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苏婉做了大盘鸡拌面，知晓自家地与大伯家地挨得近，且奶奶在地里种洋芋，就多带了一些给大伯家，主要是为了孝敬她奶李氏。

结果，被大伯母柳氏拿来说嘴，说什么为人大方，话里话外还带着打探是不是老爷子暗中补贴自家了。

苏婉本不想计较，结果柳氏越说越来劲，说李氏抠搜，送家来的鸡蛋藏起来不给重孙吃。

李氏解释那是三儿子送来给老爷子补身体的，重孙阿宇吃鸡蛋家里有的是。

柳氏是长嫂，苏长青、张氏没法开口，苏婉就指挥杏儿安儿去，让两人问问大伯家是不是养的鸡都用来吃肉了所以没鸡蛋，要是小侄子想吃鸡蛋来自家，家里又攒了十几颗蛋啦！

山地上都是忙着种洋芋或麦田里除草的乡里乡亲，听两小儿稚言嫩语，纷纷笑着打趣柳氏，将柳氏闹了个没脸。

就因为这，柳氏还刺了杏儿安儿几句。

自此，苏婉每次送饭只给李氏送，也不知杏儿安儿是察觉到了还是咋，每次到地里抢着给奶奶送饭，还大张旗鼓扯着小奶音喊，恨不能山下的人都能听见自家给奶送饭。

苏长青大口咬着韭菜盒子，苏婉用薄油煎得表皮金黄酥脆，吃着掉渣，他害怕酥皮掉地上还用一只手接着，几口一个韭菜盒下肚，才问道：“家里还有没？”

苏婉笑嘻嘻：“没啦！上山前让杏儿安儿给爷爷送了六个，路上碰见芳芳姐和秀儿，一人一个，剩下的都在篮子里。”

张氏笑着嗔责：“婉婉能不知道轻重，当家的你就别操心了。”

苏婉坐在地头的草垫上帮忙切芋头块，说道：“听杏儿说她去大伯家，阿宇坐在院子哭，我爷哄不下来，还是给塞了个韭菜饼才消停。”

大堂哥苏志强想搬去府城开学堂的事儿还没定下来，倒是之前吵架回娘家的大堂嫂被自家兄弟送回来，这段时间帮忙在家里喂猪喂鸡做饭，身体不好没法干农活的老爷子带着三岁的重孙子苏文宇。

至于大伯苏长渝，那是个从不下地的人，因着年轻时在府城读书又去京城游学，算是乡里有见识的文人，因此，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喜欢叫他去写礼单，隔壁村的隔壁村有人家里老人去世，他又被请去写礼单，这几日没见到人。

张氏低低道：“你大堂哥跟大堂嫂唱.红白脸呢，我看志刚也是在憋气，你大伯再和稀泥，志强志刚两兄弟还有的闹。”

苏婉抬头看向远处埋头种洋芋的少年，她这个二堂哥也读过书，只是读了几年自己退学就在家里帮忙，听说十二上就一个人赶着牛给村里犁地挣钱，现在十五了，正是说亲的年纪，柳氏挑三拣四看不上这家瞧不起那家，导致附近媒人都不敢去。

“志刚哥就是太老实了！”苏婉感叹，末了看向苏长青，“跟我爹一样！”

苏长青喝了最后一口面片汤，咂着嘴说道：“你志刚哥比我硬气！”

夫妻两人坐在地头吃完午饭又开始忙碌，杏儿安儿在大伯家地头玩儿，苏婉就专心切洋芋块。

“婉婉。”

苏婉听到呼喊声回头，就见张芳远远走来，与她一起的是大堂嫂小柳氏。

苏婉抬头看天色，这会儿应该都过了中午两点，这个时间点才送饭，也不知道饿谁呢？

“芳芳姐，你家种完了？”

“种完了，我来帮你。”张芳笑着应道。

苏婉想到张芳的后娘，拒绝道：“那芳芳姐你回家休息吧，不然你娘又要骂你了。”

“怕啥，就念叨几句！”张芳提起芋头堆旁边的篮子往地里去，边走边说道：“我小叔回来了，我娘现在不敢咋呼。”

“梨花姐啥时候回来？这都十多天了！”

苏婉加快切洋芋的速度，“就这一两天吧，种完洋芋就去接。”

张芳提着装满洋芋块的篮子快步走向张氏，换下空篮子又返回地头，“婉婉，你哥给你换的名儿真好听！”

苏婉笑问：“芳芳姐，你也想换个名儿？”

张芳摇头，夺下苏婉手里的菜刀，“我来切，你手小都捏不住。”

苏婉只得挑有冒芽趋势的土豆递给张芳，两人边干活边聊天。

张芳根据长芽的地方，灵活的将洋芋切成五六块，“你说这事儿咋就这么神奇，杏儿安儿贪嘴要吃洋芋，你爹害怕家里种子不够将切块准备做菜的洋芋也留下来，哪能想到这洋芋都切了还能长芽！”

苏婉抿唇忍笑，这件事儿，杏儿安儿完全是背锅侠！

因为她爹见洋芋切块种着实节省种子，想着村里人家整颗种太浪费，很是可惜，苏婉建议以杏儿安儿贪嘴为借口将切块种洋芋的方法传开。

苏长青带着切块长芽的洋芋去里正家，也不知怎么讨论的，最后里正出面，建议大家将发芽的洋芋切块种，如果实在不放心，就整颗种。

村里人一半一半，有些人家怕坏了只在自家菜园子种了一点切块的，山地都是整颗种。不过洋芋发芽后切块种的消息传了出去，安阳县好些人家都有尝试，苏长青还给岳家捎信让切块种。

“是哩，我都不知道吃种子要罚钱，切了准备做菜，也幸好我爹拦着了。”

张芳抬头，“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利索了，全好了吧！”

苏婉道：“么啥事儿，就是之前的事儿不记得，朱爷爷也说我会学会说话。”

张芳低声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府城人说话好听。”

苏婉失笑：“人家说的是官话，听我哥说叫雅音，京城人都说那种话。”

“原来是皇帝说的话，怪不得那么好听。”张芳感慨，“我小叔也会说，不过他说的没那么好听。”

“我小叔这次给我爷奶带回来一匹马，到时候套了马车咱们去府城玩儿！”

······

苏婉听了一下午张小叔的英雄事迹，自小是个淘气的，跟外祖家村里的猎户学了几手，十四就独自跑去府城的镖局应聘，没想到还真被总镖头看中，自此就跟着镖局车队东南西北跑，成了走镖人。

这都五年了，今年回来准备成亲。

“我奶愁得都睡不着，我小叔成亲我奶就轻松了。”

苏婉好奇，“咱村里走镖人多吗？”

“不说咱村，就整个安阳县都没几人走镖，府城北边的固阳县，很多人走镖，主要是他们只有山地，靠地吃不饱饭，你外婆家那个村子，好多人就是走镖的。”

张氏走来，就听两小女孩儿叽叽喳喳说着走镖人，感慨：“你舅年轻时也想走镖，家里就他一个，你外婆不答应。”

苏婉问道：“走镖很赚钱？”

“赚，就是舔着刀口吃饭！”

剩的本就不多，还有张芳帮忙，下午早早就种完了，张氏带着孩子回家，苏长青去兄长家地里帮忙。

苏婉看见暗自感慨，幸好她二叔将地佃了出去。

就连张芳都悄悄说：“你二叔把地佃出去也好，起码你爹不用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住院，就遇见临床的奶奶将忙工作的大儿子夸得天花乱坠，对陪护的小儿子绝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