,林越有些好奇,“你之前在平城工作,前不久才回的南城,可我记得这家店开业时间比你回来的时间早。”
“我没回来之前就和他们一起准备这家店了。我很早就准备回南城工作,所以就先开了店。我处理完平城的事情之后才回来。”
姜鸽说完,见林越的碗已经见了底。想到阿修说他经常来这里,灵机一动,微微探出身子,拉近和林越之间的距离。
“你如果经常来lang的话,其实可以办一张会员卡。”
“我们这里会员卡非常划算,每次来点单都可以走会员价,消费的金额直接在卡上划。”
说着将会员卡的宣传单拿到林越的面前,认真摆放在林越眼前,纤细葱白的手指指着宣传单上的会员等级来给林越看。
“你看,办会员的话所有的酒水和菜品都是打折的。还有部分无酒精的气泡水是免费的,我们还有积分奖励,可以用积分兑换饮品和其他奖品,积分不会定期清零。”
林越微微垂眸,视线所及之处是姜鸽白皙细长的手指,鼻腔里慢慢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儿。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林越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握着汤匙的手僵了僵,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嗓音有些微微沙哑。
“那就办一张吧。”
姜鸽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让林越答应办卡。
兴奋地又朝着林越靠了靠,虽然没有碰到他,但是两个人很近,如果没有店里的音乐声,他们两个人甚至是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们的会员卡有不同的等级,你看看你想要选哪一个。”
林越听着姜鸽为他讲解着不同等级的好处,大脑却一片空白,像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随便指了指价目表上的一个选项,“就这个吧。”
姜鸽定睛一看:5999。
最贵的会员卡。
看向林越时眼里带着星星,“这可是我们店最贵的卡,你办了之后就是我们店SVIP了。”说着没再给林越拒绝的机会,让前台过来给林越办卡。
登记会员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林越就成了lang的唯一SVIP。
一直坚守吧台的阿修目睹了姜鸽为林越推销会员卡的全过程,完全没有任何的销售技巧,全凭着姜鸽的美人计让这个冤大头办了店里最贵的会员卡,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办过这个价格的卡。
想起那天晚上大老板扣完他的工资,还特意叮嘱道:“以后这个人来,优先给他推荐最贵的酒,让他办最贵的会员卡。”
他推荐酒倒是成功了,但会员卡一直没推销成功,没想到姜鸽笑一笑就轻而易举卖出了店里最贵的一张卡。
得,店里的最佳销售非他们鸽子姐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