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舟思索该如何回答，齐玉珍跟着问了一个问题：“你洗澡也要洗那么勤快吗？”

“洗澡次数比较正常，夏天每天都洗，冬天不是每天洗。”宋寻舟避开了冬天洗澡次数的问题。

到了冬天，几个知青都不硬扛了，虽然还是不用厨房灶台做饭，但会用厨房灶台烧热水了。

女知青们是把柴火囤到自己房间里，用不完剩下的柴火拿回房间里，宋寻舟不在宿舍囤柴火，他要烧热水就去会计家买足够烧一锅热水的柴火，不嫌麻烦，用一次买一次。

齐玉莲一语道破：“你说的正常肯定和我们的正常不一样。”

冬天不是每天洗，那肯定是两天洗一次。

她猜得差不多了。

宋寻舟能克服心理障碍，用知青宿舍那个有门有围墙却没有房顶的露天浴室洗澡，然而劳动结束，吃完晚饭已经天黑，宿舍不是他一个人住，洗澡洗衣服只能排个先后，洗澡优先于洗衣服。

没办法把所有衣服洗完，洗完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他大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洗衣服，安琳跟社员说的话可能从“薛知青打呼噜扰人清梦”变成“宋知青洗衣服扰人清梦”了。

要不是当天洗不完，衣服数量也不够频繁换穿，他真的能每天洗澡。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爱干净让他没法接受每天劳动结束，流了一身汗还淡定吃饭睡觉。

所以没专门洗澡那天，他就用毛巾擦身子。

只用毛巾擦身子对他来说还是一种折磨，没办法，只能忍忍了。

齐玉珍：“夏天要洗得勤快些，冬天就不能每天洗头洗澡了，对身体不好，容易冻着。

知青宿舍洗澡的地方和露天洗澡没区别，冷风直接从头顶灌进来，热水很快就不热了。

至于勤洗衣服和每天收床铺倒是没多少问题，出太阳的时候记得把床铺拿到院子里多晒晒就行。”

她没觉得宋知青的习惯不好。

可能是一种病，但不是坏毛病。

你一句我一句的，让齐玉莲面对宋寻舟更自在了：“我以为姐姐是我知道的最爱干净的人了，没想到宋知青比姐姐还爱干净。”

齐玉珍拿自己开玩笑：“怎么的，有了宋知青，姐姐反而成邋遢鬼了？”

“绝对没有！”

经过她这么一打岔，齐玉莲没纠结宋知青过分爱干净的事情了。

弟弟妹妹们各自吃完三个饺子后，又出去玩了，齐玉珍让他们出去玩的，他们用过的碗，她来洗。

姐姐洗碗，弟弟妹妹们就放心出去玩了，齐玉珍突然意识到他们对宋知青太过放心了。

齐家弟弟妹妹走了，宋寻舟还没吃完水饺，他的水饺有满满一碗，吃不快。

关于他每天收床铺的事情，他稍稍解释一句：“我收床铺确实是因为介意，担心有人不太讲究，坐我床铺上，或者随手扔东西上去……一个人住的时候不会这样。”

齐玉珍：“我明白你的想法，我现在和妹妹一起睡觉，她要是带着一身汗泥回来，不洗个澡就躺床上，我也要说她几句。”

宋寻舟知道她不介意后，专心吃水饺，没再多说话。

他待在齐家期间，有人过来，来找齐玉珍爸妈，都是齐玉珍去应，跟他们说爸妈现在在哪里，要是过来还工具的，她就在门口接了，应付几句，等他们走了再回厨房。

宋寻舟没磨蹭，吃完一碗水饺后，主动把自己用过的碗筷洗干净。

他离开前安静看着齐玉珍，没有开口说什么，齐玉珍望回去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齐玉珍先收回目光，语气更加轻柔：“你回宿舍吧，我要准备做晚饭了。”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是该准备做晚饭了。

宋寻舟应一声后，回去宿舍。

或许是两人表现得都比较含蓄，弟弟妹妹们压根没察觉到任何异样，所以心很大，任姐姐和宋知青独处。

齐玉莲晚饭前回到家里，还跟姐姐感慨，说是没想到宋知青表里如一，只是个比较爱干净的人而已：“爱干净的人能坏到哪去……哦，不爱干净的也不是坏人，薛知青就挺好的，把唐妞救上来，我看唐妞和大秋二秋气色都好了很多。”

说话不能说得太绝对了。

齐玉珍过年期间还没见过唐妞，听说她有气色：“现在唐妞一家的日子还是很艰苦，总比在方家过得好，有奔头了。”

“是的。”

袁秀彩回来就问女儿，宋知青下午有没有来吃水饺。

“吃了，满满一碗，我和哥哥们都老实吃了三个。”齐玉莲可馋了，她中午加下午吃的水饺数量，都没有宋知青一碗多。

宋知青的饺子比爸爸的还多。

“玉珍吃了没有？”

“我也吃了三个。”

都吃过了，袁秀彩没别的话要问，让涛声喊爸爸回家吃晚饭。

...

