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阮沅不由得往沙发里缩了一下,只听陈燕珺笑吟吟地说:“去去去,说什么呢,这是你嫂子。”
那人顿在原地,眼皮瞭了眼桌上的结婚证,有些讶异。他又往前跨步,看得更仔细了些,胸膛竟抖了抖:“哥,你老牛吃嫩草啊?!”
阮沅心里咯噔了下,打量着那人,宴深没提过他还有个弟弟,不会是…
阮沅已经开始脑补两兄弟争夺财产的爱恨情仇戏码。
但现实和她想的不一样。
宴深微抬眸,没说话。倒是陈燕珺着急了,推搡他:“你这孩子,别说胡话!”
那人狐疑地皱眉,冲着宴深说:“哥,老实说,你是不是去办假/证了?”
阮沅看了眼宴深,他一脸无言。
见宴深弟弟拿起结婚证,阮沅吞了下口水,不禁挺了挺身子,语气磕绊:“你好,我、我叫阮沅。”
说完,她羞愧难当,又缩回沙发,咬了下舌。
那人笑了起来,语调也不再那么吊儿郎当,软了一些,更像哄她玩儿:“阮妹妹,你是不是被我哥欺负了?”
阮沅错愕,摆手:“没有…”
她突地想起宴深那句“编故事你会吗?”。
大脑飞速运转,她纠结地捏着指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机械。
身子连同语调变得僵硬,她从未这么刻意过,说出口的话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和宴深认识很久了,很早之前就暗生情愫,这才…”
才什么?
她能说她和宴深才认识两天不到吗?
她不能。
阮沅阖了下眼:“…这才结婚的。”
“噗嗤。”
笑声来得很快,主人一点都没打算给她找补。
阮沅瞬间涨红脸,她的眸子无措地乱飘,心道完了,她的伎俩对付林建强老婆可以,对付已是浑水的豪门世家,实在连踏进去的缝都找不着。
她不小心和宴深对视上。
下一秒,宴深道:“这证是真的,我结婚了。妈,以后别再让我相亲了。”
阮沅下意识看陈燕珺反应,她笑着说:“瞧你说的,你都结婚了,我怎么还会叫你去相亲,你把你妈当什么人了?”
宴深不轻不重地嗯声,阮沅看到他松了口气。
“……”
有钱人也逃不过被催婚的魔咒吗?
阮沅努了努嘴,还以为宴深和她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瓜葛,所以才找上了她,没想居然只是被催婚了这么简单。
陈燕珺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慈爱地拍了拍阮沅的手:“沅沅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阮沅呼吸一滞。
她能说她无业吗?
她现在和无业也没什么区别。
要不说艺术家?
…她那点东西称艺术,大概会被真正的艺术家乱棍打死。
权衡利弊之下,阮沅谨慎开口:“我是画画的。”
宴深:“漫画。”
他怎么知道?
阮沅讶异地望过去,堪一半就被陈燕珺一句“呀!”惊的收回目光。
“好啊!漫画好啊!沅沅多才多艺嘛!外边人管这叫什么…艺术家!”
“……”
阮沅舔了下唇,忍不住用手掰扯陈燕珺,又不敢太用力,轻轻碰她的手腕,指腹按了下,小心翼翼道:“艺术家还算不上…”
声音越来越小,鸵鸟似的。
宴深弟弟看不下去了,幽幽开口:“只要是我哥喜欢,做什么都是好的。”
阮沅总觉得这人对自己有点别的意思,总之不是好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宴深说:“他这两天失恋,不用理他。”
“靠!哥,你往我伤口撒盐呢!”
宴深不理他:“宴池,池水的池。”
这话定然是和阮沅说的,她脑袋短路似地“哦”了声。
干巴巴的。
陈燕珺顺其自然的把话题转到宴池身上:“阿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归宿了。”
宴池哭笑不得:“妈,你不说媒全身不舒服啊?”
一旁宴世秦道:“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宴世秦从来时只对阮沅点了个头,陈燕珺同她说话时,宴世秦也只是在一旁倾听。
直到宴池‘吐槽’陈燕珺,他才开了话头。
宴池对他颇有忌惮,却又不愿低头,便尴尬地咳嗽一声,找补道:“妈,我有喜欢的人。”
剩下的阮沅也没在听。
她怀揣不安地坐在陈燕珺旁边,世间纷扰似乎都与她无关,一门心思地看着宴深,企图对方‘施舍’一个眼神给她。
宴深没有。
他端正坐在位置上,抬手倒了杯茶,抿一口。
这茶水大概衬了宴深的心意,他意犹未尽,又倒一杯。
阮沅有些渴了。
她紧巴巴地望着,后者总算舍得看她一眼。
端起杯子,晃了一下。
不知怎地,阮沅蓦地点了下头。
宴深不紧不慢地用镊子夹着杯,在滚烫的水里浸了浸,才拾起旁边的茶杯,倒了一半。
手往前伸,放在阮沅面前。
动作井井有条,茶水沁人心腑。
陈燕珺哗然,笑道:“结了婚就是好啊,都懂得照顾人了。”
阮沅笑,双手放在杯旁,往陈燕珺那移:“您喝。”
陈燕珺没要:“这是阿深给你倒的,自然你喝。我嘛...”
