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礼物
陈璟之站在人群中,踮起脚尖,看着堂上的情景,也跟着大家伙儿一起为卢县令拍手叫好。他也没想到,陈家的败落会这么快,他是发自内心,为卢县令的办公效率叹服。
陈璟之仰起头看天,云卷云舒,碧空如洗,是个好天气。他懒懒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哼着小曲,带着邹叔去胡老板的摊子上吃午饭。他想着明天要回家,自己手头还算宽裕,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第二天傍晚,陈璟之见到开门的谷雨险些认不出。二十几天未见,谷雨变化极大,脸上长了些肉,身量也足了些,主要是气色变好了。
谷雨开门,见少爷回来了,连忙扯着嗓子向院内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
他麻利地将大门推开,帮邹叔将车赶进家中。邹叔跟着少爷去府试的这些日子,他主要负责门房和照顾黑豆,马厩里的活计做熟了。他见邹叔一脸疲惫,就主动上前来装卸骡车。
段菁菁听到儿子回来,放下手里的针线,就往外跑。她刚出内院的门,就看见了一脸喜意的儿子。见到儿子无大碍,她放慢了脚步,整理呼吸。段菁菁待儿子走近,未等他说话,就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背上。她刚打算说什么,就瞧见母亲和女儿走到了内院门口,只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轻声地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陈璟之刚进门就瞧见了母亲,还未说话,就受到了爱的“抚摸”。他这才想起了一路上的先斩后奏,颇有些心虚地讨好,舔着脸笑道,“我特地给您买了首饰,您肯定喜欢。”
王老太太没见到这母子二人的官司,只是笑眯眯地打量着陈璟之,欣慰地不住地点头,“我们家璟之就是有出息,十岁的童生,又得了一个案首,这才是真正的少年天才呢。”
陈宝珠扶着外婆,看着弟弟回来很高兴。前几天,邹明独自带着信回来,虽说是带来了弟弟考中童生的好消息,说弟弟只是去了朋友家做客。可母亲总有些魂不守舍,她瞧着也不对劲。如今,弟弟平安归来,大家都安心了。
晚饭时,不知是谁知会了赵婶,她烧了响油鳝糊。陈璟之吃的头也不抬,赵婶的手艺实在太好了,比他在扬州吃的还美味。一家人只有他吃黄鳝,这道菜他一个人给包圆了。
王老太太看着很是心疼,她给外孙乘了碗汤,慈爱地说道,“你吃慢些,这黄鳝你要是喜欢吃,以后家里常做。是不是在外面都没好好吃饭啊,我们璟之看上去都瘦了。”
段菁菁听了这话,立刻拆台,“哪有啊,我都听邹明说了,三两银子一顿的知味楼,我们璟之可是吃了好几次呢。你就放心吧,他啊,可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主儿。”
“我们璟之吃点好的怎么了,要不是.....”王老太太正要反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放下筷子,神色黯然,不再说话。
陈璟之感到桌上气氛突然凝固,他有些莫名,见应该不是说错了话。他便看了眼姐姐,给她使了个眼色。
陈宝珠今年十三岁,早就变成了一个沉稳的姑娘,接收到了弟弟的暗号,她也只能和弟弟一起耍宝卖萌,彩衣娱亲。两人一唱一和,让外婆又笑了起来,桌上的氛围又轻快起来。
饭后,段菁菁本想捉住儿子,好好地问问他陈家的事情是如何解决的。还没等她说话,陈璟之便兴致勃勃,开始分自己特意买的礼物。陈璟之人逢喜事,手上又有了余钱,这次给全家人都买了礼物。
他先是拿出了一个约一指宽的金手镯,上面雕着两朵莲花,递给外婆。接着,他又拿出了一个金藕花簪,这根发簪通体黄金铸造,顶端是一朵莲花结着莲藕,十分繁重,富贵逼人,送给了母亲。
陈璟之给姐姐准备的是一个流苏步摇,不同于长辈的金饰,饰面是用不同颜色的玉石,组成的两只小狮子在争夺绣球,憨态可掬。这个步摇随着人的动作,还有翡翠流苏摆动,流光溢彩,甚是好看。整体造型繁复,是这次买的首饰里最贵的。
陈璟之一脸兴奋,想看到家人收到礼物欣喜的表情。
只是,母亲和外婆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他不由的一阵郁闷,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眼光。但看到姐姐爱不释手的模样,他瞬间底气又足了。
他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银簪子递给立夏。立夏见少爷递给自己一个银簪子,有些吃惊,忙看了眼夫人,见她微微颔首,才接过了簪子,向少爷道了声谢。
立夏在自己家呆了十年,陈璟之小时候,基本都是她带着的。所以,陈璟之逛首饰铺子的时候,看到这个银簪,虽然样式普通,但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陈璟之给邹叔父子买了两把唐刀。陈璟之小时候,母亲曾让邹叔在镇上铁匠铺买了两把刀,但质量都不太好,有一把早就卷了刃。之前,邹明这小子练武的时候,没有武器,只能用一根木棒比划比划。这次经费充足,陈璟之就专门给他挑了一把唐刀,交给了邹叔让他带给邹明。
其他人,陈璟之买了三匹细纱棉布,让立夏分了下去。
陈璟之分完礼物,瞧着一家人喜气洋洋,心里也很满足。他感到一阵困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觉得有些精神不济。
王老太太见到外孙一脸疲惫,连忙招呼立夏给他提壶水,让他早点洗漱休息。
陈璟之饱饱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他清早起来,与拿着新刀异常兴奋的邹明一起练了半个时辰的刀法,身体都舒展开来,满身大汗。他看着仍拿着新刀不愿意放手的邹明打趣道,“昨晚你抱着新刀睡觉了?”
