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乌堡主
接下来郑昭一行人需要继续赶路,现在天气炎热,再这么耽搁下去,郑苛尸身估计会腐烂的不成样子。
尽管路上补充了冰块,但时间太长了,冰块在灵柩众很快就融化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们一行人会加快步伐。
出发的时候,府中的壮奴一部分跟在郑昭和郑细君周围,还有一部分缀在后面,看护者郑昭买下的这群流民。
大多数流民都是拖家带口,如果只看见一个女人或者家中没有男人的,十有八九就是把家中的男人给卖了。
现在这个年头虽然人命不值钱,可是青壮年男人还是很受欢迎的,特别是对于士族来说,青壮年男人就是劳动力,买来不仅可以作为部曲保护家园,还可以作为牲畜一样去耕田,家中有矿产的还可以送去开矿,简直是用处多多。
而且这个劳动力在现在的市场上价格上还非常便宜,比一匹马一批一头驴子都便宜,简直是免费的劳动力。
郑昭上马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昨晚搭救的冯商人还有几辆车子,她一人恐怕拉不动笨重的驴车,正准备差使阿月去问问,却在回头的功夫发现了冯季的那几辆驴车混在流民的队伍中。
后面几辆车驾车的明显是几个流民,第一辆车上空出了一个位置,勉强躺下那名重伤的帮工,冯季正驾驶着第一辆毛驴车。
阿月显然是知道情况的,她搀扶着郑昭上了马车,站在马车外解释说:“冯女郎今天早上用了饭就找了我,说是想雇几位驾车的人,让奴推荐一下,我就找了几位老实本分的推荐了过去,冯女郎就顺便还雇了几个手脚快的把那两外两位帮工的尸首也收敛了一下。”
阿月平时跟着她身边,流民在身份登记时的部分工作还经过了她的手,要说谁对郑昭买下的这些流民身份最了解,除了她和圭二人,便是阿月了。
冯季找阿月推荐人还真是找对了人。
见冯季那边能处理自己的事情之后,郑昭就没有再多问,她上了车,整个队伍继续出发,也许是因为加快了步伐,郑昭觉得颠簸的更加严重了。
郑昭从窗子探出一个头,看走在前面的辒辌车旁的老媪,这位便是一直跟在郑苛身边的老仆。
这段时间郑苛的丧事基本上都是这位一手操办的,不说郑昭,连郑细君都很尊重这位老媪。
在从州城出发之前还特地安排了一辆马车给这位老仆,可是郑姨却直接拒绝了,跟其他的奴仆一样跟在车旁,硬是从州城那边一路走过来的。
中间几次郑昭都怕这位老人撑不住了,想不到对方一身骨头还挺硬朗,走了一路也没见什么疲倦,只能说不愧是常年跟着郑苛行军的,这身体看着比她一个年轻人还好。
“圭,你去请郑姨上我这辆车,今天队伍的步伐快了些,郑姨现在跟着应该不像前些天那么轻松。”郑昭对车旁的圭说。
这几天她身边的几个奴仆其实身神采也都不是很好,白天赶路,晚上还要轮班服侍她,每个人神色都萎靡了一些,而且一走就是一整天,先不说精神上的折磨,光是脚就受不了,一趟路走下来,鞋子就要坏几双,脚底板下面得长一层厚厚的茧。
在古代赶路就是这样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没有资格乘坐马车,或者说是大多数人都买不起,像是物件多的流民,有一辆露车就不错了。
露车就是现代偏僻农村中使用的板车,家中买不起驴子的,就直接用人拉着,这种车一般都是平民百姓用来运货,当然也可以坐人。
冯季的几辆驴子拉着的就是露车,运东西还是挺方便的,就是露天的,或者为了防潮防水,上面还得盖一层油布。
圭听到了郑昭的话,快走几步到了前方,在郑姨的身边劝说了几句话,不过显然失败了。
这老媪脾气犟得很,郑昭相处过她也是知道的,更何况她想起郑姨的女儿郑央在郑姨面前安静的如同一只羔羊的模样,觉得郑姨这一家之主的地位短期之内可能还是无法撼动的。
圭在被拒绝之后,站在原地,等郑昭的车子驶过去之后她才凑近了来,一抬头不用说什么,看对方神情郑昭就明白了。
既然对方不想乘车她也不再坚持,郑姨家中的内眷也跟在后面,乘着一辆驴车,郑姨也不是没有车乘坐,她让圭看着点之后,才把头又收回了车中,晃悠悠地跟着车子地颠簸看起一卷竹简。
现在虽然纸质书已经开始投入市场,不少贵人们都开始用在纸上写字,可大多数书还是竹简制成,特别是一些古书。
郑苛虽然是个武人,可算是个儒将,经过这些天地了解,郑昭打听了很多关于郑苛的消息。
从多方人的描述以及从府中运出来的一车又一车的书简来看,郑昭觉得她这位便宜母亲应该是一位好读书之人,且为人爽朗大方,但备受诟病的一点就是性好财货、贩肆聚财、营利私田、贩酤市廛、与民争利。
换句话说郑苛这人很爱财,收刮了大片私田,并且还在市廛中开了店子与百姓争利,家中现下积攒了这么多钱大多数都是郑苛做生意赚来的。
这其中有没有搞些灰色产业郑昭就不知道了,反正郑苛的这种擅利行为一直被当世人所鄙夷,认为与百姓争利的都不是君子。