她止了话,瞧了眼宴深,试图明显。
宴深忍不住扬唇,没道话,行动却表明了。
见陈燕珺饮了茶,阮沅才喝下。
闲聊一会儿,阿姨说吃饭,阮沅被陈燕珺拉着去了餐桌。
陈燕珺很健谈,用公筷给她夹了很多菜,嘴里说着:“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别总想着减肥,身体健康最重要。”
她说:“先满足了口腹之欲,得到身心欢畅,再考虑外在。”
她说:“人啊,快乐最重要。什么事让你快乐,你就做什么事。”
陈燕珺说了很多,这是阮翠凤去世后,第一次有人这样热切的关心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阮翠凤在世时那段回不去的时光。
阮沅不由得鼻酸,她昂头往天花板,吸吸鼻子,眼泪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怕被看到,阮沅偷偷用手背抹去。
这餐饭吃得暖心,阮沅逐渐放下戒备,同陈燕珺多聊了几句。
吃过饭后小坐片刻,宴深以公司还有事为由头,带着阮沅离开了。
她突地意识到这场戏到了末尾,竟有些羞愧的脸红。
陈燕珺待她如此真诚,她却骗了陈燕珺。
阮沅郁闷的靠在车窗上听歌,宴深睨她一眼,见她郁郁寡欢,主动开口:“不适应吗?”
他原先是想说‘不适应也要适应’,但见她这幅模样,生生换了语气。
阮沅悻悻道:“我只是觉得这样骗阿姨不好。”
宴深没说话。
阮沅偷看他,宴深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
“……”
果然,资本家不能共情普通人的情感。
阮沅无趣至极,手伸进口袋,刚要调高音量,就听见宴深说:“我们结婚了,不算骗。”
她愣了下。
宴深说到点子上了。
他们结婚了,是合法夫妻。
这不算骗,那她为什么心里这么憋屈呢?
因为嫁给了不爱的人,或是从未见过这样好的家庭。
阮沅心里乱。
这段时间太多变故,她无心去想太多的弯绕,也不愿与宴深平增矛盾。
嗯一声,阮沅兀自将音量调高,想了想,还是降了两格。
总是要听宴深说话的,金主的话不听哪来的钱呢。
虽这么想,可这一路宴深都没再开口。
到家楼下,阮沅下了车,看眼宴深,对方没有下车的意思。
阮沅:“你晚上回来吗?”
宴深:“回。”
“哦,好。”阮沅有些失望地关了车门。
金主就不能在外打工,或者养个‘金丝雀’花天酒地吗?
是她小说看少了,还是宴深太奇葩了。
阮沅呼口气。
开了门,径直走向沙发,躺下。
人生得到了升华。
阮沅翻了个面,鼻尖朝下,拿过抱枕垫在胸下。
她不免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脑海闪过她对陈燕珺说‘画画’的场面。
阮沅心里苦笑。
她哪还是漫画家,早就不是了。
事情发酵了三天,阮沅冷处理三天。
先前是她思绪太乱,逃避现实。而后又因为结婚一事将‘抄袭’抛掷脑后。
现在她有了钱,有了底气,又为什么让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底线?
【圆不圆软不软:粥粥,你帮我看看我微博,骂我的多吗?】
【粥粥:祖宗!你终于要面对了吗!】
【粥粥:你知道这几天我用小号帮你血拼了多少人了?!!】
【圆不圆软不软:大恩不言谢,奶茶管够。】
【粥粥:哟,发财啦?】
【圆不圆软不软:差不多吧。】
她说的含糊,毕竟这个门道太奇葩,说了粥粥也不会信。
哪有傻子结婚给一千万的?
阮沅漫无目的地划到微博,正想着要不要切号,弹窗一下跳出四条。
【粥粥:我靠!!!】
【粥粥:我的妈呀!!!】
【粥粥:木清和你道歉了!!!】
【粥粥: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感叹号一个比一个赛眼。
阮沅也愣了。
【圆不圆软不软:...啊?】
【粥粥:照片.jpg】
阮沅点开。
【木清:我在这郑重的和@七圆圆子道歉,是我太武断,@七圆圆子扯进来纯属意外。】
艾特两次,评论过三万。
这事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