邹明闻言一惊,疑惑道,“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陈璟之翻了一个白眼,故作认真的抬头看天,神棍般地装装样子,戏谑地说,“我啊,夜观天象,掐指一算。”
“什么?”在一旁围观的谷雨一脸崇拜地看向他,“少爷,您好厉害,还会算卦?”
陈璟之被谷雨的真诚给噎住了,不想欺负老实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邹明,在一旁哈哈大笑,一脸幸灾乐祸。陈璟之只能耐心解释,自己只是在逗逗邹明罢了。
陈璟之想起曾答应谷雨兄妹三人,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学些功夫,强身健体。他看着一旁贱兮兮的邹明,眉目一转,故意板着脸,对邹明说道,“谷雨兄妹三人之前说要一起练武,可是他们基础与我们不同,你作为师兄,得教教他们。以后你每天早上带他们练半个时辰的功,再学十个字。当然了,你自己的功课也不能落下,我会不定期抽查的。”
本来还一脸笑意的邹明,立刻苦下了脸,想要跟少爷打个商量,就看见他爹拿着一根木棒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邹明只得低下头,叹了口气。
陈璟之这才笑着对着他眨眨眼,将谷雨三人交给了邹明,自己则转身前往母亲那里。
段菁菁一大清早,就坐在房间里等儿子。陈府的事情,她迫不及待让儿子说个清楚。
当她打开儿子的信时,她恨不得自己去跟李氏同归于尽。她第一次有些责怪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当年会让她跟陈瑞这个负心汉定亲。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将儿子教的这么正,像陈忠那样的恶仆,这种死法真是便宜他了。
段菁菁坐在桌前,给儿子倒杯水,然后细细地问了陈珩之,陈府一事是如何解决的。陈璟之刚刚拿起杯子,没喝上一口水,就只能将杯子放下,耐心给母亲讲述起自己宝应县之行的细节。
段菁菁听了后,沉思片刻,她抬头看向正在喝水的儿子,慢悠悠地说,“你这次算是狐假虎威,歪打正着。那何员外估计已经猜出那封信是你送出的,县里一直有传言,卢县令对你另眼相待。所以,他会觉得是卢县令的授意,你才会这么做。”
“啊?”陈璟之有些惊讶,“怎么会呢,何员外不是与陈家有纠纷吗,为何他不会主动出手?”
段菁菁看了看有些天真的儿子,耐心道,“这世道如此,你觉得何家的田庄里没有私奴吗?何员外只是名声比李放好罢了,他们的作为都是一样的。”
陈璟之听了母亲的话,沉默了许久,他本还有些沾沾自得,一瞬间被打击地粉碎。他有些纠结地继续说道,“那卢知县呢,他肯定是个好官,要不怎么就查了下去。”
段菁菁看儿子傻乎乎地样子,笑了笑,但说出的话却十分现实,“卢县令可能是好官,这种送上门的功劳怎么可能不要呢?你再想想,这么多乡绅地主家里哪个没有几个私奴,你看他也没管啊。”
陈璟之如遭雷击,喃喃自语,他还是太天真了。
段菁菁瞧着儿子失落的样子,也不安慰他。这小子聪明,解决问题都太顺利了,不让他遭受点波折,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想到儿子都不回来跟自己商量一下就动手,她又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儿子。她告诉他,家人之间这么大的事情,不用互相隐瞒。外婆和宝珠肯定是瞧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只是装作不知,虽知道了会担心,但都是一家人,是要守望相助的。
陈璟之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听着母亲责备。过了一刻钟,他见母亲喝了口茶,打算再开口时,找准了机会,将自己手里的整一百两银票交了上去。
段菁菁拿着银票,嗔了眼儿子,这小兔崽子想用银票来转移注意力,没门儿!段菁菁又铆足了劲儿数落起儿子来。
陈璟之被母亲训了一早上,到了吃午饭时,还是恹恹地不怎么说话。直到母亲慢悠悠地提出,全家要搬去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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