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扰
周末一大早,姜南溪便被送货电话吵醒,考虑到木质家具散味的时间比较久,她只订了冰箱洗衣机等一些生活家电,客厅里买了懒人沙发和一个小圆桌,基本上覆盖了她在家生活的范围。
冰箱的安装极其简单,送货上门的师傅顺带帮她安置了,洗衣机则需要预约专门的售后人员上门安装。
打完预约电话,200元安装费让姜南溪有些许摇摆,空空如也的荷包,支撑到下个月发工资,还需些时日。
她看了眼钱包里那张卡,又下定决心塞了回去,姜业成让她过了近28年的优渥生活,以后也该靠自己了。
在德国的时候,她和同学换过一次洗衣机的水管,当时操作起来除了费力气,算不上太难,这次她打算自己试试。
懒人沙发还未到,姜南溪拆开洗衣机包装箱,干脆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起了说明书,步骤清晰,她尝试着挪了几下,洗衣机纹丝不动,当下只缺个人助力。
前一晚,她和许嘉遇半醉不醉之际,接到了顾教授的电话,后来直接送到了远洋公馆,此刻看着房里还在睡懒觉的许嘉遇,姜南溪一脸歉疚。
“嘉遇,你要不要吃什么早饭,我点外卖”,吃人嘴软,姜南溪决定从美食出击。
许嘉遇翻了个身,揉了揉头发,“我不饿,你让我再睡会儿”。
“十点了,许医生,你晚上是不是得去值班”,姜南溪摇了摇许嘉遇,铁定心要叫她起床。
许嘉遇磨不过被姜南溪从床上拖起,一路到了阳台,一脸茫然,“这是打算在洗衣机上吃早餐?”
“家境贫寒,只能委屈我们许大公主了”,姜南溪开始卖惨。
“姜南溪,你别告诉我,你是叫我起来干体力活的”,许嘉遇一种不详的预感窜了上来,忙不迭往房间里走,她是坚决不会帮姜南溪干这种男人才干的活。
姜南溪也不再说话,只是拉着许嘉遇的手,眼巴巴的模样,看着楚楚可怜不忍让人拒绝,“姜南溪,安装师傅多少钱,这钱我出了”,许嘉遇忍无可忍。
“不多,也就200块”,姜南溪回答地很爽快,说完又看了眼客厅,“就是我这缺的家具还挺多,要不我们大公主也帮忙补一补,以后你常来”。
两个人在一起朝夕相处7年。她可太懂拿捏许嘉遇了,当然许嘉遇也是如此。
“你爸的卡你不用,我可以理解,只是你现在这种家徒四壁的情况,是不是得让你的人腰缠万贯老公了解一下”,许嘉遇双手环胸,她决定要和姜南溪一决高下。
“那你得失望了,我现在甚至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姜南溪蹲下身研究,有没有可能靠她们俩人装好这洗衣机。
两个人尝试了半天,这洗衣机靠他们俩无论如何是搬不动,独立生活的苗头只开始了半小时便告终。
安装师傅周末预约不到,排队到工作日,姜南溪索性作罢,去酒店收拾了行李,当天搬了过来。
东西算不上多,除了两个大行李箱,和几个未拆封的快递箱堆在客厅,并无多余,收拾起来并不费力,傍晚的夕阳斜过来照进客厅带着最后的余温照在纸箱上,画面有些许寂寥。
姜南溪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翻看着快递箱里漂洋过海而来的原版书籍,课题现在起步阶段,她需要找到一个入口。
不多时,手机短信里提醒有一笔入账信息,姜南溪看了眼那串数字,毫无犹豫地退了回去。
留学时,姜业成给了她一张额度很大的信用卡,这张卡在她回国后的大半个月以来便不再使用。
姜业成在查看还款记录时发现了这条,于是转了50万过去,刚刚回国租房生活都是需要钱的时候,他的女儿绝对不能受一点生活的苦。
只是想不到钱被退了回来。
“南溪,爸忘了国内用那张卡不方便,给你打了钱你怎么退回来了”,姜业成其实是个粗犷的人,但是对着女儿尽可能地多些耐心。
“爸,我现在有工作有收入,用不到那么些钱”,姜南溪翻着手里的书本,也尽可能耐心解释。
要说姜业成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其实也算不上,小时候他忙于工作也确实是让她和母亲有好生活,后来即便是离婚了,对她的关心也不曾减少,她和父亲的隔阂从哪一天开始,又在哪一天加深,她其实不得而知。
是从爸爸带着阿姨住进他们家开始,还是爸爸抱着那个小弟弟兴奋地让他叫姐姐的时候,她其实不愿意想,她总觉得自己没这么小气。
“医生的工资爸爸还是了解一二的,不够你的开销,再说爸爸赚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姜业成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女儿生活费。
“爸,我结婚了”,姜南溪觉得回国以来姜业成对她最多的关心是婚姻大事,这次打生活费应该也是个由头,为了避免以后这样推来推去的时间浪费,她干脆坦白地告诉他,这样或许能获得他的心安。
对面似乎愣怔了好久,不知如何接话,好半天才一句,“怎么这么突然?”
