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即便只是皮疹,那也是生病,在郎君的强烈要求下,白珠获得了难得一天休息,睡到自然醒浑身舒服。
白珠伸展懒腰,好久没有睡到太阳升起来了。
“白娘子醒了啊。”恰好双瑞端着水盆前来,里头盛着刚打上来的井水,备着给她醒来后洗漱用。
眼睛在室内转悠了一圈,没找到沈书的身影,慢悠悠爬起来,挠了挠脑袋。
“主子陪正君吃早饭去了,特意嘱咐奴才别打搅您睡觉。”
双瑞笑起来喜气洋洋的,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像是故意说给白珠听似的。
刚打上来的井水凉冰冰的,扑在脸上瞬间清醒,白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眼就看见双瑞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扒拉地毯。
挑眉问,“好端端的卸掉干什么?”
“今早上主子说屋内的地毯影响轮椅滚动,要奴才中午前给全拿了。”嘴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干活特别的麻利。
是沈书要求的,她也就不多做参与了,坐在绣花凳上,磕桌上的瓜子,闲聊道,
“又不是真的不能走,为什么老是坐着轮椅?”
沈书天生瘸腿,却并非丧失走路的能力,白珠就半夜看见过他起夜,自己走路去茅厕。
双瑞钻入床底下,声音传出来是闷闷的,“主子虽然能走,但走起来一颠一颠的,老是被人嘲笑,就不愿意走路了。”
这么说来,当时屋内黑漆漆的,确实感觉沈书像是跳着走路,只是当时太困了,就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单纯尿急。
摸到四四方方的东西,双瑞好奇的掏出来,是一个小盒子。
应该是主子的东西,但藏在床底下做什么。
不过他一个下人是不敢随意的打开,规矩的递给了白珠。
就是个简单的小木盒子,连锁都没上。
白珠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准备打开的时候,东西的正主回来了。
“不许看!”轮椅转的飞起,没有愤怒,全是慌张。
沈书无缘无故的失态,让她更加好奇了。
白珠一个箭步蹿起来,躲屏风后面打开了盒子,里头不过是简单的纸张罢了。
但就是这简单的纸张,让白珠的眉毛越看越高。
“休书!”举着东西从后头出来,不顾男人闪躲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念道,
“家妻白珠在外头沾花惹草,不知廉耻的将男人的物品带回家,行为挑衅,态度恶劣,不符合沈家对儿媳的要求。
故而我忍万分心痛,决定当千古第一休妻之人。”
白珠拿出一张,下头还有,震惊道,“还不止一张!”
双瑞默默的抱着地毯,找准时机从门边缘钻了出去,这也太恐怖了,光听着腿脚就发软。
同时心里头也佩服自家公子的魄力,敢做千古第一休妻之人。
东西确实是他写的,没什么好狡辩的,但对上女人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心虚。
沈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来,握住轮椅的扶手慢慢缩紧,思考怎么狡辩。
几乎每次吵完架,都会多一份休书出来,要不是今日收拾屋子发现了,还不知道要藏在床底下多久。
沈书想要抢回来,坐着的高度够不着女人的手,咬着唇盯着她幽怨极了,胡扯说,“我写着玩的。”
“写休书玩?没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珠抓起里头的东西塞入袖中,把空盒子还给了他,“我要入宫一趟,午饭就在外头解决了。”
空盒子要也没用,沈书目光流连在她袖口,怎么就忘记了床底下藏的东西。
进宫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任齐的话触动了内心,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前提,是让跟着自己的伙计能够正常的生活。
男德学院最终受益人是女帝,自然她是要负责的,所以这次入宫,白珠是去讨要银子的。
单从外头看太和殿,气势威严,汉白玉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的匍匐在两路台阶之间。
旗帜飘摇,彰显天家威严。
仰头屋檐和太阳并齐,高大的建筑废材可想而知,落在白珠的眼中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李素是从小跟在女帝身边的太监,是陛下的心腹之人,现在担任大内总管的职务,整日里头服侍陛下。
甩着浮尘老远就迎了过来,扯着嘴笑的殷切,“什么风把白院长吹来了。”
怎么挡在前面都没能阻碍白珠的脚步,只得跟着人来到了紧闭的太和殿门口,“我来找陛下商谈学院的事情。”
拦不住,那只能扯谎。
李素叹了一口气,佯装惋惜道,“那可真不巧,陛下前脚刚去后宫。”
白珠又不傻,每次来陛下都不在,不就是故意躲着不见她。
“那真是太不巧了。”
白珠眼珠子转悠,大声道,“岳母昨晚上准备给我投资,可我拿不定主意,想请陛下指点迷津,看来我还是去拒绝好了。”
没一会,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脚步声。
李素尴尬的扶额,遮挡着脸,最后干脆是侧过身去了。
太和殿的门被推开,穿着常服的金如意迈着大步子走了出来,一巴掌拍在李素的帽子上,训斥道,
“朕去没去后宫都不知道,这差事当的越来越糊涂了。”
李素左看看,右看看,决定闭嘴不说话了,扶正帽子站到了一旁。
“进来说。”金如意保持着女帝的姿态,带着人入了大殿内。
门关上的那一刻,原形毕露,迫不及待的询问,“沈穆南要给你投多少钱啊?”