元宵节当天，公社放露天电影。

家里弟弟妹妹们都想去看电影，齐玉珍跟他们一起去了。

就在元宵节前一天，宋寻舟还主动问她会不会去看电影。

现在讨论度最高的就是露天电影了，几乎没有年轻人不知道放电影的事。

她说会跟弟弟妹妹一起去看。

她要看，他也就准备去看了，问了他们大概出发时间。

齐玉珍还没避嫌到因为自己去看电影就不允许他看电影，以免被人发现的地步，把时间告诉他。

看露天电影的不说有上千人，几百人肯定有的，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一大片人，谁有闲心关注他们两人之间的“猫腻”，注意力全在露天电影上面了。

等她和弟弟妹妹过去，宋寻舟已经在了，只是没有找地方坐下，他没带板凳。

齐玉珍也没带。

弟弟妹妹都带了，她找借口说今天站着看，因为坐太久难受。

坐太久难受是借口，她和宋寻舟之前商量好了，两人都站在人群边缘，最好在一群不认识的人后面站着。

齐玉珍先是陪弟弟妹妹们找位置，等他们位置都选好了，她才离开。

在她离开前，齐玉莲交代姐姐不要跟别人走，不要和陌生人说太多话。

俨然把姐姐当成需要照顾的妹妹。

妹妹叮嘱她，她同样要叮嘱弟弟妹妹：“你们三个也不要乱跑，等电影放完就天黑了，电影结束，姐姐在那个路口等你们一起回家。”

齐玉珍指了个方向，弟弟妹妹们都应声，她才离开。

见到宋寻舟，她没有直接走向他，而是站在离他二三十米外的地方，等人越来越多了，才慢慢给别人让位置，让着让着就让到宋寻舟身旁。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当然是故意的。

两人没找话题聊天，都在专注等着电影播放。

是不是真的专注就不好说了。

电影开始播放后，宋寻舟站在了齐玉珍身后。

以前他站自己身后，齐玉珍还会尴尬，现在不尴尬了。

“你能看到电影吗？看不到的话我们换前面些的位置？”宋寻舟又一次低头附在齐玉珍耳边说话。

上次这么说话还是在方强家的院子，一群人待在方强家骂方强和他妈不是东西，都把唐妞逼到绝路跳河自杀了。

年前问糍粑价格，他也站在她身后，没凑这么近。

看电影的人比待在方强家院子的人多好几十倍，却比方强家院子安静不少。

好在电影不是无声电影，周围也有不少人小声说话，他们俩在最外圈，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不是所有人都带着椅凳来看电影，也有人站在外圈看电电影，他们俩站最外圈，齐玉珍的视线就被前面的人挡住了。

她摇头：“已经看过了，听个声音也行的，你能看到吗？”

“能看到，我也看过了。”

这部电影是主旋律电影，在全国各地都很火。

全看过了，不用担心别人挡住视线，宋寻舟站直身子，齐玉珍稍稍往前走两步，两人继续装不认识。

差不多过去两个小时，电影结束。

齐玉珍先往路口走，宋寻舟没动，等她和弟弟妹妹们汇合了，他才慢慢走在离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

齐玉珍知道他在后面，没专门回头去看他，而是听着弟弟妹妹们讨论电影的剧情。

现在娱乐活动不多，社员们看过的电影，无论看多少次了，都能津津有味地讨论。

第一次看的时候，因为听不懂普通话，大家不知道电影在说什么，就当哑巴剧来看。

看的次数越多，就越能理解电影里的人物在说什么了。

弟弟妹妹们兴奋地“对台词”，齐玉珍比他们会的普通话多点，分神听着他们讨论台词，差不多的地方，她在心里点头，有偏差的地方，她会出声说出自己的理解。

弟弟妹妹听了姐姐的纠正，恍然大悟，原来是姐姐说得这样啊。

“我只是瞎猜的，当不得真。”

齐玉莲：“就是姐姐说的这样，我敢肯定，我们下次看的时候再对一遍。”

齐玉珍：“你说得姐姐都不太确定了，下次姐姐看得更仔细些。”

她不是有个会说普通话的对象吗？

找机会问问他，问他电影是不是他们理解的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主写婚后，第一章开篇时间是1972年，下章直接时光大法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