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写字楼,滕宇办公室。
助理将李闻训带到办公桌前时,正见自家总裁陈辛趴在桌子上懊悔。
他已经颓靡了好几天,自从沈小姐要来京州的前三天开始,他就整日魂不守舍。
不过很神奇的是,只要有暂时的小情人在身边,陈辛就能立即做到浑身清爽。要是这时候,突然有人跟他谈起工作……将会迎来史上最臭的黑脸。
此刻,陈辛像个孩子似的,抬头见到李闻训,撇起了嘴。
李闻训对他门儿清。
陈辛是京州出了名的风流浪子,如果说有人能让他因为感情变成这样,世上只有一位。
就是乾川那朵矜贵难寻的郁金香——沈知曼。
助理离开时小心翼翼地将门严实带上,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一个坐没坐相,一个站没站相。
李闻训自己轻车熟路地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准备好听他诉苦。
陈辛拳头锤桌,开口道:“你说,我当时怎么脑子一热,给她安排了这么个活,她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确实是大材小用……唉,我觉得她离我越来越远了。”
面对逻辑欠佳的话,李闻训暂时没吭声,但又实在好奇,便问:
“你安排沈知曼干什么了?”
“没什么,就让她去勾引别人。”
“……”
那你哭天喊地。
这不活该?
李闻训心中这么想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沈知曼会因为我来到京州,早晚也会跟我在一起。”陈辛突然抬眼与他对视,深邃的眼眸满是疲惫,还有几分对认可的期许,“你觉得呢?”
李闻训认得清自己此行是来干什么的,一个劲儿地刺激陈辛只会适得其反,毕竟他从小就这么个德行,越说他不想听的,就算再真的话,他也一点儿不进脑子。
陈辛虽然习惯在红尘堆里打转,但那都是些不放在眼里的灰土,真遇上动感情的事,照样没辙。
李闻训清了清嗓子,“咳,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陈辛捕捉到了什么,问:“你的意思是说,概率不大?”
李闻训哭笑不得,心想,如果你没“脑子一热”,让她主动跑到别人怀里,说不定概率还大点。
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道:
“还行。”
陈辛吭了两声,双肘支撑着办公桌,用大拇指使劲揉搓太阳穴,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这才两天,游良驹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她俘获吧?”
李闻训愣了一下。
原来那个被勾引的对家,是游良驹。
他松了口气,似乎找到了话题的正确方向,说道:“如果真是他,那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游良驹你还不清楚吗?出了名的万年不开花。我表哥跟他们一家做过邻居,从小到大就没听说游良驹对哪个女孩儿上心。”
说起这个,李闻训那倒霉的表哥,从小没少受这位“别人家的孩子”迫害。
他年级前十,游良驹全校第一。
他学习珠心算,游良驹在背元素周期表。
他接手父亲公司,游良驹创业三年公司即将上市。
……
游良驹年纪轻轻家财亿贯,不是没有道理。
在京州长大的孩子,都听说过游良驹的爸爸,他爸的集团曾经成立过三次,倒闭了两次。
这让游良驹从小生活在一个时而富贵时而清贫的环境里,导致他比其他孩子更早地学会吃苦耐劳,也更能意识到金钱所能够给生活带来的不同变化,早早地跟着父亲学习了些赚钱的手段。
也是这种意志和熏陶,让游良驹刚出社会,便很快地在商界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甚至很快便超越了他的父亲。
更恐怖的是,游良驹不单一心只有工作,还贼孝顺。
上一辈聚一起谈起自己的儿子,游良驹永远是拔得头筹的那个,就彻底不给同龄人活路了。
不过,老天是公平的,让他得到些什么,总会失去些什么。
比如。
游良驹得到了金钱、容貌和地位,就会失去对爱情的欲望。
不过他本人看上去倒是无所谓。
要是换做有些人,就不会这么潇洒自在了……
李闻训看着陈辛这张年轻帅气的小白脸,心里一个劲儿感叹,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首先性格,就截然相反。
既然做出决定,就不该轻易反悔。
陈辛蹙着眉头,眉心中央挤出道印,似乎陷入了某个循环似的走不出来,一根筋地问:“我知道游良驹不近女色,所以才想让沈知曼在他那里碰碰壁,说不准两个月一到,她就能想起我的好,到时候我一表白,她就会乖乖跟我在一起。”
“你怎么能确定沈知曼就一定会答应你呢?”
