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陆折听的一笑。
“看来王爷还是没弄明白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的原因。”
端王:“你想说什么?”
“因为您不够卑鄙。”
陆折道:“您的拥护者,能力品行都在太子之上,不过是差个名正言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您更适合下一任江山之主,您明明占尽了优势,却为了彰显自己的纯良,从不生妄念,对太子一退再退。”
“皇族天家,哪有亲情手足可谈,要么蠢要么狠,能活下来的无非是这两种。”
“您若是只求平安,一味平庸也行,偏又看不惯沉疴一再出手,名声一日旺过一日,太子怎能不视您为眼中钉。既被视为眼中钉,却连反抗也不知,举手等着别人来屠,还妄想退让能换来平安,屠夫又岂会放过栽进陷进的野·猪。”
“若能狠心一点,又何至于沦落到成为阶下囚,今日生死的两位文臣您还不知是谁吧,您的少师巍少师,另一位光禄大夫。”
“母妃娘娘有今日,花相无来日,难道不是王爷一手导致的?”
端王瞪着陆折,一张脸慢慢涨成红色。
陆折道:“王爷若是舍不得手里最后的人,大可等着欣赏您的至交一个个全都死光,这朝堂,最后彻底成为太子的。”
“告辞!”
陆折大步离开,行至门上,身后传来一声呼和声:“留步!”
陆折勾起一侧唇,又收回去,这才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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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了端王,从紫宸殿出来,裴照在门上已经等了许久。
“沐妃娘娘速来贤德仁厚,落了这个下场,花大人是文官之首,德高望重,你这次,真的是将这些文官得罪狠了,不知他们背后要怎么骂你了,你这佞臣名声怕是跑不了了,要不你再想想。”
“十三四岁的女子,有什么特征?”
裴照一回头,就看见陆折拧着眉头若有所思,似是在问他。
“女子?”裴照没想到陆折竟是完全不在意,一时没转过弯,“十三四岁?”
“你这是想纳妾了?”
“你夫人已经是天仙下凡了!”
陆折道:“不是,你可知,花鸟使这次选的宫娥皆是十三四岁?”
裴照认真回想了一下才道:“自花鸟使这个职位设立快一年了,招揽的宫娥好像皆是十三四岁的。”
他沉吟一息:“大概是鲜嫩?”
陆折:“宫中已有好几年没出过新皇子。”
圣上的后宫也是朝事,裴照在宫中行走这两年,的确未见宫中这两年再出过新贵皇子,“圣上这一年愈发沉迷炼丹药,少进后宫。”
远处有一队着粉衣的宫娥在树下行走,陆折眼眸微微眯,“少进后宫,却新设了花鸟使,宫娥比以往进的更多,你打探一下,看这些宫娥可有侍寝的。”
裴照道:“这有什么可关注的,谁不喜欢用美人?花相纵横朝堂许多年很是受人爱戴,你还是担忧一下天下书生的口水吧。”
陆折偏头看他,裴照只好立刻改口,“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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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柠僵在翰林院的门上,陆折竟然已经升迁至大理寺。
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完全不知。
花柠转过身上了马车又朝大理寺去。
小汐给她顺着后背道:“稳住,您要稳重,不是您说的吗,越是大事面前越是要稳住。”
花柠深深吸一口气,“我不慌,不慌,肯定是误会!花陆两家是至交,又是姻亲,相公怎么可能会和祖父作对?肯定是小厮传错了话,或者就是某件政事上不合。”
小檀:“奴觉得也是,瞧着国公爷这人极为讲究规矩礼法,对夫人也很孝顺,您的长辈就是他的长辈,这中间一定是误会。”
小汐附和道:“是啊,大老爷纵横朝堂多年,除了大老爷还有二老爷,都是正一品朝臣,更不提朝中多少花家后辈,国公爷才入朝堂不久,根基不稳,和丞相作对这不是自毁前程?国公爷那么聪明,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花柠点头如捣蒜,“是这个道理。”
听见帘子外车把式的声:“少夫人,那是不是大老爷和三老爷?”
花柠闻言掀了帘子,只见大伯并未佩戴一品大员朝冠,只有用簪子束的齐整的头发,鬓边有一点发白,外袍也只是寻常的竹青底,额头上还有一个硕大的血窟窿,看起来是从医馆才出来的,花云鹤陪在他身侧。
花柠叫停了马车,也等不及车夫拿车凳子,直接跳了下去。
“大伯,爹爹。”
花云鹤大约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此事不好当着花柠这个晚辈说,只道:“你大伯没事,你快回去吧。”
花柠问:“大伯,您这是怎么了?”
花云沧很生气:“陆家也是清贵世家,想当年为查扬州赋税,陆兄不畏强权,宁死也不和那些贪官佞臣同流合污,拼死才肃清了赋税,至今我还记得陆兄之风骨。子皖是他的后人,我以为他当继承了陆兄风骨,如今他的行事作风,简直辱没了陆家门楣!”
“你回去劝道开解一番,若是他执迷不悔,我花家没有这样的姻亲。”
花柠站不住了,幸亏小汐和小檀手疾眼快的扶她一把。:
“真是相公弹劾的?”
花云沧道:“赈灾粮贪墨一案,前大理寺卿赵大人足足查了两个月也不曾查到端王实证,他倒好,才代职这几日,端王便被革亲王头衔,不知规劝陛下,为人臣子,怎可一味迎合圣上,这不是贤臣所为!”
花云沧气愤异常,牵动流血的额头伤口,身子受不住的晃了晃,花云鹤赶忙扶助他宽慰:“大哥,你额头上还有尚,大夫说了不宜情绪激动,先回府养伤。”
花云沧满不在乎的道:“我一人的身子有何要紧,只要陛下能听进去劝慰,重新审查这件案子,还端王清白,我便是死得其所。”
“你先回去吧,你大伯这里有我。”
花云鹤嘱咐花柠道,又劝慰了几句,才将花云沧扶上车马。
“少夫人,走啊。”
小汐见花柠将在原地,催促道:“您不是要去寻国公爷?”
花柠像是失了魂似的扶着小汐的手踩着车凳上车,进了车厢,车把式甩了马鞭,马车动起来,花柠身子一晃,重重撞到车厢璧,呆滞的眼神才动了一下。
陆折,参了大伯?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另一边,大理寺大理寺卿专职衙署。
国师夸进门槛,手中提了一只笼子,笼子里一对羽毛鲜亮的翠鸟,哼叫的欢快。
国师腰肢款摆,袅袅婷婷进殿中,陆折正端坐在书案前的圈椅上,执着专注笔写着什么,似是没听见脚步声。
又或者,听见了,并不想理会。
国师绕过书案,将笼子搁在他笔尖处,一只手攀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