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沪城10
苏哲尧生日在11月,虚岁方才二十九,这个年纪没结婚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路易林说这么些年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
路易林再三说明:“苏一这人无趣,往日对美女都不感兴趣的,圈子里他这种喜欢故作深沉的男人罕见,没遇到过什么挫折的小女生容易被他迷惑,向他抛橄榄枝的不少,可从来也没见他对谁上心过。”
言下之意,暗指金愿啃的是块硬骨头。
金愿无所畏惧,一是牙口好,小时候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她一口整齐的牙齿没有一颗蛀掉的;二是这骨头已经衔在嘴里了,她不啃丢出去也有旁人愿意啃,不如嚼碎了咽下去,让旁人也没有机会。
苏哲尧卖关子,到“苏一”之前,他没和金愿说明具体是去做什么。
喝酒不开车,苏哲尧来的时候是路易林顺路接上的,白天他没在公司久待,去“苏一”小憩了一会儿,车就停在店门口。
与苏哲尧在沪城遇到这几次,都没见过他开车,金愿之前坐过一次路易林的卡宴,回去以后搜了搜一些豪车品牌,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几个精致好看的车标。
其中有一个车标像古希腊神话里面的兵器三戟叉,现在就在眼前。
金愿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苏哲尧的车,停在近处偷瞄了好一会儿,苏哲尧走了几步路见人没跟上,转身寻人,恰好看见她在看那辆车。
钥匙在口袋里,苏哲尧不假思索地掏出来捏在手里,叫她名字。
“金愿。”
金愿闻声抬头朝苏哲尧看过去,后者伸手一抛,一个什么物件往她这边过来,金愿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整个身子险些撞到车门。
苏哲尧没动,就站在那儿看她重新站稳,看她摊开手掌去看那把印着三戟叉标志的车钥匙,看她试着按下去,看车灯亮起,看她竟然毫不客气上了车。
金愿也喝了酒。
苏哲尧几步走过来,金愿看到他过来的动作,自来熟地降下车窗,一只胳膊撑在车窗上,问他:“苏一,你缺司机吗?”
苏哲尧一愣,“我喜欢自己开车。”
“路少说他一般都是有司机送的,我看你这车不比他的差,舍不得这点钱?”金愿随口说的。
苏哲尧盯着她没有系安全带的胸口看了眼,那上面有一小块污渍,像是吃晚餐时没注意溅到的汤汁。
“我喜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随时随地想去哪都不受制于人。”苏哲尧没抬头,眼睛盯着看她手里预备要做的动作。
金愿笑了,“司机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自己开呀,怎么就受制于人了?”
“我不想每次上车都检查一遍车里有没有录音设备。”他点到即止,拉车门让她下车。
金愿顺杆下,“要是我会开车,我来给你当司机你信得过吗?”
竟然不会开车,握方向盘的动作倒是有模有样的。
苏哲尧不答反问:“苏卓在会上被骂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严小姐下午给我发过微信,那天她让我介绍裙子的seller给她,我们加了微信,后面她偶尔会和我闲聊。她说自己今天心情不高,想约我晚上喝酒来着,我套了她一下话,毫无城府。”
“苏卓不喜欢太聪明的女孩子。”苏哲尧锁上车门,听见金愿问他:“那你呢?”