但实际上现在搞商业行为的士族不在少数,这些自诩清贵的士族阶层养了大批的部曲、私兵和家奴,平日里的开销自然不小,而且这些士族一般都会有各种高雅的爱好,无不是建立在源源不断的钱财上。
士族们一边对商业以及从商之人带着鄙夷,一方面为了奢侈的生活不得不出来经营。
所以这个世道要发展经营,商道这一块必须是要碰的,要不然光靠种田根本盘不活,货币是死的,那么这一块经济就是死的,郑昭脑海中有很多想法但现在根本无法付诸行动。
限制太多了,她缺人又缺钱。
郑苛是留了很多钱给她,可她现在岁数还小,才十三岁,在这个时代还是未傅籍的岁数,都还未到服役的年纪,那么多钱她肯定动不了,先不说能不能过郑姨那一关,郑细君这一关肯定过不了。
只能说是未成年的悲哀。
她也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她还厚着脸皮跟郑细君借了一些,算是严重透支,接下来得想个办法弄点钱来。
这可并不容易,人在没有初始资本的时候很难做出一番伟业,这就是为什么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钱是会生钱的。
现在干什么都得省着点用,再走一段时间下去,她手里的粮食都快要不够了,而且等回到了村子中,她还得想办法发一点粮食下去,要不然这群流民肯定支撑不过这个夏天。
兖州这边可以种植粟米还有大豆,其实这边气候不比东北那边,按道理粟米一年就一熟,而且多夏天播种,秋天收获,像是小麦之类的一般是秋天播种,按照时间算,再过一两个月也差不多成熟了。
郑昭家在嘉富乡也买了很多田,先不提郑翀名下的,郑苛在县尉的时候就买下了不少田地,雇了很多农户来种植,因为她不虐待农户,且给的钱比较多,加上这十里八乡的都是乡亲,郑苛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她心里寻思着到时候能不能从自己家田里搞处一部分粮食应应急,郑细君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这乱世家中养一些家兵也不是坏事,一路走来,郑昭就看见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坞堡坐落在靠近官道的地方。
有好几次那些乌堡中的人看见郑昭后面跟了一大群流民,里面混着不少青壮年男女,就生了一些心思,其中就有一个小乌堡主派了一些人出来劫掠,是一点都没把走在最前方的郑昭一行人放在眼中。
那几天本就被路程折磨的很难受的郑昭脾气一下子就爆了,让李婵带着一堆人就把那些过来骚扰的人给活捉了,郑细君看她胡乱作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她不要亲自上阵注意点安全,快点解决了回来,免得耽误了行程。
这就不得不说郑细君是见过大场面的呢,她们带着人先走了,把郑昭和李婵等一些人留在了后面。
郑媪估计也有点生气,还把郑央也从后面的车队叫了过来,估计是觉得这些人扰了郑苛的清净,要不是郑细君阻拦,对方像是还要亲自出马。
这不是大材小用了不是,郑媪也是上过战场伤过敌军主将的人。
李婵和郑央捉了不少人,几十个人是有的,这些人手中拿着的武器还没有之前遇到的那些贼寇好,穿着一看就是乌堡主养的一些家兵,经过训练倒也是乌合之众,看得出来还没见过血,压根跟李婵一些人毕比不了。
捉来的人都是青壮年男女,男的比较多,算是很好的劳动力了,但郑昭看不上,她想了一个贼损的法子,把这些人给绑了,带着一群人找那个小乌堡主勒索去了。
说是乌堡,其实就是一个用黄土垒起来的高房子,看着也就跟现代的三四个别墅差不多大,里面顶天了住个几百人,也不知道这乌堡主哪里来的野心,敢去劫她们。
郑昭没进去,就骑着马远远地看着,她马术还不精通,对自己有着十分清楚的认知,十分谨慎一点都不肯冒险,直接让郑央这人出去跟乌堡主交会。
说实话郑昭就带了二十几个人,以及五六个骑兵,不过每个人手中都配有一把环头刀,看着可比这群人有气势多了,一看就部曲出身,是费了大精力养着的。
在此,郑昭再次在心中感谢了这具身体的母亲一次,保证回去之后逢年过节都给对方烧很多的黄表纸钱表示感谢。
拉着二十几个人,郑央直接在外面喊了起来,一手交人一手交钱,那当土匪的气势也不知道是怎么学来的,不过在磨蹭了半个时辰后,乌堡的大门才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几个人赶着几辆驴车从里面出来了。
为首的应该是这乌堡主身边的亲信,从露车上下来后鞠躬弯腰十分卑微的在郑昭面前说着好话。
郑昭那时候怕赶不上郑细君她们,所以也没太浪费时间,收下了那个价值几万钱的粮食把人放了就赶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