陈辛激动道:“我帮她大忙了!我答应她,只要她能完成任务,就把她爸的债务还清,就凭这,她绝对会感激我……”
“感激你什么?”李闻训睁大了眼,怕他听不懂,才又解释,“这是你安排给她的工作,相当于是把你替她还债的钱,当成一部分工资发给她,那是人家赚来的。”
陈辛虽然意气用事,但脑子转得快,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意识到了关键:“难道这不算人情吗?”
“当然不算!”
陈辛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看气焰消失,又腾地熊熊燃烧:“可是就算没有这份人情,她除了我,也再没谈过别的男朋友,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绝对还忘不了我!况且,她在京州人生地不熟,而我在这儿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能跟游良驹抗衡……她潜意识里,绝对是想依赖我的!”
李闻训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辛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人拽较真,什么都懵懂,但好在对朋友掏心掏肺。
而他所谓的自己“能跟游良驹抗衡”,实际所竞争项目,只是游良驹手下若干行业中,处于末端的一项。
而且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
李闻训安慰道:“没事,沈知曼跑不了。她就算真对游良驹动了那份心,也得对方愿意才行。”
陈辛想到什么,腻歪地说:“我听说,他俩睡了。”
“不可能。”
李闻训斩钉截铁。
原因很简单,且不说游良驹这棵铁树想不想开花,单以乾川名媛沈知曼的个性,这事儿也做不成。
“沈知曼是什么人?那是乾川贵女。是因为她生在乾川,所以乾川才以名媛著名,哪怕她现在落魄了,也还有思想,有尊严。当初你那么死缠烂打地追求她,她也没在你辉煌的时候把这件事捅出来宣扬,这就不错了。多好的姑娘,怎么被这群脏人污蔑成这样……关键你也信。陈辛,满京州你最了解她,你用脚指头想想,那可是沈知曼,她会这么做吗?”李闻训是个明事理的,人又重情义,从来见不得泼女人脏水,越说越气,“要不是走投无路,我看她也未必答应你,去做勾引男人这种事……”
陈辛心虚不已,最终点头。
李闻训气头逐渐消散,趁着陈辛整理思绪,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里有没有重要的消息。
有一条还真引起了他的注意。
【表哥】:昨晚群里,游良驹公开说他在追一个姑娘。
李闻训如同被电流击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渗透进他整个身体。他手心出汗,脊背发凉,速度过快而导致轻微颤抖。
只能向上天祈祷,千万别是他知道的任何一个人。
【温驯】:谁?
对方几乎秒回。
【表哥】:沈知曼。
答案迅速揭晓,李闻训的脸绿得好似开袋即食的黄瓜,他不敢抬头看陈辛,以防让他察觉任何不对劲,更不敢当场说出口,只能进一步确认。
否则,陈辛绝对会立即爆炸。
【温驯】:没搞错吧?
【表哥】:不会错,我当时就在现场,他亲口承认的。
【温驯】:那之前的绯闻?
【表哥】:据说也是游良驹搞的,为了追她。
怎么可能?
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显然是陈辛。
李闻训再三确认。
【温驯】:真不是沈知曼倒追游良驹???
【表哥】:你是不是傻?说了多少次了,是游良驹追沈知曼!她可是沈知曼,她凭什么倒追?
李闻训愣了一下,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回道。
【温驯】:可她家落魄了。游良驹这么有野心的人,娶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干什么?
【表哥】:那说明是真喜欢。
【温驯】:???
【表哥】:打个比方,假设沈知曼倒追你,你会因为她家里没钱而拒绝吗?
李闻训家境殷实,对另一半要求模糊,父母也不强迫联姻。
他觉得,要是真有这种事,自己可能会先跟沈知曼接触一段,看性格合不合适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但绝对不会立刻推开。
毕竟,就算沈知曼家中已然失势,模样和名声还都摆在那,谁也拿不走。
【温驯】:不会。
【表哥】:连你都觉得家境无所谓,像游良驹这种人,好不容易心动一次,当然得好好把握。
李闻训关掉手机,五味繁杂地看向正在发愣的陈辛,目光平静道:
“陈辛,有个好消息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