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与游良驹对视之后,方青砚收回视线,直奔主题。
“沈小姐毕业了没,最近在哪高就?”
“毕业一年多了,”沈知曼停顿一下,摇摇头,“还没找到工作。”
对不起了陈老板,她现在的工作实在拿不出手,况且说出来肯定要被怀疑,这里坐着的不是游良驹就是游良驹的人,她可不敢得罪,不提也罢。
“在哪实习过吗?”方青砚问。
沈知曼犹犹豫豫,“以前在博物馆工作过一段时间。”
可那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工作,顶多就是跟在父亲屁股后面数他们家博物馆里的产业,后来父亲生病,博物馆交给一个信得过的阿姨管理,最后即欠债又被封……
方青砚狭长眼眸中闪过崇敬的光亮。
“是乾川那家私人博物馆‘清苑’吗?”
沈知曼颔首。
她推测方青砚已经知道她的来历,这估计也是游良驹不知从哪里查到,然后告诉他的。
乾川是江南地带极具文化底蕴的城市,地域山秀水清,鼎鼎有名的私人博物馆清苑,就坐落在当中最繁华的地带。
清苑不在高楼大厦内,里面也不是单纯的艺术品清单罗列。
它包含了“三山”、“七林”以及“十一宫”,里面风景移步成画,以中国的道教传说为主,修建了多处庙宇,里面的展品,无论书画宝器还是良玉,更是数不胜数,无论建筑还是布景,都独具江南乾川的别致风格。
有“故宫之粹,遗龙旧影”的雅称。
可惜,曾经再惊鸿的蛟龙也有被迫休眠的时候。
想到这儿,她黯然神伤。
不知道爷爷最喜欢的猛犸镂空手工雕刻香炉,放在刺绣山水屏风后有没有落灰,但那里的回忆,曾被沈知曼一点点忍痛尘封过……
方青砚有些许激动,“早就听说清苑的藏品国内一绝,那下次,沈小姐可不可以带我去逛逛?”
沈知曼苦笑:“有机会一定。”
听到她答应,方青砚兴奋不已,眼放金光,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差点就要捶桌子,“那真是太好了!有在乾川闻名遐迩的沈小姐带路,我绝对不虚此行!”
沈知曼正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身边许久未言的游良驹清了清嗓,看向对面,幽幽开口:
“最近丹墨生意兴隆?”
他声音浑厚且有力量,那掷地有声的话冷冰冰的,打破了沈知曼敏感的追思,也将话题拨回正轨。
方青砚渐渐蔫下来,面色有些尴尬。
“唉,也就那样。我学艺不精,自从别人知道我爷爷眼花,来的人就少了,老顾客也一样。”他眼珠一转,“要是沈小姐肯来,凭您这福气,绝对能逆转乾坤。”
沈知曼忍不住自嘲,笑出声。
她要是真有那个福气,还用得着见你?何况她忙不迭让自己家逆转乾坤,别人家的事半点也不想掺和。
方青砚又看了一眼游良驹,不知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一气呵成说道:“我那铺子小,平时来不了几个客人,但还是缺个像沈小姐这么明艳动人的前台,要不您看这——”
“就这么定了。”游良驹道。
“?”
沈知曼一脸懵,什么就定了?
“你去找我哥吧。”游良驹朝方青砚挥挥手,对方见他这是在撵人,站起来就要走,又被游良驹唤了回来,“等会儿,你告诉他一声,托人把我骨串儿拿来。”
“哎,好。”方青砚应下,又回头对沈知曼说,“沈小姐,明天就来丹墨面试吧!”
他像是有更着急的事,刚说完,片刻不留地走了。
沈知曼见他们一拍即散,愣了神。
还没说最重要的事呢,怎么就走了?
待方青砚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内,沈知曼不满地转头,看向身侧一脸满意的男人,问道:“喂,工资呢?”
游良驹假装没听到。
“喂。”
沈知曼轻轻推了他一下。
不经过当事人同意就一锤定音,哪有人这么办事的?
可是游良驹不动如山。
她更着急了,来回晃他的胳膊。
“喂——”
“嗯?叫我呢?”游良驹看上去一惊,眼底迅速积存起连绵的笑意,调侃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故作伤情道,“好啊,沈知曼,在外面喊我良驹哥哥,私底下叫喂,真有你的。”
沈知曼稍微有点羞愧。
“抱歉。”
为了让游良驹高兴,她立刻收拾好态度,语调山路十八弯喊道:“良驹哥——”
游良驹用手势让她不要再喊。
突然嘱咐道:“你到那边懂事一点,少跟方家子孙打交道,除非方老爷子在,要跟着方老爷子多学知识,少出门瞎逛游。”
“我绝对懂事,”沈知曼歪头,“那工资呢?”
“还有一点。”游良驹答非所问,故作神秘。
沈知曼快没有耐心了,疑惑问:
“什么?”
游良驹一字一句道:“离我远一点。”
“……”
这时,沈知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睁大了水汪汪的漂亮眼睛,拨开他的手,怒道:“嗷——你是为了调虎离山才给我安排工作的!”
游良驹不置可否。
沈知曼气得鼓起脸蛋,“大坏蛋——”
见她要使出绝技,游良驹左手握紧了她的手腕,干脆将她控制住,低声问:“你去不去?”
“不去,打死也不去!”
“一个月三十万。”
“……”
沈知曼安静下来。
她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可是,前台是绝对的坐班,固定时间内不能离开,那岂不是见不到游良驹了?与之前陈辛让她接近游良驹的协议相悖。
她支支吾吾地说:“前台……真的可以赚这么多吗?”
游良驹点头的样子十分坚定。
“对,市场价。”
沈知曼不懂市场,她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怎么联系他?”
游良驹觉得无所谓,说道:“你直接去就行。”
“可我还没考虑好呢!”
游良驹眸色深沉,平静得让沈知曼感觉可怕,男人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去?”
二人对视,安静片晌。
游良驹锁眉,又问:“有其他要紧事?”
沈知曼感觉他已经起了疑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故作镇静,抬起头,看起来真诚无比,磕磕绊绊道:
“你,算吗?”
游良驹一怔,像是听到个可笑的笑话,冷嗤了声,终于松开了拷着沈知曼手腕的手,正巧他的手机响了,回身后顺便接听。
“喂。”
对面道:“快过来。”
游良驹挂断电话起身,对沈知曼道:“我有事先走,你随意。”
他终于要走了,但是时候不巧。
因为沈知曼已经寻到了一个极高薪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该跟他好好谈谈“感情”了,他要是走了,沈知曼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她拽住游良驹的衣角,渴望地问:“您晚上会送我回家吗?”
游良驹垂眸,思索片刻。
“不用,你坐公交刚刚好。”
“……”
沈知曼抓住机会再次提议:“那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游良驹垂着眸子看她,扬了扬浓密有型的眉,“好巧,突然就不饿了。”
“……”
沈知曼:他说的,全都是我的词啊!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即便沈知曼不愿放弃,也不得不缓慢松开手。
是她低估了这男人的腹黑。
想不到他还记仇!
哎,只能算她自作自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