“什么?”旁边有车驶过,刚好在鸣笛,苏哲尧只看见她长了嘴,没听清她说什么。
“我说,那你喜欢聪明的女孩子吗?”金愿刻意抬高音量重复。
金愿笑了笑,心里盘算着不论他作哪种回答,她都能厚着脸皮对号入座。
但却没想到苏哲尧还是那句——“聪明的、单纯的,我都没有兴趣。”
“苏一”的门头有些简陋,独栋的老楼在一片闹区里本就显得落寞不堪,霓虹灯牌散发的光线昏暗又迷离,一圈绿色的光照在苏哲尧脸上,他说话的那一刹那,金愿想起《暮光之城》里的男主角爱德华。
从前金愿和好友赵明熙聊起喜欢的电影时,十分有默契地都选择的都选择了一部男主角加爱德华的美国电影,并非同一部影片,但又有些许关联。
赵明熙喜欢《剪刀手爱德华》,而金愿则钟爱《暮光之城》。
赵明熙念旧,喜欢很多老歌老电影;金愿大胆,喜欢很多超现实元素的作品和虚幻的东西。
此时此刻,金愿也觉得苏哲尧这个人很虚幻,像伸手抓不住的光束,也像人声嘈杂盖过歌声让人听不清的歌词。
店里又是爆满,连吧台都没有空余的位子。
金愿向苏哲尧申请进吧台里面跟阿良学习调酒,苏哲尧和阿良眼神交流一瞬,金愿就进了吧台。
“怎么突然想学调酒了?”阿良转身去后台给金愿找了件新围裙,递给她的时候也看见她胸口那块油污。
阿良开玩笑问她:“晚上和你的梦中情人一起去吃了什么?吃得挺着急呀。”
“你不会喜欢的——浙菜,你们四川人肯定觉得寡淡无味。”
金愿把脑袋从系带里穿进去,两只胳膊穿出来,由着阿良贴在身后帮她系围裙。
阿良出乎意料地否认:“我觉得浙江菜很好吃啊,我辣的不辣的都喜欢。”
“真的假的?”金愿不信。她大学时有个四川的室友,平时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无辣不欢,地地道道的辣妹子一个。
“我前女友就是浙江人,吃不了一点辣椒,和她在一块儿我都习惯清淡饮食了。”提起这个前女友,阿良有些许惆怅。
金愿点他:“菜不能吃辣的,酒可以喝辣的呀,你自己会调酒,还怕生活里没有辣?”
阿良给金愿把围裙系好,叹了口气,末了又笑了,拿过刚才用完没洗的雪克杯去水池冲洗。
隔开一段距离,阿良怕金愿听不清楚,提高音量道:“生活挺辣的,我前女友喜欢穿吊带短裙,露一截小蛮腰,和她在一起吃白水煮青菜都有滋有味。”
“呦~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儿东西。”
两个人嘻嘻哈哈聊了会儿,一旁另外两个调酒师忙完也加入话题,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八卦阿良到八卦金愿,方向转的一点也不突兀。
阿良替他们问金愿:“老实说,你的阴谋现在到哪一步了?”
“什么阴谋?”苏哲尧从楼上下来,趴在吧台上打量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氛围,加入的毫无征兆。
老板天生对员工就有威慑力,他这一问,阿良唯恐嘴闭的还不够快。
工作时间闲聊也就算了,再被抓住八卦老板私生活,罪加一等。
金愿一杯改良版的干马天尼早已经调好,照片拍了好几张,没挑好用哪个角度的发朋友圈,总觉得颜色还不够完美。
金愿将那杯马天尼送到苏哲尧面前,“真心话大冒险,我回答问题你喝酒。”
苏哲尧点头,手指夹着杯子细长的柄,轻轻摇晃,然后举起来放到嘴边,抿了一口,“说吧,什么阴谋?”
“不是……老板您就喝这么一点儿啊?”一旁的老孙胆大,替姑娘做主:“欺负女孩儿有点太不爷们了吧?”