“这不是你和妈妈想要的结果吗?”姜南溪忍下心头的酸楚,脱口而出,我结婚了,你们可以安心地过各自的家庭生活了,她这么想。
对面又是良久的沉默后,在一声叹息中挂断了电话,姜南溪一抬头便看到了仅剩一角光影的纸箱,随手拍了张照片扔在了朋友圈。
谢昀庭在香港待了两天,洛克生物的态度已然表明他们无法合作,即便是他做出了退步,以后公司的主导权也不在自己手里,做生意这事也是讲究缘分的。
飞机落地江城机场,司机准时等在出口,助理王熠拎着下午临时得空去买的港式点心坐上了副驾驶,谢昀庭在后座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邮箱里关于德国一家生物创业公司的信息已经搜集齐全,他快速地浏览了一番,吩咐助理定了周一出发德国的行程。
开往玫瑰园的路上,路灯倏然间亮起,谢昀庭从邮件中抬眸看了眼窗外,意外看到了姜南溪入住的酒店品牌,随后从置物盒里翻出手机,前一晚发的信息也没回复,也不知她那句有住所是真是假。
指间在键盘上雀跃时,又想起她那句朦胧醉意中的嫌弃,跟个老年人似的,谢昀庭握着手机在手掌间来回换了几番,点开了那个少用的通讯软件,昨晚通过的联系人信息停在那里一动未动。
点开头像,才发现这款软件下方还有展示状态的功能,顺着照片点开,便看到了姜南溪那张照片,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身影在纸箱上被拉长,连姜南溪自己都没发现。
“刘叔,不去玫瑰园了,在前面的路口停车”,谢昀庭收回了手机上的照片,沉声安排道。
到了路口,助理和司机下车,王熠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和港式甜点站在路边,劳斯莱斯开出短暂的距离后,又退了回来停在王熠身旁,“你带给林秘书的甜品我先借用了,回去你帮林秘书重新订上一份”。
“刘叔,你说老板什么时候爱上吃甜品了?”王熠看着老板的车子扬长而去,一脸不可思议,下午他外出买甜品时,曾跟老板确认过,老板清楚地告诉他不需要。
“或许是别人呢”,刘叔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眼神里全是温和,王熠似懂若懂的点了点头,前一日老板领证的事着实让他惊讶,跟着老板四五年就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公开的女生,现在一出来便是婚姻,他满心疑惑,“刘叔,你说老板和那位姜医生......”
“别多问,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刘叔挥手拦了出租车,说话的语气分外慈祥。
“可是董事长和夫人那边......”王熠满脸写满了担忧,他看了眼刘叔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便也不再多说,独自一个人揣摩着最近最好不要碰到董事长才好。
谢昀庭车开出一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姜南溪的住址,车停在路边,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甜品才拨通电话,“姜医生,喜欢吃甜点吗?”
“还行,不排斥”,姜南溪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惊扰,情绪还没缓过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正好,助理从香港带了些甜品来,辛苦姜医生代劳”,谢昀庭单手转着方向盘,靠在座椅上的姿势显得很闲散。
“我发你地址,麻烦谢总专程送一趟”,姜南溪原想拒绝,但想到许嘉遇一度很喜欢港式的甜点,下午帮自己搬了一下午行李,或许可以借花献佛,便应了下来。
远洋公馆1701,客厅里空空落落的仅有几个纸箱子,懒人沙发放在一旁,谢昀庭立于门口,将手里的甜品盒放在门口的收纳柜上,看着屋内无处可坐,姜南溪这才发觉,揉了揉颈后的头发,“不好意思,刚搬来,没有落脚之地”。
“无妨”,谢昀庭迈步往客厅走了几步,只一圈便将屋内的陈设扫了个遍,他身高187,站在空荡荡的客厅显得异常突兀,姜南溪站在她旁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客人刚来,送了甜点就赶客,算不上好的待客之道,但是她这里连茶壶餐桌都没有,想要邀他喝水也不现实。两个人干楞楞地坐在那里,谢昀庭垂眉看着姜南溪,她一直低着头却在这一瞬微仰了头,刚刚好对进了谢昀庭的眸子里。
他眼眸清澈,瞳孔里似乎是她的影子,姜南溪目光慌乱逃离,却意外瞥见了阳台上的洗衣机,慌不择路间,她问道“你会装洗衣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