“陛下。”白珠正色,大声喊了一句。
这一声叫喊,听的金如意浑身一抖,熟悉的套路,熟悉的不详感瞬间涌了上来。
果不其然,白珠抬眼间,泪水续满了眼眶,整个人可怜兮兮的往地上一卧,像是市井泼妇,拍打着地面哭喊道,
“是臣没用啊!经营不好学院!臣罪该万死啊!”
也不知道隔音好不好,有没有传外头去,金如意手忙脚乱的把人提溜起来。
要是白珠能把撒泼劲用在沈家大公子身上,那还愁什么银子啊,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给想办法,用元宝堆梯子摘下来。
“爱卿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啊。”金如意眼睛瞥了眼地毯,发现眼泪鼻涕没粘上去,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波斯进贡的特产,刚铺上去没几天,她都舍不得踩,走路都绕着那一块。
白珠倒好,一头直接栽上面去了。
“微臣没能力,让男德学院经营一直亏空,导致工资都发不出来啊!”
脑海中瞬间蹦出一句:是来要钱的!
金如意像是碰见什么脏东西一样,扶着白珠的手想要抽回来,却被反攥的紧紧的。
大有一副你不给银子,咱们就在这里耗着的决心。
干脆双腿一软,一屁股跟着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心口,“朕相信爱卿的能力,当初皇城脚下侃侃而谈,真诚的话语触动了多少百姓啊!”
“不!陛下!微臣不再是从前的状元了!臣只是一个缺钱的中年老女人,您给批点银子吧。”
白珠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来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膝盖上提前绑了小垫子,跪的再久也不会难受一下。
“您不给银子,臣怎么经营学院,到时候学院倒闭,那国女监不得乐的合不拢嘴…”
还准备诉苦的白珠,面颊被捏住说不了话了,疑惑的看向沉思的金如意。
仿佛要把后槽牙咬碎了一般,金如意几乎是带着哭腔,“别说了,朕给还不成。”
起初同意男德学院的事情,不仅是因为金如意重视百姓的全面发展,认为只有整体素质提高,才是强国之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历年来国女监人才辈出,势力逐渐蔓延在朝中各处。
已经让陛下感觉到威胁了,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学院来平衡。
所以提出举办男子学院的白珠,正好撞在了那时机上,就成为了抗衡老旧势力的新鲜血液。
站在桌子旁,白珠一边抹眼泪,一边悄悄打量上头写了多少银子,小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陛下的眼睛。
章卡上去的那一刻,金如意重重叹了一口气,颤抖着双手将纸张推了出去。
“朕也没多少银子了,你得自己想办法搞钱出来。前几天搞的买东西,看起来就不错。”
给出去的钱,抛出去的水,艰难的把视线从上头移开,语重心长终于是拿出了点陛下的样子来。
“您放心吧,臣脑子动着呢。”白珠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泪是掉不出来了,“秋季的蹴鞠比赛,陛下可得驾到。”
“又想让朕出奖品?你可赶紧滚蛋吧。”
金如意看见她就烦,怎么当初就招来这么一个无赖。
作者有话要说:碰瓷白珠地上倒,女帝直呼内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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