金愿回眸冲老孙一笑,“没事儿,咱们爷们一点,送他一题。”
金愿敲敲吧台台面,严谨道:“一个问题一杯酒,苏老板你之前饭桌上喝了两杯红的,混着喝的话,按照我这个配方来估量,你两杯下去就到极限了。”
“哦?”苏哲尧轻轻放下酒杯,没有为她上上句话感到羞耻,反而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的极限是两杯?”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确定要问的话麻烦先喝酒,避免答完以后砍价。”
说这才去回答送他的第一个问题。
金愿实话实说:“之前经常来酒吧蹲你,和他们几个闲聊的不少,他们都看得出来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问我有什么阴谋,我大言不惭说……”
“她说她想睡你。”阿良帮她把话说完,吧台里里外外包括客人,响起毫无规律但却十分默契的口哨声。
刚才抿的那口酒太少,苏哲尧没有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只觉得嘴里干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金愿表情日常,算是默认阿良替她做的答。
可苏哲尧故赖重耍:“别人替你回答的不算,我要重新问一个问题。”
阿良小声和老孙耳语:“老奸巨猾。”期待看金愿怎么回怼他。
认识的日子虽然不长,但金愿不吃亏的性格显而易见,周良旭笃定根据她想要灌醉苏哲尧的动机,不能再让他逃过这一杯酒了。
结果恰恰相反,金愿大方抬抬手,“你问。”
“苏卓被骂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不信苏卓那种人会不好面子,自己被骂还上赶着拿到女人面前丢人现眼去。
“你是怎么发现我撒了谎的?”
“一个问题一杯酒,你不用喝酒?”
金愿飚了个脏字,被这男人较真的游戏精神扼住了喉咙。
她快速调了杯新的,却不是原来的配方,金酒配比减少,也学他偷奸耍滑。
“我调酒,没说一定要怎么调,是酒就行。”
“你拿茶烫我之前,说他在董事会上提威尼斯小镇的项目是你鼓舞的,说明那晚之后你们有过联系,别和我说也是通过那位严小姐转达的?”
一旁离得最近的周良旭倒吸一口凉气。
真狠,拿茶烫人。
还是一个她扬言要睡到的男人。
很难不服这姐的魄力,也不知道脑回路是不是被谁打了死结。
“我约过他。”金愿坦白从宽:“我当时缺钱急用,找上他主动提出帮他对付你。”
“他给了你多少钱?”
“一个月五万。”
“卧槽,这个苏总还做慈善吗?这活儿我能干吗?”周良旭凑近金愿,假模假式给她锤肩。
“你觉得呢?”金愿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调戏,让一个一米八几的酷哥抱胸“啧啧”。
为了金钱出卖灵魂可以,但出卖□□绝对不行。
金愿后知后觉,“你多问了一个问题。”
“顺口接的,金额其实不重要不是么?”
“嗯。”金愿牙龈边上长了个溃疡,晚上吃浙江菜没有什么辣椒一直感觉良好,但刚才那一杯偷工减料的马天尼却还是辣到了她。
金愿捂着腮,“你刚才这句也是问句,我也回答了,所以算是还你了。”
说着去冰机里面掏了个冰块塞进嘴里含着,冰敷止痛疗法。
“嘴怎么了?”苏哲尧将那杯之前只抿了一口的酒一饮而尽,看她。
金愿嘴里含着冰,口齿不清晰:“口腔溃疡。”
“最近火气这么大?”
“嗯,没处泄。”
“女孩子家的也不害臊,”苏哲尧将杯子递给她,说:“别玩儿了,我没有其他想问的问题了,你把围裙摘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啊?”金愿不解,干站着,嘴里含着的冰因说话不免往出滑,她快速用舌头把冰块卷回去,冰在左右腮之间跑了个往返跑,回到溃疡处时她重重嗦了一口,然后吞咽了两下口水。
唇上沾着晶莹。
苏哲尧口袋里捏着车钥匙的手豁然收紧。
没吃过猪肉,但苏哲尧看过一些岛国作品。庄裕曾经将那种片子按照地域划分为三类,国产、日韩,欧美。国产质量层次不齐,日韩前/戏太长叫的太假,欧美直入主题只有兽/性。所以他给出结论——看哪一类片儿都不如自己亲身体验。
苏哲尧喜欢看岛国的作品,因为女主角相对来说比较漂亮。前/戏长不长他没有概念,叫的假不假他也没有概念,他只知道女/优裹香蕉的画面很刺激他的单部位兴奋充血,光是闭眼听那吧唧吧唧咂嘴的声音,他就能如愿得到释放。
就像此刻,苏哲尧盯着金愿丰润的唇,回忆她最后嗦那一下时的动作和声响,想象自己就是她口中那块冰。
坚硬的,晶莹的,那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